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儿：陈巧姐,在忙吗？你猜我在酒吧看到谁？
    晚上九点半的办公室里，灯光只开了一半,陈巧揉了揉脖子，拿起手机,百无聊赖地回复。
    陈巧：谁啊。
    李元儿：图片。
    相片里,男人戴着鸭舌帽，手上戴着一枚素圈的戒指,是最近某品牌赞助的，估计是刚代言忘记拿下来了。棱角分明的下巴隐隐若现，这侧脸……
    化成灰都认识。
    陈巧：你们在哪儿喝？
    李元儿：在中现,顾男神自己来的，可不是跟我们一起。
    陈巧：哦。
    李元儿：最近热搜，你看了吗？
    她在暗示些什么。陈巧却没回复，放下手机，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但已经凉掉了，苦得要命,陈巧拧眉，放下杯子，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设计图，旁边聊天框还有甲方发来各种需要修改的一二三条。
    看得令人烦躁。
    每次面对甲方,她都无比后悔当初没有坚持继续演戏。
    “陈总,还不下班呐？”一实习生带着两个大眼袋,探头问。陈巧抬起眼眸，笑着道：“准备了。”
    “你也早点。”她顺手关了电脑，抄起车钥匙跟手机，放进包里，走了出去，实习生打着哈欠，恹恹地跟在她身后，一路下到大堂，红色的宝马亮了一下，陈巧回头问实习生：“我送你？”
    “不用，陈姐，我就住在这附近，走回去很方便。”实习生看着陈巧，心想这陈巧姐演技那么好，当初怎么就放弃当演员了呢。
    “那好。”陈巧走下台阶，也不勉强，钻进车里后，又坐了一会儿，看着实习生转个身，一个男生突然出现，实习生尖叫了一下，朝他扑了过去，男生抱住了实习生的腰，两个小年轻卿卿我我。
    陈巧陡然收回了视线，握上方向盘，启动车子。
    红色宝马开出大路后，她迟疑了下，转而开向中现，中现是中现影视公司大楼，许倾老公顾随名下的产业。
    内设了酒吧，只供给圈内人放松用的。
    刷卡上楼，陈巧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了，当初她是中现经纪公司的艺人，没想到卡的权限还在。
    走出银色电梯，敞开的酒吧大门传来了重金属音乐声，幻彩的灯在地上打了一圈又离开。
    既然是给圈子里的人放松，整个酒吧一眼望去全是俊男美女，陈巧轻轻扫了一眼，一眼就扫到那人在l型吧台。
    怪也只怪他周边肆无忌惮的目光太多了。
    这些年，他睡没睡过别的人，还真不知道。陈巧转身走了过去，敲了敲桌子，男人没抬头，只顾着喝酒。
    陈巧坐下，招手，跟服务员说：“来一杯香槟。”
    声音轻巧。
    顾炎顶开了鸭舌帽，看了陈巧一眼，陈巧微笑看着他，“好巧。”
    顾炎：“好巧。”
    说完，他低头，继续喝酒。
    陈巧也没再吭声，香槟很快送来，她端起来抿了一口，目光落在男人握杯的骨节，思绪飘远。有些记忆浮了上来。
    当初这人说要分开。
    说是因戏生情，那不是真的感情，他抽得挺痛快，却问都没问过她，愿不愿意……
    陈巧眼眸眯了眯，笑起来，带着挑衅：“顾炎，孟莹应该是你不因戏生情而喜欢的女人吧？”
    顾炎手一顿。
    “对你来说，那么特别的女人你都抓不住，这辈子你岂不是得孤独终老？”
    话刚说完，顾炎终于抬起头来了，眼眸里带着冷意。陈巧却是不怕，她把玩着杯子，继续说道：“你这个人就是，总喜欢装表面的斯文，私下里，你也不够斯文啊……”
    手腕被猛地抓住，陈巧盯着他那只手，接着，顾炎捏紧，鸭舌帽没拿开，只隐约露出一点儿视线。
    冷。
    硬。
    或许，还有点儿颓废。
    “闭嘴。”顾炎低沉的嗓音传来。
    陈巧盯着手腕上的大手，笑了笑，“我说点儿实话都不行？”
    “陈巧，别拿过去的事情说事。”
    “我没啊，只不过……”陈巧一脸无辜，说着，她站了起来，按着这个姿势，凑到顾炎的耳边说：“只不过……最近缺炮/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献身？”
