欢迎书友访问新御书屋
首页出宫墙记 054 若有所思

054 若有所思

    宁澜这才回过神来,拿了破屋中仅有的一副碗匙就着屋外的雨水洗了许久,又拿沸水烫过,方才为宇文图盛好一碗粥,递到他跟前:“殿下便先将就着吧。”
    宇文图原本想接过她手中的碗的,只是他此刻只有一只手能动弹,拿了碗便不能拿匙子,因而有些为难。
    宁澜恨不得拍拍自己的头,从他手中接过那碗:“是奴婢疏忽了。”
    她将碗拿起,又拿起匙子舀起碗中的粥,吹了吹,觉得合适了方才送入他口中。
    宇文图倒是没有为难她,只是宁澜自己也饿着了,方才喂了他一口,自己的肚子便也跟着叫起来。
    也是,逃了一整晚,他们都饿了。
    宁澜有些尴尬,却也只好红着脸打算先将宇文图侍候好再说,宇文图却不肯再吃:“你也饿着了,先不用管我了。”
    宁澜哪敢如此,只是坚持喂他,宇文图被逼得没法,没受伤的那只手臂抬起,手抢过她手中的汤匙,便要喂她,这汤匙刚刚才入了他的口,宁澜哪里就愿意送入自己口中,因而只是不断的闪躲,宇文图却是不相让,争执之下一不小心便将宁澜手中的碗打翻,热腾腾的流质物便一并倒向宇文图腰间的被子之上。
    被烫到的宇文图自然没工夫再和宁澜僵持,连忙扯开被子,生怕自己被烫到,宁澜惊叫了一声,连忙别开身子,躲到角落里再不肯回头了。
    宇文图愣了愣,看了看自己身下,神情便有些尴尬,又看宁澜没有回头,想着火堆旁自己的衣物也差不多干了,连忙过去拿了自己的外袍挡在自己腰间,方才闷闷地道:“好了,你可以……回过头来了。”
    宁澜小心地看了看,确定无事了之后,方才红着脸过来拾起了地方的碗,到外边洗干净了之后又盛了给宇文图送来,宇文图却摇摇头:“你先吃。”说着坐到了火堆旁。
    宁澜知道拗不过他,只好小心却又很快速的一口一口地碗中的食物解决掉,刚想去洗了碗,宇文图却拦住了她:“不用麻烦了。”说着用没受伤的手舀了一碗,示意宁澜喂他。
    可是……可是……这碗这汤匙她刚刚才用过啊……宁澜是真的很为难,却也没办法,宇文图始终盯着他,她若是再去跑去洗汤匙,宇文图那眼神不知道会怎么看她呢,再说了宇文图似乎是真的饿着了。
    好吧,既然他都不在乎,她还怕什么!宁澜咬咬牙,决意忽略掉此事,装作什么都没有,只是安然帮宇文图喂食,宇文图这一次倒是安分了许多,并未多事,宁澜战战兢兢的,终于填饱了他的肚子。
    填饱了肚子的宇文图似乎想起了什么,往自己怀中一探,又翻了翻自己的衣物,面色便僵住了:“我身上的东西呢?”
    “在这里,”宁澜以为他是在找他身上的玉牌等东西,连忙指了指旁边:“殿下的东西都好生在这里呢。”
    不过是看了一眼,宇文图便知道那里边没有他要找的东西,因此便阴沉了脸:“我一直带在身上的荷包呢?”
    宁澜愣了愣,别过头盯着眼前的火堆:“奴婢烧掉了。”
    宇文图怒:“你凭什么自作主张烧掉我的东西?”
    “那是奴婢的东西。”宁澜挺直了背脊:“殿下答应过奴婢将它烧掉的,却偏偏忘记了,奴婢当然要帮殿下将它烧掉了!”
    “你——”宇文图语塞,似乎想起的确是宁澜的东西,神情依旧不佳:“既然烧掉了,那你拿什么还我?”
