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阿姨做错了，她不会等到季江源的低头，会把季江源推的更远。”
    抚养账单的事已经发生一个月，宁雪也在观察季江源。
    季江源可没有低头的打算，一个美国在长大的有钱学生，正在努力适应普通华国学生的生活，宁雪没见到季江源颓废，除了出现在篮球场的时间少了些，季江源丝毫没有要低头的迹象。
    甘于放弃物质享受，敢于反抗控制欲极强的季雅，宁雪反而高看了季江源几分。
    甄文秀不想听这些，宁雪怎么能有这样危险的想法，孩子都反抗父母了还能是对的？
    宁雪从小和甄文秀就不够亲密，母女俩相处的时间不够，甄文秀特别怕宁雪也学季江源。
    “阿雪，妈妈不和你争辩，但你要知道，妈妈做什么都是为了你考虑。你才认识夏晓兰多久，你又认识季阿姨多久？季阿姨每次回国都要给你带礼物，你从前暑假去美国，也是季阿姨接待你的……她教育孩子的手法可能太激烈，但我们不能因此而全盘否定她，你觉得妈妈说的对不对。”
    宁雪不知道怎么说。
    她否定季雅，可不仅是因为季雅给季江源的“抚养账单”，而是上次季雅和夏晓兰的冲突，就因为夏晓兰没背景，季雅就不尊重人，死不道歉！
    难道，礼貌和教养，只是对特定人才有的东西？
    宁雪不想和甄文秀争辩，她站起来，“我去爷爷书房看看。”
    甄文秀放缓了表情，“妈妈就是提醒你，不是强迫你，你去听一听吧，看看夏晓兰找你爷爷，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事。”
    宁雪点头，起身离开。
    甄文秀的脸立刻拉下来。
    夏晓兰脸皮真厚，上次她把话说的那么明白，还要往宁家凑。也是，她不该小瞧了夏晓兰，一个农村出身的丫头，要是脸皮不厚、野心不大，又怎么会攀上周家。
    处对象和结婚是两回事，大学还要念四年呢，万一周家看清楚夏晓兰的真面目反对她嫁进门，那时候夏晓兰还有什么得意的？
    甄文秀想到这里，心中一动。
    夏晓兰厚着脸皮来宁家，必然是有所图。甄文秀从厨房里端出一盘水果，放轻脚步，也往书房走去。
    ……
    夏晓兰在书房等了一会儿，宁彦凡才进来。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上我这里来了，是不是宁雪母亲对你说了什么？她说的话你不用介怀，她对你不了解，又想用自己的方式强调她是宁雪的母亲。”
    蠢人会干的事，遇到事不自己去感受，因为别的而先入为主。想让阿雪将来出国，很不必去讨好季雅。他宁彦凡的孙女，自然能凭自己的本事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混的如鱼得水。
    夏晓兰就是笑笑，宁彦凡可以批评儿媳妇，她不会附和宁彦凡的话。
    “我今年来见您，是感谢您曾经想教导我，我十分尊重您，不管是您的为人，还是建筑领域内的成就。是这样的，我舅舅开了一家做装修的小公司，前几天他接到一个项目，是鹏城南海酒店的装修工程，您还有印象吧？”
    能接南海酒店的工程，夏晓兰说是小公司，就太自谦了。
    不过是在鹏城么，可能和汤宏恩有关系，宁彦凡到没想到，夏晓兰和汤宏恩的关系真的亲近至此……可能原本没这么亲近，经过季雅一事，夏晓兰和汤宏恩都站在季雅的对立面，自然成了战友。
    季雅真是，蠢的让宁彦凡无话可说。
    “我记得，南海酒店是我两年前设计的方案，你继续说。”
    宁彦凡已经猜到了夏晓兰说什么，但他也没打断。
    夏晓兰深吸一口气：
    “当时酒店的投资方之一，东方控股找我舅舅说能合作，对我舅舅来说真是喜从天降，恰好我也在鹏城，就跟着去和东方控股的一个霍经理见面，他们允诺会将一部分工程分给我舅舅的公司做，却要求我舅舅……修改您的装修设计方案。“
    夏晓兰说的忐忑，宁彦凡本人却并没有生气：
    “你说的霍经理，是霍沉舟吧？一个星期以前，他咨询过我的意见，我告诉他，酒店的设计方案我既然已经收过酬劳，怎么处理，是他们的自由。”
    宁彦凡退休后有自己的工作室。
    包括南海酒店，他不是再替单位工作，而是在给自己挣钱。
    没有建筑师会喜欢别人随便修改自己的作品，早个十年，宁彦凡要遇到这种事，会要求保留设计的完整性，主体建筑和内部装饰应该是一体的，改了哪一样，都是破坏了他的设计。
    现在不一样，他工作自由了，设计费不说和国际接轨，也远远超过替单位工作时的工资……别人付钱，他出方案，双方银货两讫后，他没资格管别人要对方案做什么改动。
    像东丰控股这样，改之前还要通知他一声的，已经是办事很讲究了。
    夏晓兰苦笑：
    “东丰控股希望由我和舅舅公司的装修设计师一起修改您原本的方案，我自然是不敢当场答应，说我需要回京来咨询您的意见。”
    宁彦凡脸上的表情更加和缓，“于师妹早就讲过，你也是个办事讲究的孩子，没关系，你可以改——”
    “爷爷！”
    宁雪实在听不下去了。
    她看着夏晓兰的目光带着不善：“夏晓兰，南海酒店的方案是我看着成型的，我不认为它哪里需要修改。而你还上门征求我爷爷的意见，这恐怕并不是一种尊重，你把他高高架起来，他难道还会拒绝你的？”
    宁彦凡对待工作很认真，南海酒店的方案，要让夏晓兰来改动，事情传出去，外界会怎么质疑她爷爷？宁彦凡的能力，已经下降到需要华清建筑系的大一学生去修改他的方案了？！
    东丰控股和夏晓兰，简直是合伙起来欺负人。
    宁彦淡漠的表情已经染上了薄怒。
    “你误会了……宁雪同学，我没有丝毫不尊重宁老的意思，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宁雪原来也不是冷冰冰的。
    宁雪也有在意的东西，就是爷爷宁彦凡的名声和权威地位。
    夏晓兰还没说完，甄文秀端着一盘水果，虚虚敲门：
    “我怎么听着像要吵起来了，阿雪你出来，不要打搅你爷爷和夏同学说话。”
    甄文秀的嘴角有一丝笑意，夏晓兰算是踩了女儿的逆鳞，她不用担心宁雪再被夏晓兰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