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完成了两更9千字)姜虎来派出所之前,做了一定的了解工作,包括当事人白小芹,以及金杨的基本情况。值得一提的是金杨在邯阳北当所长时,直接导致冯远征检察长落马,并由此引发了武江的一轮打黑风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最后却被发配去了县城等等。
由此,金杨在姜虎印象里就是贰佰五似的二愣子,头脑简单。这样的人好对付也不好对付。但是得找对路子才行。
姜虎笑着朝金杨伸出手,“中午我们见过。我是姜虎。”
“姜厅长。”金杨不冷不热做出回应。心道,这丫中午在接待室里可是没用正眼瞧过他。
姜虎“狠狠”盯了白小芹一眼,“这位是?”
“案件事主。”金杨简单回答一声。
“这样……我代表逆子向这位姑娘赔礼道歉,该打该罚我们认了,希望姑娘看着我这个老父亲的份上,原谅他一次。”姜虎压低声音道:“我会在经济上予以弥补,你们开个价。”
“开价?”金杨的声音咬得很重,“姜厅长,您儿子已经开过一次价了。”
“何必呢,他也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这位姑娘只是受到了惊吓,我们认精神损失。再说你们就是把小辉告进了监狱,对你们又有什么实际好处呢?”
“不好意思,我们不是商人。”金杨面无表情道。
姜虎暗怒,果真是个二百五,愣头青,要想个什么法子搞定他呢。
正在这时,他老婆气喘吁吁来到他身边,未语先哭道:“老头子,你怎么才来,我可怜的儿啊,他们说要判刑啊,我怎么办呀,心肝……”
姜虎哼地骂道:“都是你惯出来的好儿子,都知道持枪行凶了……”
“难道都是我的错,你就没问题?他要车,你买,要房,你买……你一个月有二十五天不在家,我怎么管他……”他老婆微胖的身子晃了晃,泪水汹涌,不依不饶道:“都是你害的……”
姜虎无奈地低头叹气,再抬头时,金杨和白小芹两人已走出了院子。他怒指妻子,“你……你闹你闹,人都走了,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方秘书走近姜虎,耳语几句,姜虎摇头道:“这个方法不好,金杨本来就是警务部门出去的,和武江的黑白关系都熟。只有一个法子,你马上找人打听金杨的亲戚朋友,找个中间人凑合撮合,然后马上给公安局刘副局长打个电话,说我下午请他吃饭。”
方秘书嗯了一声。
……金杨一时来了兴趣,拉着白小芹上了菜市场,买了两条武江鱼以及相关作料,说是要回家露一手给她压压惊。
白小芹当然兴奋异常。恋爱中的女人巴不得提前过家庭生活。不过其中的某些人真正过上了这种平淡生活后,又不怎么愿意长期呆在家里厨房里。
提着菜回到道海路老宅,两人分工明确地开始了烹调前的准备工作,白小芹负责菜的清洗切片等准备工作,金杨负责掌勺。
所以白小芹在厨房劈劈啪啪忙过不停,金杨则端着茶杯叼着香烟,在厨房门口笑看着她的辫子甩来甩去。当然,他的大部分目光都落在了她的细腰和曰渐丰隆的臀部上。
忽然,金杨眉头没脑啧啧道:“小芹,我发现了个问题。”
“什么问题?”白小芹微微回头。
“咳,你的胸部,好像比上次又大了不少,这才几天时间,怎么长的呀?你都吃什么了?”
白小芹羞红着脸,扭转身体嗔声道:“不告诉你。”
金杨正准备继续享受这“厨房齐眉”之乐,他的电话却接二连三响起。
先是好久没有联系的刘大鹏给他打了电话,三句话后转入正题,说他受到某人托付,让金杨在姜辉持枪案件上口下留情。
金杨很平静地拒绝道:“哥们,对不起!实话实说,我就是要这小子坐牢。他现在坐牢,总比将来他持枪杀人好。我这也算是为他们姜家积德行善。”
刘大鹏也很干脆的说,“明白了。我立马回绝。不过你小子也真不够意思,回了武江也不知会一声,挂着妹子闲逛,重色轻友啊你。”
金杨苦笑道:“我保证会招呼你。嗯,又有电话就来,先挂了哥们!”说完摁了转接键,开口道:“王局您好!”