    “放心，这次绝对不拉着你结婚。”陈巧嗓音很低，她穿着衬衫跟a字裙，领口隐隐约约带着香味。
    顾炎微微侧头，说：“我若要找，为何找你？”
    “哦，你怕是忘了，我们还有一些小视频。”陈巧笑了笑。
    顾炎眯着眼。
    没应。
    陈巧坐了回去，转动着手腕，把手从他那儿抽了出来，懒懒地喝着酒，不再看他，像是不认识他。
    她一表现这样，就有不少的男模还有一两个男艺人走过来，跟她搭讪。
    陈巧出道那时，凭着一张清纯的脸蛋红遍了大江南北，那会儿资源全倾向了她，甚至有圈内的人称她是顾随的小情人，才有这样的偏爱。即使她后来退出娱乐圈，转而走向设计的道路，还是有不少的男人奉她为女神。
    她这张脸是清纯。
    实则，却非如此。
    顾炎抿着酒，看着三四个男艺人靠在吧台上，跟她话家常，她端着酒杯，款款而谈。
    “是，现在在做设计。”
    “还行吧，不打算演戏了。”
    “混不好就得回家继承家业啊……”
    男艺人笑了：“那真是辛苦你了……”
    “哈哈哈哈……”陈巧掩嘴，李元儿从舞台上下来，立即往这儿来，“陈巧姐，你居然来了？我的天……”李元儿扑过来，刚拉着陈巧的手，视线就撞上了喝酒的顾炎，李元儿咳了下，稍微收敛了一下，抱着陈巧，“是为顾男神来的？”
    “那不是。”陈巧否认。
    听到这话，帽檐压低了些，顾炎露出了少许的嘲讽。
    “走走走，我们去那边玩儿？陈巧姐，你跳舞吗？”李元儿靠着桌子，问道。陈巧摇头：“不，你们跳就好。”
    “你不跳多可惜啊。”李元儿想了下说，“听说你是学舞蹈出身的。”
    陈巧又笑。
    身后传来了淡淡的视线。
    是顾炎那儿传来的。
    陈巧思考了一下，放下酒杯，起身准备去秀一秀。却听见了酒杯放在桌子上的声音，她余光扫去。
    顾炎高大的身子站了起来，戴着鸭舌帽，转身走向酒吧大门。
    一众的目光扫向了他，陈巧停顿了几秒，心底冷哼。
    李元儿迟疑了下，“姐？跳吗？”
    她应该直觉挺准的，气氛有点怪怪的。陈巧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后扯唇一笑，“跳啊。”
    说完，她就走向舞台。
    跳给谁看不重要。
    最重要很久没跳了。
    陈巧站上舞台的那一刻，这样想。
    她学舞蹈出身，最先学的民族舞，后来又加学了现代舞，爵士是她的最爱，一把椅子就能让她跳个尽兴。
    下面捧场的人很多。
    主要是陈巧这张脸明明很清纯，跳起这种舞却很欲。
    何况。
    她当初跟顾炎因戏生情，谈恋爱，在圈子里很火。当然，她的资源，还有被传说是顾随的小情人也是令人津津乐道。
    最令人佩服的嘛，就是她退出娱乐圈退得非常利落，转头开起了设计公司，又开得风生水起。
    当然。
    她家是不是有家业要继承，这个就不知道真假了。
    *
    将帽子扔在桌子上，顾炎解开衬衫纽扣，坐在沙发里，闭目养神。脑海里尽是孟莹那张脸，陈巧有句话说得对。
    他就是太斯文了。
    不如许殿那种，冷戾，霸道都流露表面，才会错失那么多机会。
    滴滴滴。
    手机响起。
    顾炎揉了揉眉心，才伸手拿了起来。
    经纪人：视频
    经纪人：这是陈巧？她今晚居然去了中现，第一次看到她跳舞。
    视频一眼看去，画面昏暗，顾炎随手点开。
    音乐声流泻出来，舞台中央追光灯落在那一抹纤细的身影上，紧接着她长腿交叠，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几个长腿来回，仅仅如此，她舌尖勾着唇角的短小画面一闪而过，a字裙每次一一抬起来，都是隐秘的勾引。
    衬衫领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两个口，偶尔一下，可见事业线。
    拍摄视频的人，呼吸略有些乱。
    顾炎关掉了视频。
    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
    一句话没吭。
    *
    敢在中现跳舞，是因为知道中现保密性很强。陈巧这晚很尽兴，她酒量很好，跟李元儿等人拼了蛮久的酒，凌晨两点多，找了代驾，车子一路开到家里，陈巧打个哈欠，提着小包进门。
