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父亲说了梦中这些事后。父亲让她莫要过于担心,既然都已经知道这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了,他必然会想好应对的对策的。
可对方是总兵,哪是那么容易好应对的,况且吴维估计早已经对玉家虎视眈眈了。
父亲这么安慰她,只是为了让她不要多想。太过勾心斗角的,玉娇也斗不来,所以玉娇只能选择相信父亲,且父亲也说了,有任何的发展,都不会瞒着她,而她若是还梦到些什么,都要事无巨细的告知。
玉娇满口应着,心虚得很。为了避免裴疆还没有做上淮南王之时被她父亲打死,她还是得把裴疆的事情给瞒下来。
而玉娇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只有安分守己少让她父亲操心。
此时沈家也来退婚了,来的是沈宏敬的父母。
因知道了女儿做的梦是真的,更知道沈宏敬原本就有退婚的打算,却还装模作样,是以玉盛对他们没有一点好脸色。
沈家老爷实在无法理解,道:“宏敬来淮州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怎就要退婚了?”
玉盛面色带了两分冷意,淡淡的道:“他们两个年轻人性格不合,相处不到一块去,婚后的日子大概也会过得不顺畅,解除婚约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沈家家中也有许多读书人,在锦州也有些声望。但本是个普通人家,因着当年玉盛娶了沈家女,沈家才会有今日的繁荣,所以沈家人多少有些看玉盛的脸色,但这并不包括后来才嫁入沈家的沈夫人,也就是沈宏敬母亲。
“你们说解除婚约就解除婚约?不成,你们定要给个说法,决不能让我儿吃这个哑巴亏!”
沈宏敬唤了声“娘”,沈夫人以为他受了委屈,便安慰他道:“宏敬你放心,娘亲会给你讨一个说法的,有些人别想着财大气粗就欺负人,我们家可是出了官儿的。”
话里话外都是指桑骂槐。
玉娇站在母亲的身边,看着自己舅母的嘴脸,终于知道沈宏敬像谁了。
真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玉盛“哦”了一声,不怒反勾起了嘴角,看向沈老爷:“所以说沈家现在是用玉家养出来的官来压玉家,如此说来的话,我那还有几本账册……”
沈老爷的脸色一变,忙瞪了一眼自己的妻子,道:“你给我闭嘴!”
谁曾想那沈宏敬的母亲是个草包,嫁到沈家前也是个骄纵的千金小姐,被骂了一声,反倒更冲了:“有什么是我不能说的,来之前我便听到那玉丫头和她的护卫纠缠不清的事了!这不是明白着欺负我们家宏敬么!”
玉家人闻言,皆看向了沈宏敬。
沈宏敬心虚得低下了头。
玉娇母亲想说什么,玉娇拍了拍母亲的肩膀,随后笑道:“舅母,表哥与你说的吧?也是,表哥恶人先告状的本事一直都挺厉害的。”
沈夫人一瞪她,骂道:“你个丫头,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果然是个没皮没脸,小小年纪就知道勾搭男……”
“啪”的一声,是玉盛砸了杯盏的声音。所有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但玉盛的表情却是丝毫都没有变化,淡淡的说“手滑了。”
谁都不信他是手滑了,玉盛脸色虽未有变化,却是不怒而威。
玉盛拍了拍手,淡淡的道:“沈宏敬真高中了,想必打点的话需要许多的银钱,也不知弟媳娘家人可供得起这笔钱财?更不知道我断了每年供给沈家的五千两又会怎样?”
沈家的人只知道读书,向来眼高于顶,自然不会从商,也只是收些佃租,但这些远远不够他们应酬打点的。
威胁到了自己的儿子与自己往后的优渥生活,沈夫人一时气弱,讪讪的道:“那也要给个交代呀……”
沈老爷也知道这其中利害关系,怒斥道:“好了!你给我闭嘴,你要是再多说一句话,你就立刻给我回锦州去!”
玉盛冷晒了一声,随后抬了抬手。
半晌后,有四个婢女端了四个托盘进来,呈到了沈氏夫妻的面前,沈宏敬看到这四样东西的时候,脸色大变。
“这……是何意?”沈老爷不解的看向托盘中的四样东西。
玉簪,玉镯,帕子,还有一个小木盒。
婢女重新给玉盛添了一杯茶,玉盛不急不躁的抿了一口茶,道:“二位且看看这四样东西,哪样比较贵重。”
沈夫人不明所以,站了起来仔细看了一遍四样东西,随后道:“那两样玉器看似样色好,但远没有这帕子和这安神香值钱。”
玉盛点了点头,继而露出了一抹笑意:“既然如此,二位不如问问你们的儿子,为何送那两样贵重的东西给我二弟家的女儿,而送两样普通玉器给娇儿。”
玉盛是玉家家主,想要从玉瑶手中拿到这两样东西,易如反掌。
沈家夫妇闻言,皆看向了沈宏敬,沈夫人心下有些慌,问:“宏敬,这、这是怎么回事?”