王庭开门见山道:“姜家的案子有人找到我头上了,我问问你的意见。”
金杨轻呼了一口气,道:“这个案子我要办成铁案。一个动辄掏枪行凶的纨绔子弟,他父母亲不教训他,我来替他们教训。”
“行!我知道了。你什么时间请我喝杯酒?当了纪委副书记,小辫子就翘起来了?”
“怎么会,我这个小小的副书记是闲职,哪能跟您这个大局的局长比高低。再说了,我就是万一官做得比您大了,您也永远是我的领导。我抽时间一定请客。”
王庭的电话刚挂,又一道电话打了进来。
“金杨,我是梁山。”
“梁局你好,找我……”金杨又疑惑又纳闷。
“听说你和女朋友下午出了点事,我这个做哥哥的表示问候。”
金杨翻了翻白眼,心道我什么时候和你成了哥们?难怪他年纪不大却能在省证监局当局长。果然有几刷子。
“谢谢梁局,没事,几个跳梁小丑而已。”
“这件案子你是准备放一放还是紧一紧?”梁山在电话里若无其事般问道。
“怎了,是不是有人找梁局来说情?”金杨说完便知道自己说快了嘴,梁山是什么身份,他要说情也不会找他这个小喽啰,直接找公安厅厅长,法院院长什么的。
“四个小孩里,有证监局的一个处长家的孩子。我就想知道你准备怎么收拾他们,要不我明天直接把他的处长给撸了。”
“啊……”金杨拿着手机呆滞了几秒钟,笑道:“不必了,罪不及大人。再说,我目前只盯死姜家……”
“姜虎那个老色鬼找你麻烦了?”梁山冷笑道:“不知死活。他现在正和刘副厅长争位置,兄弟你直说,我这个哥哥不能提拔他当厅长,但是却可以让他当不成厅长。”
“这……”金杨一来不想承梁山的情,二来他也真不想姜虎的位置扶正,他儿子判刑已成定局,他自然不想这个仇家一路高升。
“明白了。哥先挂电话。再联系。”
放下电话,他犹然有些莫名其妙。梁山凭什么如此讨好他?仅仅是因为他和满山屯之间的关系。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家伙也太会拉关系了吧。
见金杨不停摇头,白小芹柔声道:“是不是他们还在烦你,哥!我教你个方法。”
“什么方法?”
“关机。”
金杨呵呵一笑,“果然是个好方法。”他拿起来手机,想了想,给苏娟发了条消息,然后摁下关机键。
“好了,彻底清静了。来,香一个。”金杨像大人逗几岁孩子似地,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白小芹骄哼一声,脸颊一片烧红。
金杨装作失望地放下手指,却未曾想,她却施施然向他走来,蜻蜓点水般在他脸颊上点了点,金杨发出满足的叹息,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抱起来往沙发走去。
白小芹吓了一跳,不禁轻呼出声。“厨房……还有菜没……”
“我饿坏了,不信你摸摸,嗯!”金杨嬉皮笑脸地抓起她的手,往自己大腿中间按去。
白小芹不禁呻吟出声,一阵阵热意和坚硬隔着裤子布料传向她的手掌五指,她的整个躯体跟着五指一起颤抖。“哥……”白小芹低声娇呼,热气扑鼻,另一只小手不由攀上了金杨的双肩。
她的样子让金杨爱怜横生,不由亲了亲她粉嫩火热的脸颊。接下来正要往那张热气腾腾地红唇吻去,一道门铃声倏然惊到了他们。
“我草……”金杨郁闷至及地往沙发上仰天倒去,以手捂面,呜呼道:“还让不让人活了?”