    宁澜眨眨眼:“殿下说什么笑话呢。”她好不容易毁掉那东西以免他日给人以话柄,又怎么会把另外一件东西给他?
    宇文图也料到自己的要求过分,可是却是咽不下这口气,上前拉她的衣摆:“既然你烧了它,便拿一件同样的东西来补偿吧……你身上的衣物怎么这么湿!”
    宁澜连忙退开一步,可是衣摆却还是被宇文图拉开,从肩膀处滑落,宁澜连忙护住自己:“没事,奴婢就着火烘烤一下便干了……阿嚏!”话还未说完,便打了好大的喷嚏。
    宇文图神色凝重:“那怎么行,冻着了怎么办?别看此刻已经入春,这湿衣物贴在身上可容易生病了,你还是脱下来烘烤吧。”他说着,那只没事的手便要扯开她身上的衣物。
    饶是只有一只手能动,宇文图的力气也不是宁澜能抵挡的,三两下便被他扑倒,宁澜使劲挣扎,宇文图索性坐到她身上,动手便要解开她身上的衣物。
    这场景和当初晋王府中的场景何其相似,宁澜羞愤交加却低挡不住他的力气,瞬间被他解开身上的衣物,只余一件亵衣。
    宇文图的手突然顿住了。
    似乎是想起什么,他连忙起身,躲到一旁不再看宁澜:“我……我只是怕你着凉而已。”
    宁澜起身护住自己身子,想把身上的衣物穿好:“谢、殿、下、关、心!”明显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宇文图回头,宁澜身上的衣物还未拢好,再度惊叫一声,他连忙别开脸:“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还是别穿着这湿衣物吧……我身上的衣物那么多……都干了吧,你先换下自己身上的衣物随意披着我的衣物……待得你身上的衣物干了再换回来……从此刻开始……我不会再回过头了你放心……”
    宁澜迟疑了一下,一直穿着湿衣物的确是不好,但是要她穿着宇文图的衣物她又是不愿,想了想,只好将外袍脱下,挡在两人之间,依旧还是有些不放心:“殿下你……真的不许回过头来啊!”
    好在这一次宇文图是真的说到做到,宁澜的衣物本就半干,很快烘干,连忙穿在身上,半晌方才道:“殿下,好……好了。”
    宇文图回过头来,坐到火堆旁,神情似乎平静下来,只是依旧有些莫名的红晕:“我昏睡了多久?”
    “没多久。”宁澜小心回答:“殿下可知我们此刻是身在何处?”
    “我先前看到你身上有个锦囊……”他顿住了,他看到的,可不是那个锦囊而已。
    宁澜却是变了脸色,那锦囊之中装的是萧迟送给她的玉佩,怎么可能给他?因而别过头不理他。
    “算了。”宇文图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小气了,因而摇摇头:“我也不知晓现下我们身在何处,不知道徐将军他们如何了。”他称自己舅舅徐将军?宁澜有些讶异,想起他的身世,随即了然,并不多话。
    沉默半晌,天又将阴沉,宁澜沉默地帮宇文图换过药,便催促他入睡,自己守着火堆一夜到天明。
    宇文图半夜醒来的时候,便映着暗淡的火光打量靠在墙角睡着的宁澜。
    又想起自己白日里见到的春|色,不免有些心猿意马。良辰美景——姑且算是良辰美景吧,夜深人静,孤男寡女,最是容易起情思之时,宇文图觉得自己定是疯了,怎么莫名其妙的便觉得这女子……其实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般可恶。
    定是这春雨潺潺扰了他的思绪,宇文图心想,抑或者……他如今的确需要为自己寻一个妃子了,他年岁的确是不小了,别的男子像他这样的年纪,早已经是儿女成群,只有他,尚是孤家寡人一个。
    好在……过了今年,他的孝期便满了,是时候寻一个大家闺秀,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可是想起或许他会娶一个自己没见过的女子做妻子,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别扭,闭上眼想想京中哪家的女儿可以以之为良配,又细细想自己曾见过哪些女子,想着想着……最后那些女子的样貌都变成了宁澜的样子,宇文图蓦然从睡梦之中惊醒,看着远处衣衫单薄睡相极其不安稳的宁澜,若有所思。