沈宏敬自知辩解也不能让人信服,心虚的低下了头。一时间夫妇俩都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我不说开,是想留沈家一个面子,就当是性格不合,真要深究,只怕毁得是你们。且解除婚约后,沈家若是传出半丁点对我家娇儿不利的话,我玉盛这条老命不要了,也要拉上大家伙一块下地狱。”
说到最后,玉盛的眼神凛冽至极。
沈家夫妇理亏,且还有所仰仗玉家,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这桩婚事也就作罢了。今日闹得不好看,沈家夫妇俩自然也不可能多待,当日就决定离开淮州。
沈宏敬回去收拾行囊,见到赤玉小院守着的裴疆,心中有股怒火。之前落水的时候他猜测就是这裴疆搞的鬼,但无证据,不可奈何。今日要走了,心想着:我如今狼狈,我也不能让你痛快!
看四下无人,沈宏敬便走到了裴疆的身前。冷哼了一声:“以为表妹与我解除了婚约,你就有机会当上玉家的姑爷,简直此行妄想,你这等低贱的身份怎能配得上!”
裴疆看了眼他,随即转开目光,似乎并未因他的挑衅而有半分的动摇。
“你配不上,最终还是得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旁人。”沈宏敬冷笑了一声,直接转身就走。
待他走到了池子边的时候,裴疆捻了一颗干果往沈宏敬的小腿上一弹。
沈宏敬惊喊了一声,随之又往池子中摔去,“扑通”的一声,溅起了一大片的水花。
听到声音的下人连忙跑去拉人,池子不深,沈宏敬惊慌呼救了好半晌,才发现池子的水竟然才没过自己的腰而已!
沈宏敬何时三番两次这么丢脸过了?!
再次失了颜面,被拉上了岸后,瞪向裴疆的方向,正想骂人时却见到了站在裴疆身前的玉娇。想起玉盛方才的话,一时间想要骂人的话都梗在了喉间。
被人打碎了牙,只能带着血硬生生的咽回了腹中。
看着沈宏敬愤愤的转身离开,玉娇让裴疆与她回院子。
一回了院子,玉娇再也忍不住了,笑得前仆后仰的,“方才表哥那狼狈模样太痛快了!”
笑了好一会,都笑出了眼泪,半晌后才缓过来,问裴疆:“这次也是你动的手吧?”
裴疆如实的点了点头:“是奴。”
玉娇笑着夸道:“干得好,不过你是用什么法子让他摔进去了?”且两回都还这么准。
裴疆在怀中掏出了几颗带壳的杏仁。
玉娇看到他手中的干果,愣了一下:“你怎随身都带着干果?”
“小姐先前赏,必要时也可做暗器,也能填腹。”说着,轻轻一捏,杏仁的外壳就碎裂了,问:“小姐要吃吗?”
玉娇:……
她先前自己剥,剥得手都红了,他就是轻轻一捏……就可以了?
摇了摇头,“最近吃得有点腻了。”厅中每日都有剥好的干果,吃得着实腻了。
“那往后奴便不剥了,待小姐什么时候想吃,奴便继续剥。”
玉娇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才点一半头,瞬间顿住,似乎反应过来了些什么。
“先前我厅中的干果仁都是你剥的?”
裴疆颔首:“小姐喜欢吃。”
玉娇闻言,愣了半晌。总觉得裴疆待自己好太过了,有一点点的奇怪。
但心想裴疆就是一个简单的人,也没别的意思,他应当只是为了报答她而已,所以也不再纠结这点。
“不说这个了,我要考察你千字文默写得什么样了。”
因着第一回当女夫子,裴疆这个学子甚是听话,且又认真,所以玉娇当夫子当上了瘾。每日都会让裴疆到自己的小书房来,一待就是待一个时辰。
玉娇本只想着不求裴疆能才华横溢,只要能识文断字就好,不用他人身处高位还让人看笑话,谁成想裴疆竟是个好苗子!
看着裴疆的默写出来的千字文,玉娇惊叹道:“我原想默写下这千字怎样都得十天半个月,你竟只是一天就全部记住了?!”
玉娇也最经过这几日才发现裴疆的记忆极好。教过他一回的东西,他立马就能记住,且字体也有了形体,数日教导下来让玉娇这个做女夫子的成就感满满。
裴疆望着主子,嘴角微微上扬,问:“小姐还要奴学什么?”
玉娇把手中的裴疆写有字的纸搁下,笑道:“今日不学了,看你这几日学得极好,正巧我的心情也甚好,我们今日就出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