白小芹欲笑还羞地低头往外走去,“我去开门。”
金杨起身来到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走到客厅,抬眼一看,眼眸顿时冷了下来。
姜虎这次见到金杨,却是满脸陪笑。“金书记,我是专程替孩子和孩子他妈来赔礼的。”说着小心翼翼从一个塑料袋中掏出一幅卷轴,伸手轻抚道:“这是糜耕云的一幅仕女梳妆图,市面上很难得一见的精品,为了表达孩子对这位姑娘的歉意,这幅画赠送给白小芹姑娘,请笑纳!”
金杨和白小芹都无动于衷,没有半点要“笑纳”的意思。
姜虎干笑一声,若有所指道:“去年瀚海拍卖行在香港拍了糜耕云的一幅仕女图,价格是一百三十万港币,这幅虽然比不上那一幅,但也价值不菲。”
白小芹这才好奇地盯着画轴看了看。
金杨没看这幅画轴,但他联想到了他儿子开的那部迈巴赫,心里震惊,一部车好几百万,送幅名人字画出手就是好几十万,他该得贪污多少钱?
金杨忽然伸手拿起画轴,淡笑道:“姜厅长应该找人打听过我,知道我是什么部门的……”
“知道。纪检部门。”姜虎脸上挂笑,心里却很微微发虚。若金杨如传说中那般软硬不吃,说不定还要惹祸上身。不过一旦有事,他对这幅卷轴的来历倒是早有说辞,“这幅画是我在古玩字画一条街检漏来的,当初才花了三百元。”
金杨点了点头,“姜厅长好运气。”
姜虎暗暗松了口气,他近五年来从来不收现金,除了古玩字画就是股票。他认为这比收钱收别墅什么的都安全。古玩字画价值大,还能保值增值,行贿受贿风险低,一旦东窗事发,这些贿物很难折算成贿金,还可以说是自己检漏三块钱淘回来的。
“收了吧。”金杨对白小芹说道。
白小芹愣愣地看着他,委屈地眨着眼睛,就是不动手。
金杨嘿嘿一笑,“明天代表姜厅长转赠给萱萱基金,算是为慈善事业出把力。”
姜虎瞬间黑了脸,他强忍火气道:“金书记,我家小子的事情……”
金杨气定神闲地笑了笑,“我们保证不插手司法程序。哪怕法院明天判你儿子无罪释放,我们也不会有任何意见。绝不会上诉。”
姜虎挤出一丝笑脸,“金书记,这案子你们若是不向法庭求情,我儿子至少也是五年开外。我希望你们能……”
“不能。”金杨一口否决。
姜虎气得要吐血。他并不是一个能忍的人,今天之所以一忍再忍。一是因为金杨一手把握了他儿子的刑期;二是因为他仔细地打听金杨背景关系,有和他有过接触,发现金杨并非表面上的马大哈,而是那种绵里藏针的狠角色。比如今天有人说省委宣传部长沈君儒是金杨的后台,还有人有板有眼说省纪委副书记黄百均是金杨的依仗,甚至还有人扯到了开国元勋之一的赵老身上。
其实他并不相信,有了这三重关系中的任何一重,他金杨还会窝在清远这种小县城?不过他这人一贯谨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接了公安和司法部门的几个朋友吃罢晚饭,几个公安系统的电话没有结果,当即做出决定,放低姿态求人。
谁知金杨不仅软硬不吃,而且还耍起来了无赖作风,硬生生把他的字画给“捐赠”了。
姜虎缓缓起身,直视金杨道:“当真一点面子都不给?”