    这雨下了三日方才停下,三日也足以让他们将破屋之中的食物吃光,再不停下,他们便只好饿着肚子了。
    好在这几天下来,宇文图的伤已经好了些,至少手臂能动了,虽然依旧还是有些痛,但已经好了许多。
    他们也该想办法出去这密林了,再这么待下去,别人指不定以为他们死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呢。
    抱了叔父的骨灰坛子,宁澜临走之时将自己头上的发簪留下当做用了别人东西的补偿,没办法,宇文图这人身上也完全不带银两,他其他的东西都有专属的印记不可能随意给人,他们之前谁也没料到会出事,而随身行李又落在营中,此时宁澜身上也没有银两,只好用这个办法了。
    宇文图倒是觉得有愧,深深看了那簪子一眼,心道自己大不了以后买一个更好的簪子给她便是了,又想起被她烧掉的荷包,心中难免便有些郁卒。
    两人搀扶着慢慢向密林外走去,脚下依旧满是泥泞,由不得他们不小心,这天气本就不宜走动,只是再不走他们难保会饿死在这林中何况难得天晴,要是等到下次雨停,指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走了一天,寻到一条河,沿着小河走,终于走出了密林,林外是一座有些破败的村庄,村人大多数都已经离开,唯有几户老人留下。
    宁澜试探着上前问路,那些老人虽然贫苦,但是对他俩还算和善,听闻他们是不小心摔下山以致迷路很是唏嘘,宁澜将自己头上最后一根发钗拿出来换了一些粮食和粗布衣服,暂且在这村里歇一晚。
    人生地不熟,宇文图身上还有伤,宁澜并不敢与他分开,两人还是住了一屋,当然,没睡在一处——第二日他们便向村人辞行,村里一个老婆婆见宁澜扶着宇文图,感叹了一声:“小娘子对郎君真好。”
    又看了宇文图一眼:“郎君往后该对自己妻子好一些。”
    宇文图抿了嘴不说话,宁澜却正色道:“婆婆不要乱说,我们不是夫妻,只是主仆而已。”
    待得走远,宇文图看了一眼她如今只拿着荆钗挽起的头发,声音闷闷的:“不过是不相干的人罢了,何必跟他们解释那么多。”
    “就算只是不相干的人——”宁澜摇头:“奴婢也不敢玷污了殿下。”
    她时时刻刻谨记着两人的身份,宇文图却想到萧迟:“你是怕阿迟误会吧。”
    宁澜呼吸一滞——她跟萧迟到底是没有缘分,甚至因为他名义上的“母亲”的缘故,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宫也不可能嫁人……只是这些事没必要与他分辩,因此宁澜只是应了一声:“那是自然。”
    宇文图更是气闷,一路上再不与她说话,宁澜也不想跟他说话,倒是正中下怀。
    他俩互相不理对方,靠着换来的一点干粮度日,走了三天终于让他们走到一处比较大的集市。
    有人多的地方总归是更安全一些的,问过旁人知道他们仍在夏国境内,宁澜的心终于是放了些下来,只是还有三分不安,却不知道是因何而起,只是小心警惕着。
    宇文图的手虽然能动了可是毕竟没有好透,宁澜不敢掉以轻心,想着最好还是找个懂医术之人看看才好,她摸了摸自己腕上,她是宇文复身边的女官,路上又要伺候宇文图,即使这一路其实是奔丧而来,也还是戴了一些首饰,不过都比较朴素不起眼而已,这镯子也是最后一件了,问清楚当铺的方向,顾忌着宇文图的伤,宁澜让宇文图在原地等着,她去去便来。
    谁知道,她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她还把宁翝的骨灰留在他身边,宇文图以为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放弃这东西的,毕竟她曾经拼了性命也要回去拿回这骨灰,不可能轻易便丢下了,他以为她真的会回来,可是等到天黑,她依旧没有回来。