    家里出门忘记关窗了，风吹了进来，凉飕飕的。
    陈巧站在玄关处，呆站了一会儿，随后用力地把小包扔在沙发上。自己走过去，趴在抱枕里，烦得锤枕头。
    他可真行。
    因戏生情两次！
    后又碰上了孟莹，听说是真的动了心思。
    她呢。
    傻乎乎，这么多年，至今还没走出来。
    手机在黑夜中响起，铃铃铃地响着。
    陈巧趴着，摸摸索索地拉开链子，接了起来。
    那头，老人轻轻的声音传来：“巧巧啊，是不是才下班啊？手机都没接。”
    “奶奶，不好意思，我刚刚忘记看手机了。”陈巧翻身坐起来，赶紧倒了杯水，润润喉，清醒一下。
    “没事，没事，我就是怕你忙过头了。”老人略微有些咳嗽，陈巧担忧地问：“你还咳嗽呢？”
    “好多啦。”
    老人轻声说，几秒后，又道：“巧巧啊，你爸的建议你采纳一下？我们都觉得还不错。”
    “好的，奶奶。”陈巧点头。
    这事儿提很多次了。她如今也不抵触了。
    *
    设计稿终于定板了。
    陈巧把笔扔在桌子上，大叹了一口气。助理推门进来，“陈总，都搞定了？”
    “搞定了。”陈巧有气无力地回道。
    “恭喜恭喜，今晚面谈吗？需要我订餐厅吗？”
    “订，订一间优雅点的，吃日料的，价格贵点。”面对这样的甲方，还得拿出诚意，否则心情一个不爽，又得1234地改。
    “好咧。”助理转身出去，再进来还给陈巧端了杯新咖啡，陈巧抿了一口，看了眼电脑下方的时间。
    随后开始收拾稿子。
    助理将稿子装进文件袋里说：“我订了天源那边的日料，单独包厢，上次还剩了一张打折卡，这次能用上。”
    “好。”陈巧笑着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跟小包，手机。
    两个人一同下楼，陈巧手插在口袋里，助理看她几眼，觉得她长得可真漂亮。
    助理开车，抵达天源。
    天色尚早，餐厅人还少，助理拉开包厢门，一边跟陈巧说话，一边走进去，走了没两步，踉跄一下，文件袋口开了，十几张的设计图全部掉在地面上，飘乎乎地往下掉，助理哎呀一声：“陈总……”
    陈巧无奈：“赶紧捡起来，等下甲方来了，又得哔哔了。”
    说着，她自己也跟着蹲下去捡，有几张飘在桌脚下，她不得不跪着过去，轻轻地拉扯出来。
    *
    顾炎挽着外套，低头听着助理跟经纪人说话，路过一间包厢，墨镜里的眼眸轻轻一扫，就看到陈巧跪在地上捡东西，经纪人愣了下：“那不是陈巧吗？”
    “这……”
    陈巧穿着黑色包裙，此时跪着，那臀部，翘而圆润，姿势颇为撩人。
    “这门是忘记关吧？还有那么大一条缝。”经纪人略有些尴尬地说，说完，他要上前，站在他身边离门更近的顾炎伸手，用力地拉上门，随后，走向最里面的包厢，俊朗的脸没有什么情绪。
    经纪人挑眉，赶紧招呼助理跟上。
    好在地面很干净，捡完了十几张设计图，两个人坐在椅子上，助理一个劲地道歉，陈巧摆手，倒了一杯冰水喝。
    不一会儿，天色渐黑，甲方带着助理跟秘书进来，握了手后落座，就款款而谈，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幸好他要求严格，否则陈巧也做不出这么有水平的设计稿，陈巧跟助理笑着点头，顺着他的话夸。
    最后这设计图如何，她是最清楚的，用了最原始的两版，也就改了两个色而已。
    面对这种，陈巧已经没有脾气了，忍着就是了。那甲方还拿起最后两张设计稿，放在桌面上点评，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助理都忍不了，跑去上洗手间，在里面狠狠地喘口气，陈巧面无表情地听着，甲方表演了好一会儿，终于肯放下设计稿了。
    接着吃饭，甲方还拿了人头马。
    这烈酒。
    助理脸上的笑都僵了。
    陈巧看着那酒，有点想砸他头上。
    甲方笑着说：“我记得陈总很会喝酒……”
    “不，严总，你一定是误会了。”
    “我没误会，我嘛，之前听说你当演员那会儿很能喝，如今，给我看看你的水平……”
    陈巧眯眼。
    最后，她拿起酒杯，站起身，亲自倒了。
    “那就多谢严总抬爱了。”