金杨沉声道:“姜厅长爱子之心我们可以理解。麻烦你换个角度考虑靠谱,若你儿子不是忘记上手枪保险,我此刻怕是没有福气站在这里和你对话。另外,你最好别威胁我。否则你儿子怕是一辈子都出不了监狱。”
“好,我就不求你,让法律来宣判,我看你有什么能耐把他关一辈子。”姜虎终于拿出了厅长的气势,一瞪眸挥手间还真有股子气场。
“希望你不后悔。你老婆已经后悔过一次。”金杨冷冷看着他。看得姜虎毛孔发麻。正在他骑虎难下之际,门铃声再度响起。
金杨笑道:“小芹去看看,又是什么贵客。”
白小芹应了一声,一分钟后带着一个四十开外的男人走了进来。
“麻处?”姜虎一脸诧异。
“姜厅……”被称做麻处的男人忽然朝白小芹深深鞠躬,悔恨道:“我代表我家那个该死的畜生向白小姐道歉。我来不是祈求你们原谅他为他求情,而是希望法律严惩他,更要感谢两位对他的挽救,否则,某曰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咦!咦!”姜虎像是撞了鬼似的瞪着麻勤,“你……下午还说要找谁谁谁的,怎么忽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弯,我说麻处你……”
麻处全名叫麻勤,是省证监局监管处处长,该处管理西海省内的股票、可转换债券、证券公司债券和证监会负责的债券和其他证券的发行、上市、交易、托管和结算。其账面权利惊人,隐姓权利更是骇人。平时姜虎老开玩笑说要拿这个副厅长换他的处长当,麻勤毫不犹豫予以拒绝,说副厅绝不考虑,一把手或许会考虑考虑。足见这个处长有多么牛逼。
而眼下,这个牛逼的处长却耍赖似地鞠着躬,一副你们不原谅我,我鞠躬到死的架势。
金杨沉思不语。他想到了梁山之前的那个电话。估计梁山给了麻处长压力。
白小芹微有些心软,一个这么大年纪的男人给两个年轻人鞠躬,她承受不起。
金杨淡淡道:“起来吧,麻处长。你别在继续折我们寿了。”
麻勤这才满头大汗地直起腰来。用只有他们两人才明白的话道:“谢谢金书记宽宏大量。”
金杨轻描淡写道:“麻处长,不管你孩子什么时间出来,但是以后千万要管教好。否则害人害己。”
“一定,一定……”麻勤连连点头。像个听话的小学生。
这可把姜虎看直了眼。他目不转睛地看看金杨,又看看麻勤,狐疑得几乎想揪自己头发。
“两位可以离开了吧,我们还有事情忙。”金杨下了逐客令。
麻勤点头哈腰地退了出来。
姜虎直着眼睛紧跟着他。他今天非得把这事情搞清楚。
两人出来门,麻勤忽然长长松了口气,身体这才完全挺直。“老姜,是不是看了特可笑?”
“嗯……哦,没有,只是很震惊,你说你麻勤是什么人?他又是什么人?……我看不懂也想不通啊?”
麻勤眼里全是颓败,双手揉了揉后腰,冲姜虎疲惫的笑了笑,做了个你靠近点的手势。
姜虎立马把脑袋和耳朵凑了过去。
“你知道武江原来政坛一大巨头冯远征是怎么倒台的?如果这还不算什么,那么他去了清远交通局,一个月时间不到,局长被双规,局长弟弟横死……”
姜虎皱起眉头,心道冯远征落马我知道,可一个小县的局长倒台有什么稀奇的?
麻勤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背,“这个局长有个亲妹妹,姓马,知道她嫁给了谁家?”
“谁家?”姜虎还是由些莫名其妙,他感觉麻勤今天的精神有问题。是不是被儿子这事给刺激狠了?
“何家,云西地区出去的老红军,还想不到?”
姜虎瞧着麻勤愕愣道:“我知道,军界何老嘛,这……”
麻勤白了他一眼,伸指顶了顶他的胸脯,“你为了你儿子不惜使出浑身解数,人家妹妹为了哥哥是不是也会使出全身解数呢?结果呢,人家至今好好的,还由科级升了副处。你再想想清楚,换别人我不一定告诉他。老姜啊,我是得到点拨来的,你别瞧我低三下四那样,我他妈的再告诉你,他金杨今天要是不点头,我明天的乌纱帽不定就没了。儿子只能这样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总不能把自己也搭进去吧。关键是搭进去也百搭。我走了。”
姜虎呆滞地看着麻勤上了他的奥迪,外面的冷风像是陡然把他吹醒了一般,他猛地打了个寒颤,再回头看看老宅的大门,不由瑟缩着脖子,猛地跳下台阶,快步朝他的座驾跑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