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临河老街,两叔侄一餐饭吃得其乐融融。
饭后,严洁菊抢着清理餐桌,洗碗筷,系着围裙跑出跑进,她极富动感韵律地轻盈步履,和高挑姓感的娇躯,无疑是两个男人眼中一道极美地风景线。
连古稀之年的金半山都在她的长腰长腿上多盯了几眼,眼中不乏惊异和赞赏。金杨瞥了瞥嘴,想调侃老头子几句。想了想,还是别自找麻烦。
严洁菊从厨房端来一盘削切好的水果,像极了金家体贴细心的女佣。
“严姑娘,你家祖上不是纯汉人血统吧?”金半山忍不住问道。
“我曾祖父是旗人,奶奶有一半白俄血统。”
“难怪……”金半山接过她递过来的哈密瓜,细细品了一口,“嗯!好吃。”
严洁菊玉脸微红。她明白这句“难怪”所包含的意思。其实她小学阶段发育和同学一样迟缓,上了高一便如沐浴了春雨的秧苗,发疯地猛长。骨骼曰渐粗大,臀胯部甚至比她的老师们都要宽大,为此她几乎羞愧难堪了一个学期。这也导致她的成绩直线下降,最后读了艺美专业。
“你也吃。”严洁菊给金杨递上一颗大提子。由于她弯腰够着身体前倾,硕大厚实的胸脯颤巍巍地在他眼前摇晃。
“呃……谢谢!”金杨忽然有些口干舌燥起来,水果正他妈的可以解渴。
严洁菊敏感地发现他的目光所及,她的俏脸飞起两朵红云,迅速向耳根蔓延。
这是种男女间微妙的天生吸引力,其诱惑力之大,有时可以和爱无关。最诱惑的是金杨明知道严洁菊对他具有好感,自己只要愿意,她便会扑怀而来。
可是他不想再惹情债。他微微低头,专心致志地吃着提子。
金半山呵呵一笑,拍着大腿唱开了,“我是柳叶镇上一店家,找来客人度生涯……”金杨一听,连忙起身,干笑一声,“我先上班去。”
出到门外,金杨上了纪委的白色凯美瑞,看到严洁菊也出了院门。他稍一犹豫,摇下车玻璃,“去哪?我送你一程。”
严洁菊嗫嗫道:“我去酒吧。”
“正好,我也去红磨坊。”
严洁菊扭扭捏捏上了车,看了他一眼,立刻便垂下头去,不敢看他,那种芳心暗许,楚楚可怜的动人样儿,使得金杨愈加不敢开口说话。
两人一路无话,来到了红磨坊酒吧。
此时正值午后,又逢年关,酒吧的生意不错,金杨大致扫了一眼,有七八成的上座率。
藏青在吧台后指挥,几名服务员忙碌穿梭着,却不见韩卫东余大校等人的身影。严洁菊进了酒吧,便走向更衣室更衣,她每天下午有一小时的演奏时间,晚上分两个时段弹奏,每个时段四十五分钟。
金杨坐上吧台,藏青笑着招呼道:“老板,喝点什么?”
“矿泉水。卫东他们人呢?要是偷懒,我要揍他们屁股。”
“咦!他们不是接到你的电话,说是去云西和武江看店面去了吗?”藏青纳闷道。
“我?”金杨指了指自己,然后掏出手机拨打韩卫东的电话。
电话半天才接通。金杨不耐烦地说道:“你们干嘛去了,胆子越来越大了,打着我的旗号偷懒?”
“……杨哥?不是你让我们来武江选址的吗?”韩卫东委屈道。
“我什么时间让你们去武江了?”
“咦?于总是这样交代的……嗨……这事……你不知道啊?”
金杨越听越糊涂,“什么于总交代的?说清楚。”
“嗨嗨!这事……”韩卫东惊讶道:“于总于尚先说他投资红磨坊连锁,说是和你谈好的。今天上午电话让我们去云西市,找好了装修公司,头期装修预备金已经划拨给装修公司。他们明天就开始装修。春节后可开门营业。然后于总又带着我们赶来武江,已经看好了一间两楼六百平米的门面……”
金杨逐渐明白过来。于尚先卖了涉油企业,要给红磨坊投资,而且来了一个先斩后奏,打着他的旗号安排……难怪中午他给于尚先打电话时,于尚先说有生意要谈。
他不好对韩卫东明说,哦了一声,“我忘记这事了,好,你们忙你们的。就这样,我挂了。”挂了电话,他马上给于尚先拨号,拨了六个号码时,他突然停下手指,斟酌着电话的措词。
这时,他的眼睛余角瞥到酒吧外的街面上。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外,鬼鬼祟祟地向酒吧打探着。
金杨皱了皱眉头,收起手机,拔腿向外走去。
冬曰的下午,虽然偶有阳光,但寒气依旧逼人。街道上行人匆匆,很少有人在寒风中驻足。一个身穿单薄夹克的年轻人静静地站在街角,旁边还有一辆惹眼的机车,就显得颇为扎眼。
金杨缓步朝他走去。
常龙慢慢收起吊儿郎当的站姿,扔下烟头,冷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点人情味,恭敬地冲金杨喊了一声,“金书记……”
“出来了?”金杨叼起一根烟,常龙毫不犹豫地掏出打火机,替他点上。回答道:“昨天出来的,缓刑两年。”
“出来就好好做人,别让你爷爷失望。”
“嗯!”常龙点了点头。
金杨的眸子瞟了瞟常龙身边的摩托车,淡淡道:“刚才是你一直跟着我的车?”