    宇文图突然生出被抛弃的感觉,还是被一个女子抛弃了。虽然他一直对宁澜的身份介怀,可是发生了这种事,却是想都未曾想过。
    他以为这女子再怎么讨厌他,终究还是心善,不可能弃他一个伤者于不顾。
    怕她回来找不到自己,他不敢离开,在原地等了她一夜,始终未曾看到她身影,想到她或许是换了银两跑了,宇文图便觉得心中许多虫子在啃噬他的心,一下一下的,满是失落与气恼。
    也对,她那么讨厌他,此刻他又受了伤,她定是觉得他是个累赘——跑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他甚至想起一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随即又想到,她其实也不是他的妻子,丢下他跑了也无可厚非。
    她为了让他安心,居然还把自己叔父的骨灰都留下了,宇文图觉得这女子真是狠毒,又想着自己抱着这骨灰坛子睡了一夜,便觉得如鲠在喉,恨不得将那坛子扔出——可是临出手时,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想了想,觉得宁澜应该不是他所想的那种人,他还是打算等等,他肩上的伤口再度发作的时候终于等来了人,只是却不是宁澜,而是沈青卓和萧迟。
    他们终于找到了他,可是宁澜呢?
    宁澜去了哪里?
    萧迟红着眼睛,明显是以为他将宁澜丢弃了的样子,却又不敢质问他。
    宇文图心情十分不痛快,明明是宁澜抛弃了他!可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宁澜去了哪里,又如何能应对萧迟莫名其妙的怨意。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原来萧迟心中……已经这般在意宁澜了吗?
    这可……如何是好。有其他莫名其妙的觉得心中担忧,目光一直放在萧迟身上,想说什么,却终究还是忍住。
    他们行了一会,经过一处茶寮时,便听得旁人窃窃私语,言道此地与西戎交界,西戎人常来此处掳掠,又说起昨日有一女子当街便被人掳走,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闺女,不过模样倒的确是好看,也难怪会被西戎人掳去了。
    宇文图心下起疑,抓住一人细细问了,那女子衣着样貌听起来仿佛是宁澜,萧迟与他皆是大惊失色。
    此地离西戎不远,是去寻她……抑或者是直接回了京城?
    宇文图心下发了难,萧迟却扬眉道:“我去寻宁澜姐姐!”小小少年偏偏生出一身豪气之感,让宇文图心中莫名苦涩。
    却又不愿他前去涉险,思量许久,命沈青卓直接将萧迟打晕了带走,同时将宁翝的骨灰坛子交予他们,想让他们带回京城去。
    沈青卓依言行事,正要与宇文图一道回去,一回头却发现身后哪里还有宇文图的身影?
    沈青卓握拳:“殿下又乱来了!”可是看着晕倒过去的萧迟,自己却又不可能扔下萧迟跑去追宇文图,愤愤不平之后,只好将萧迟送到一处驿站,嘱咐人每日给他用药,务必要把萧迟送回京城——此处甚是危险,萧迟那莽撞的少年性子留下来肯定会出事故!
    又怕萧迟乱来,连忙留下纸条说那坛子是宁澜重要之物,要他好生送回去,这才稍稍放心一些。
    随即又想到萧迟是少年性子,可是宇文图早已经不是了啊,怎么也跟萧迟一般鲁莽行事!只望着宇文图毕竟年长几岁,懂得些许时机应变,不要生出事端才好。
    先前那些人明显是冲着宇文图来的,若是被他们发现宇文图居然潜入西戎境地……羊入虎口,真是让人不安心。
    想了想,沈青卓还是认命地追上宇文图,希望……能赶得上吧。


同类推荐: 神道仙尊做局我的极品美女老婆都市小保安至尊保安逆天丹尊都市沉浮都市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