    “好说。”
    接下来，又是刺身，又是人头马，助理喝了两杯就倒了，陈巧面不改色地继续喝，甲方跟他的助理已经有点撑不住了，剩下那秘书还挺厉害，秘书斯斯文文，酒量不错：“陈小姐，我们不如就这样？”
    陈巧放下杯子，笑道：“好啊。”
    两个人对视着对方，秘书一下子就不敢小看陈巧，说：“严总醉了，今晚我们就谈到这里。”
    说着，他起身扶着严总。
    助理拿着文件袋还有一些细碎的东西。
    陈巧微笑着站起来，目送他们离开。
    看着他们一走，她砰——地坐回了椅子上，头晕目眩，整个人滚烫，喉咙跟被火烧一样。
    又坐了一会儿，陈巧才忍着晕眩，拿着小包，扶着助理起身，走向包厢门，因为晕眩，分不清东西，直接就撞上了人。
    她拧眉，抬头说：“对不……”
    起字，在看到来人时，掐断了。
    顾炎戴着墨镜，身上也带着淡淡的酒气，低头看她，两个人对视几眼，顾炎语气清淡：“喝了烈酒？”
    陈巧挺晕，听不太真切，没应。扶着助理往门口走，此时精神跟身体都不在状态，没办法装，离开这里比较重要。
    结果走了没两步，她踉跄一下，助理跌坐在地上，她被连带着也要摔下去，身子往下坠落，一只手臂拦住她的腰，把她搂住。视线模糊中，堪堪看到两个男人过来，扶起了助理，陈巧觉得熟悉，说：“谢谢。”
    “陈巧？不记得我了？”经纪人把助理交给顾炎的助理，问陈巧。
    顾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很低，“她喝醉了。”
    经纪人愣了下，“哦哦……难怪，这酒味好浓，顾炎，我来扶她吧。”
    这里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
    顾炎跟前女友拉拉扯扯，不好。
    顾炎默不作声地把人要推过去，手触到了她的腰，脑海里闪了下，似一些画面闪过。
    最后，他捞着陈巧回来，拿过西装外套，搭在她的肩膀上，说：“你去开车吧。”
    经纪人见状。
    愣了愣。
    “好。”
    说着，他走快两步，出门去开车。
    陈巧有没有开车来，他们也顾不上了，安排了银色商务车，把两个醉鬼带上车。经纪人问：“送到她原先住的那个小区？”
    顾炎：“嗯。”
    “还没搬啊？”
    “不清楚，去试试。”
    银色商务车抵达小区。经纪人看着这个小区，又看了眼顾炎，当初两个人恋爱，顾炎经常到这边住。
    扶着人，一行五个人，顾炎用陈巧的卡刷了一下，上了楼。
    出了电梯，又刷卡进门。
    果然。
    一路畅通。
    说明陈巧一直没搬家。
    屋里的陈设也都是之前的样子，只有换了一套沙发，之前做的是简装，但是因为保养得好，变化倒是不大。
    经纪人跟助理把陈巧的助理送进次卧。
    顾炎扶着陈巧进了主卧。
    主卧室的陈设还是那样，飘窗处有当初两个人一起买的榻榻米，顾炎把人扶到床边，拉着她的手往下放。
    结果她勾着他的衬衫领口，两个人齐齐跌到了床上，顾炎且压住了她，陈巧睁眼，对上了男人的墨镜。
    她穿这身衣服，玲珑身材，曲线分明。
    那张脸因醉酒而迷离，又多了那股欲的感觉，陈巧舌尖舔了下，神志不是很清楚，“你……怎么来的？”
    顾炎看着她那舌尖，取下了墨镜，语气清淡，温和：“送你过来的。”
    “你送我到哪？”陈巧歪头问。
    “你家。”
    顾炎说完，就要起身，领口却又被她拽住，拽了下来，陈巧语气不耐：“你装什么斯文？嗯？”
    她那一脸的挑衅。
    “你就是太会装了，所以才让孟莹从你手中溜走。”
    “温柔有屁用啊？许殿那样追才有用……”话没说完，拽着他领口的那只手被他抓住，接着反手压在了枕头上，顾炎低头，眼眸里全是冷意。
    陈巧又一次挑衅成功。
    她笑了起来。
    笑得那叫一个清纯。
    顾炎看着那刺眼的笑容，抓住她另外一只手，也是压在她头顶的枕头上，俯视她，“看来，你是还没忘记我。”
    “哦？你是从哪儿看出来的？”陈巧脱口而出。
    “你这心跳不是挺快吗？”他压低身子，胸膛抵着她的，凑在她耳边说，那丝温柔，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