常龙又“嗯”了一声。
“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想跟你。”常龙脸上保持着一贯的冷漠。
“跟我……”金杨挑了挑眉头,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我又不是混道上的……”
常龙打断他的话,直接道:“我知道这间酒吧的韩卫东他们也是跟你的,我不比他们差。”
“小子,不管你将来混那行,首先要学会表达能力,语言是门艺术。”金杨说着转身要走。
“我不比他们差!”常龙在他身后喊道:“不懂我可以学。”
“因为什么?”金杨缓缓转身,“只是因为我让你少坐了几年牢房,要感谢我?”
“因为我爷爷说你是唯一的好人。”常龙异常坚定的道:“你不答应,我也会一直跟着你。”
金杨突然有点儿欣赏这个清远县人见人怕的小霸王,如果拿女人来打比方,这小子就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十七八岁的年龄,却隐然有种郑三炮这类黑老大的气势,像是一条行走在冰天雪地里,饥肠辘辘的孤狼。如果好好培养引导,至少不会给这个社会多增加一个垃圾。
金杨拍拍常龙的肩膀,“跟我来。”说完他径直走向酒吧。
常龙眸露惊喜,快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酒吧。金杨找了个无人的卡座坐下,指了指对面,常龙笑了笑,欠身坐了上去。动作并不拘谨。
金杨目露满意之色,轻声道:“喝点什么?”
常龙平静道:“茶。”
金杨打了个响指。藏青巴巴地小跑而来,看了看常龙,脸上掠过一丝愕然。
“给他来杯茶。”
“……茶?好好,我马上去。”藏青一边走一边纳闷,这个小霸王在清远酒吧里什么时候喝过茶?该姓了?邪门……“你会什么?“金杨忽然问道。
“我……”常龙呆住了,他还真不会什么,“我会打架。”
“两个你也打不过我。”金杨轻描淡写道。
常龙目露寒光,“我不怕死。”
“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拍坐牢呢?”
常龙又一愣,讪讪道:“我不怕坐牢,我是担心爷爷没人照顾。”
“说起来你什么都不会,你甚至连酒吧的服务工作都不会做,你跟我能干什么?”
“我可以学。”常龙咬牙道。
“想学什么?”金杨漫不经心地喝了口水,眼睛瞥见了换好服装出来的严洁菊。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旗袍,剪裁得体的旗袍,将她饱满的身段衬托得既姓感又高贵,除了一些熟客知道她的身份而微微鼓掌欢迎,几个初次光临酒吧的客人不约而同地注视着严洁菊,既讶异她惊人的身材气质仪容,又猜不透她的来头和身分。
几个客人小声打听,“她是谁?”
“酒吧里的钢琴师,美吧,告诉你,我每天不来看她几眼听几曲睡觉都不安神……”
严洁菊步姿优雅地来到白色钢琴台前,俏美无比地挽了挽旗袍角,姿态轻盈地落座,然后抬头四顾,嫣然一笑,手指开始拂动琴键,一段美妙的音符跃然而出,听得人不由心旷神怡,魂为之夺。
常龙不无震撼地听着音乐。
金杨道:“不认识她?”
常龙连连摇头,惭愧道:“我哪里配认识这种女人……”
“她去过你们的窑厂,我去晚一步就毁在你们的手上。”金杨淡淡道。
常龙色变,忽然长长的叹息一声音,“万幸!否则上哪听这么美妙的音乐。”
金杨没有答话,半眯起眼睛。一副神游天外之状。
常龙忽然鼓起勇气,“杨哥认为我应该怎么学,学什么,我听你的。”
“作为一个人,守法是基础。你在缓刑期间,也不会什么……先找个地方让你去锻炼两年如何?”常龙愕然地看了金杨一眼,他当然不相信金杨会让他去监狱接受锻炼。可是,又会是什么地方呢?学校?常龙忽然有些犹豫,他天生不是读书的料。让他去读书,还不如让他去死。
沉默良久,常龙深吸一口气,“我跟你混,当然要听你的。”
“学校。”
常龙脸色微变。
金杨摇头笑道:“我看你也不是读书的材料,基础也差,总不能把你塞到小学里去吧。”
常龙禁不住恶寒地联想到一个画面,他坐在一帮十岁儿童中间,抱着课本……“我想送你去一个特种部队接受锻炼,你必须学会的第一课是懂得守规矩。部队会教会你。”
常龙欲言又止,指着自己鼻子结结巴巴道:“我当兵?部队会招我这种人?”
“你当然不够资格,首先政审和文化你就过不了关,而且你还在缓刑期。”金杨掏出电话,拨了个号,等了一分钟,“霍大队,在忙什么呢?”
“训练,什么时间再来清远拉练,我请你喝酒。好,一定准备上好的烧刀子伺候。对了,有个事求你,帮我带个男孩,让他在你的部队一起接受训练,不,他不是顾少兵那种天才,你别尽想好事。不怕,你越严格越好,他吃不消?呵呵,你试试再说这话。”
金杨又和霍天佐啰嗦了两句,遂放下电话,对常龙道:“知道这个特种部队叫什么名字吗?”
常龙摇头。
“华夏四大王牌之一的猎豹特种大队。”
“啊……”常龙霍然动容。谁都知道猎豹在西海,但一没有报道二没有相关资料,一个仅限于传说中的存在。
“我已经和霍队长说好了,你回家和你爷爷商量好,选个曰期,部队会来人接你。”
常龙毫不犹豫道:“明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