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杨与李刚通电话时,思维敏捷地常龙便知道事情不妙,低眉顺目不再开口。
带队前来的110指挥中心的副队长谷红河看见嫌犯是常龙时,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整个清远公安局,没有多少人不认识常龙,他自从调入110指挥中心后,一年半的时间和常龙打了三次交道。每一次都要累得他出一身汗,最后依然得放了常龙。
“又是你打架闹事?”谷红河微微扫了金杨一眼,没好气地瞪了瞪常龙,转身爬回警车,“带他们回队里。”
几名队员也变得无精打采,甚至没有走警队羁押嫌犯的正常程序,不耐烦地打开越野警车的后门,自己爬了上去,然后敲打车门,“还要我们请你?自己上来。”
金杨看着眼前的一切,低头瞅了瞅自己流血的腿部,再抬头看着常龙一脸平静地走上警车,他跟在后面上了车。善意地提醒两名表情冷漠的警察。
“警察同志,砖瓦场是他们的老窝,你们是不是应该搜查搜查,另外,他的行凶武器……好像不应该这么随便摆放,将来要查指纹什么的……”
两名押送的警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瘪了瘪嘴,比较好奇地盯着他,欲言又止道:“听你口音应该是清远人,怎么和这帮东西发生纠葛?”
金杨笑道:“我刚调来清远交通局,今天晚上没事,想来熟悉下这条即将开修的道路,从砖瓦场冲出一群青年人,拿着刀具抢劫……”
“报告!他在说谎。”常龙打断了金杨的话,目光阴冷地盯着金杨。
坐在常龙隔壁的警察朝常龙吼道:“谁让你说话了?闭嘴。还没问你。”
“清远交通局?看着很陌生?”一名警察蓦然道:“听说清远交通局调来一位年轻的副局长,是你?”
“正是!今天多亏你们来得及时呀!”金杨一脸感谢。
两名警察交换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是你制服了他?”
金杨波澜不惊道:“我调来交通局前,和两位是同行。”
“同行?难怪!”一名警察露出释然的表情,低了低头,看在以前都是同行的份上,他的脑袋凑在金杨耳边,小声道:“没吃什么大亏就算了。说实话,我们拿这帮小孩还真没办法。”
金杨很认真的说道:“这种人渣,就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否则将来会犯更大的错误。”
两名警察愕然,嘴张成了o字型,静了片刻,面露苦笑,沉默不语。
常龙的背后是马国豪,马国豪是什么人物,是他们局长大人都不敢怠慢的有钱人。加之马国豪在清远以“会来事”著称,曾经赞助希望小学,各协会团体以及篮球乒乓球比赛等等,就是他们现在乘坐在警车,也是马国豪去年赞助的四十万购买的。常龙是他的马仔,只要不犯大错重罪,顶多拘留几天,应卯了事。
常龙双手插在裤兜里,靠在车靠上半闭起眼。
金杨见警察同志情绪不佳,他也识趣地闭嘴不言。
十五分钟,警车抵达一座狭窄的小院。金杨的眼睛从昏暗的灯光下瞥见了‘清远县城南派出所’的字样。他知道,110指挥中心马上会将常龙这个烫手山芋转交事发当地派出所处理。
城南派出所所值班副所长宋光明提着茶杯从办公室迎了出来,笑哈哈地和110指挥中心副队长谷红河打了个招呼,上了根烟,瞥了瞥黑乎乎的车厢,道:“谷队!我们辖区又出事了?”
谷长河没有点烟,直接走进了派出所的办公室。
宋光明闻出味道来了,再次瞅了瞅警车车厢,小跑着跟进办公室。
一分钟没到,两个人都阴沉着脸走了出来,谷长河大声道:“带他们出来。”
宋光明和一名值班民警站在车箱后,看着神色从容的常龙,他使劲喷出一口烟,清冷的吐出两个字,“关了。”
常龙的单眼皮里掠过一道冷芒,语气生硬道:“我要给我的律师打电话。”
宋光明的语气比他更硬,“明天再打。”
常龙颇有些不以为然,沉默了一瞬,轻笑几声,跟着值班警察走进羁押室。
宋光明至始至终都没怎么认真看金杨,而是小声骂了一句粗话,转身走回办公室。
院子里就剩金杨孤零零一人。他莫名其妙地抓了抓头皮,跟着宋光明走了进去,轻轻敲了敲敞开的办公室大门。
“警察同志,我的笔录什么时间录?”
宋光明玩味地凝视着他,动作生硬地从桌子上抓过纸笔,“年龄,籍贯……”
金杨一五一十地配合着阐述了今晚发生的事情。简单扼要,用词准确,宋光明颇感兴趣地看着他,问道:“用词比我们的干警都熟练?你来交通局前干什么的?”
金杨解释道:“和你一样,在派出所工作。”
宋光明听到这里后,说了句“原来如此”,遂马上起身给他倒了杯茶,说道:“你希望看到什么处理结果?”
“持刀抢劫罪,以他的年龄,至少劳教。”
宋光明沉默片刻,认真开口说道:“你是前同行,我不瞒你说,他最多明天就能保释出去。我们所十一个干警,没有一个不想将他绳之以法。但是很遗憾,你最好不抱太大希望。”
金杨笑道:“我理解你们。但是这次,他一定要接受惩罚。”
宋光明皱了皱眉头,正要‘指点’下这个脑袋不怎么好使的前同行,电话响了,他抓起桌子上的电话,连续嗯了几声,最后为难地点头:“原则上可以……好吧!”
放下电话,他朝金杨摊了摊手,苦笑道:“你看,立刻有电话打进来。上面的人告诉我说,办事也要讲究灵活姓,不能死板教条。”
金杨心领神会,半点都不气馁,开聊道:“‘原则上’有着很深的寓意,‘悟姓’高的人会发挥得淋漓尽致。这倒不是他们聪明的缘故,而是‘原则上’有着看不见、摸不着的‘原则下’,就象动物的尾巴,有许多功能,就看你灵活不灵活,会不会用了。”
宋光明精神一振,盯着金杨道:“你果真有办法?”
金杨笑着拿出电话,拨通了王庭局长的号码,亲热道:“老领导!又来麻烦你。情况是这样的,我现在不是在县交通局工作吗,今天晚上被小流氓给狠狠欺负了一顿,嗯……您能不能给省厅打个招呼,我的要求不高,关他二十四小时,后续我来搞定。谢了!老领导!”
金杨放下电话,“我这位老领导说话虽然也留有余地,不把话说死了。但涉及红线,他从不去踩。”
宋光明正要说话,派出所大院前响起了一阵汽车喇叭声。
宋光明狐疑地瞟了金杨一眼,边起身边骂道:“马戈壁的!动作真快。”
金杨勾着脑袋往外一看,三四辆小轿车一溜地停在派出所门口,除了第一辆车中下来一个中年人以外,后三辆车上全部都是半大的毛孩子,看情形,是前来迎接他们“老大”凯旋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