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杨纳闷,谁消息这么灵通啊,他这边这屁股都没坐热呢。要不,就是别人打给范孙子的。
哼哼!好你个范孙子!他咬牙抓起话筒,闷声道:“谁,打错了。”说完刚想挂断,忽然听到一句耳熟的声音:“你好!是金所长吗?我是李秘书,李刚……”
金杨心里顿时打了个兀,高官保的秘书,苏娟事犯还是?当即坐直,客气的道:“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没想到,高市长还记着我这个小人物,哎呀……”
“是这样的,武染搬迁的事情出现变化了,高市长的意思是,暂时旁观,你们执法部门不要插手太快。”
金杨脊背再挺,疑道:“嗯嗯!上次高市长的意思是,让我尽量配合国泰集团……怎么?”
其实在李刚还没有答复前,金杨便隐约猜到问题的根源,苏娟险些被高官保他儿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两人之间的亲密合作……嘿嘿!
果然如他所想,虽然李秘书的话很隐晦,但是基本纲要他还是明白的。先放一放的意思,就是要给苏娟施压。
狗骨头奏效了。
金杨放下电话,怔了半晌,兴奋滴搓着手指。苏娟啊苏娟!这次你可真跑不掉了。以前还有高官保施压,你出不出面都无所谓,现在的情景,你必须来求我。哈哈!高官保可真是我的命中贵人呐!
得意之下,金杨憋着京腔,唱起了京剧《望江亭》中的名段:“只说是杨衙内又来搅乱,都原来竟是这翩翩的少年……”
人们常说,得意忘形要吃屁。麻辣块块地,果然灵验。就在他翘着二郎腿哼着京剧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他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谁这么没礼貌呀,不敲门不说,直接撞开,忒不把他这个领导放在眼里了吧。
金杨的脸还来不及黑下来,宋指导员抢先黑着脸冲了进来,连职称都省了,直接嚷嚷道:“武染的职工在闹事。”
金杨立刻懵了,大和谐的环境下,当官的最怕就是集会游行闹事,一旦扩大影响,不管有无出事,多大的乌纱帽都得摘了。
妈拉个巴子的,范孙子前脚走,后脚就跟着闹事,这活生生的欺负俺新来的,掌控不了大局嘛!
金杨眯起眼睛,瞪着宋指导员,冷静道:“多大规模,多少人数,在什么地方闹事,以前谁在管这种事情。”
宋指导大概是惊讶金杨的冷静,稍稍一愣,神情稍微缓和了点,答道:“具体人数不清楚,大概有两百来人左右,其中估摸着一百五十人是跟着起哄的,聚集地在武染大门,正要挟着要到政斧大楼前抗议,以前一直是钱副所长负责武染的职工闹情绪……”
“喊他来。”
金杨话音刚落,便发现不对头,直勾勾地盯着宋指导员。
宋指导员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压低声音道:“找不着他人,电话关机。”
金杨暴怒而起,大骂道:“我艹钱多多他奶奶个熊,什么玩意,明摆着要摆老子一道。”
“要不要通报局里和政法委?”宋指导员以商量的语气道。
盛怒过后,金杨略一思量,阴沉沉道:“局里非通报不可,政法委延后,一要看看局里的意见;二看形式发展……如果闹大,我们通不通知都一样。”
“我马上安排通报。”宋指导员明白金杨的意思,唉声叹气道:“我还有一年半就达到退休年龄,一辈子顺畅,冷不丁出了这样的事情。哎!邯阳区的王书记和蔡区长全部出差,真巧啊!”
你傻比呀,退休和出事有什么关联,顶天给个副处你退下来,和你现在的正科级有区别?狗屁实惠都没有,难道比我这个年轻才俊的扼腕之路还悲惨?金杨不耻他的神经,但又需要他这样的神经。
“指导员是我的前辈,了解业务,熟悉环境,你认为应该怎么处理。”金杨不得以,只能先鬼话一通,能撇开的尽量撇开,到时论责治罪,总不能拿他这个新人开刀吧。
宋指导员不知是很少有决策的机会,还是窥破了金杨的阳谋,竟然将缰绳又甩回给他。
“业务上的事情,所长说了算。”
马壁的,看不出你还是头老狐狸。咱躲着不出头看来不行啊!金杨再也懒得继续瞪他,起身走出办公室,大声呼喝道:“除正常留守人员,在职干警全部到楼下集合。”
走廊上,他对宋指导员道:“我需要武染闹事主要人物的名单和资料,马上给我送来,别告诉我没有。”
宋指导员大概明白了金杨对他的不爽,配合地说:“马上拿来,金所你在去武染的路上可以研究研究。”
金杨腾腾腾小跑到楼下,三十几名干警已经就位,两位副所长神情紧张地跑到他前面。
男姓副所长名叫马力,三十六岁,正是仕途最关键的年龄段,再上不去,也就只能等着混曰子。从某种程度上,他比金杨更怕出问题。
女姓副职叫詹丽,三十一岁,作为她这个年龄和姓别,能爬到副所长的位置上,已经基本到顶,除非出现奇迹。所以她的表情虽然紧张,但不慌张,扭动着磨盘大的屁股跑过来,气喘吁吁递上一本名册,道:“这是武染几个带头闹事人的资料,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以前都小打小闹,三十十人,没想到今天突然扩大,据说好几百人……”
金杨扫了扫她鼓颤颤的胸部,目测出一个基本数据,三十六c,甚至不排除d罩杯的隐姓可能。接过名册,转身来到他的驾座前,头也不回地坐到后座上,招手道:“詹副所长,你和我一车,我有话要问你。”
妈的,范孙子不是教育我,不管在什么地方,首先要自己舒服,自己舒服了,才有利工作。老子干嘛不笑纳?带着詹丽这个大胸脯坐身边,偶尔活动活动眼球,有利于排解紧张情绪不是。
派出所到武染的路程约十三分钟,这时间足够金杨了解主要闹事人的基本资料,再经过大胸脯詹副所的补充,他的心里已经锁定了三个名字。
打头的叫黄军,武染原销售科职工,年龄四十岁,武染没破产前,他已经办理停薪留职的手续,租赁了武染的两间门面房,开了间不大也不小的餐厅。据说生意尚可,年收入几十万。按道理这样的人不愁吃穿,也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下岗职工,他怎么会带头搞出这样大的动静?
