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遇……”许寒静喃喃着,全身都止不住地颤抖着,声音哑得不像话。
mila垂下眼帘,低头不语。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许寒静,即使是当初查出了乳腺癌,她们急得四处借钱,日子最难过的时候,许寒静也从没露出过这样的神情,更没掉过一滴眼泪。
苏遇皱眉,把医生支出去后,依旧语气算得上冷淡:“嗯,是我,先吃早餐。”
mila一听,立刻把手上的纸袋打开,拿出里面的早餐来,贴心地递在许寒静的手边。
许寒静接过早餐,却并不张嘴进食,只是死死地盯着苏遇,似乎是想把这八年没见的面都补上。
比起八年前,苏遇长大了不少。
少年时的他还是个任性娇惯小少爷,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现在的他,却更成熟稳重了,眉梢眼角都柔和了不少,只是这冷淡的气场还是和当年如出一辙。
不一样的是,从前的他,绝不会对许寒静露出这样冷漠寡淡的表情。
“……”苏遇被看得有些无奈,轻声道:“看我做什么,都快冷了。”
许寒静闻言,有些尴尬地挪开目光,不自在地吃起三明治来,眼神有些飘忽。
她像是食不知味,囫囵吞枣一般全塞进了嘴里,于她而言,吃饭更像是在完成任务。
“慢点吃。”mila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又调整好病床,慢慢搀扶她坐直了身子,把她伺候得服服帖帖。
不知道的,还以为mila才是她亲生女儿。
苏遇看在眼里,一时觉得难以言喻。
他看着正在安安静静吃早餐的许寒静,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又闷闷的,也没有太难过。
眼前这个女人实在是……太陌生了。
许寒静的脸虽然风韵犹存,五官依旧精致秀美,但实在是太憔悴了,几年不见,她的双眼已经浑浊无神,眼角生出了细细的纹,嘴唇上还有一层死皮,脸蛋干燥又枯黄,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
苏遇想了想,得出一个词:饱经风霜。
他还以为,许寒静这些年在西雅图过得很好,看来……并不是。
不光是他,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许寒静跑去国外,一定是有了新家庭和新生活,一定会过得很好很好,好到宁愿抛弃一切。
思及此,苏遇觉得有些好笑,原来,即使过得不好,也能抛弃他们啊。
没过多久,许寒静吃完早餐,随手把杯子递给了mila。苏遇清楚的看见,她的手粗糙又黝黑,手心还生出了许多茧,指甲缝里还有些未清理的黑泥。
这手……也不知道是干了什么粗活。
许寒静注意到他的视线,猛地收回手来,有些不好意思,她斟酌了许久,终于还是问道:“阿遇,你……怎么来了?是mila擅作主张把你叫来的吗?”
苏遇挑挑眉,不咸不淡地来了句:“我不能来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许寒静急了。
两人都在说中文,mila听不懂,只得眼巴巴地坐在一旁,很有耐心地看着他们谈话。
苏遇像是听到什么玩笑话,扬了扬嘴角:“没记错的话,之前打电话时,你叫我不要来打扰你的新生活。”
这就是她所说的“新生活”?
活得这么累还要嘴硬,有意思吗。
许寒静捏紧被子,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我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哦。”苏遇冷漠点头,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
他懒得再多说一个字了。
没什么好说的。
空气渐渐沉下去,三人都不说话,这间新换病房的隔音效果极好,显得愈发冷清寂静。
良久,许寒静轻叹一声,神情悲痛:“阿遇,我们好不容易见面,你真的要这样吗?”
苏遇没吭声,他连夜奔波赶过来,本就又困又累,再加上心烦意乱得很,现在只想冲下楼点根烟冷静一会儿。
mila见两人这个现状,抿了抿嘴,站起身来,严肃道:“苏先生,我们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