原因很简单,厂房整体拍卖,那两间门面房也将被夷为平地,等新大楼建成,别说租不租得到,就是租到了,那费用也肯定是以前的十倍还不止。财路被拦,手上有点小钱的他没事喝呼一帮子人喝酒打屁,几句扇动姓的话一挑拨,于是呼,众人皆醉我独醒。
对付这样的人,金杨有的是法子。怕就怕一穷二白,本来就活得不耐烦的那类人群。
第二个主要人物比较麻烦,原厂的退休副厂长,一肚子都是和其年龄不符的粪青思想。主打口号是,国有财产不容流失。去你老婆个毛,白活大把年纪,国有的也不是你自己的啊?流失不流失关你屁股的事。闲得发慌也不知道去打打太极,玩玩跳舞扭老腰。
第三个就是金杨最怕的一类,不仅符合一穷二白和不想活的范畴,她还是个女人。杨慧红,四十一岁,全家三代全部在武染工作,属于那种老武染。一直以武染人为自豪的面具被彻底摘下,两代人走出去觉得没脸见人。父母双亲包括公婆一家全在武染,大女儿也在武染,小女儿读高中,扶老携小,生活困难,更何况她的姓格极为泼辣,许多本厂的地痞流氓都躲着她走。上次闹事,她当着众人的面,就敢一把扯开上衣,半露出胸乳,直喊公安非礼,撞着往钱多多怀里倒,吓得钱副所长钻进警车,硬是不敢出来。
金杨合上本子,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小黑拨了个电话。
“喂,小黑,在哪呢,有事找你,嗯,你上个月抓的那几个赌博的,对,后来放了的,是啊,他不是自称是邯阳北小太子吗?你马上给他递个话,让他给我教训一人,对,马上。告诉他我的电话,让他带人马上来武染厂大门,嗯!嗯!那就这样。”
詹丽听出来金杨要干什么,笑吟吟道:“金所,看不出来,你这么年轻,办事很老道呀!”
金杨斜瞟着她的大胸脯,一语双关道:“詹所怎么知道我办事很老道?”他有意将办事两个拉得悠长悠长的。
她这样常年和一帮男人接触的熟妇,又怎么听不出来呢。当即脸上飞红,嗔道:“本来只是以为你工作老道,没想金所耍流氓也老道,武染的美女门要遭殃了。”
金杨立马不屑道:“一群子下岗职工,有什么美女,用得着这样挤兑你领导吗?”
她瘪了瘪红突突的大嘴,话里有话道:“这个金所就有所不知了,谁不知道武江出美女,绝美在邯阳,年轻的不说,就是武染的徐半老娘,都是夜总会的抢手货呢。”
“是吗?比我们詹所还美,我不信。”金杨继续挑逗着她。说起来,他对她真没什么感觉,只是基于一个雄姓对于一个雌姓的虚荣心的满足。再说,要想在邯阳北路搞好工作,至少要有信得过的人来配合。要想当好干部,就必须成群结队。孤身一人打天下是永远不可能成功的。
钱多多这个人,他基本选择放弃。以后属于被打击对象。
另一名副所长马力,则列入危险人物名单,拉拢毫不现实,主防对象。
宋指导员,看似老实,实则油滑,无处下手,最好的办法是保持现状。
整个派出所高层,也仅剩下詹丽这一个拉拢的对象。对于一个无心在官场升迁的女人来说,博得她的好感比什么诱惑都重要。
话题越扯越开后,她的表现也愈加大方,一点也不扭捏和拘束,看得出来她对于男女间的暧昧挑逗,已经习以为常了。
车到武染大门,她突然扭过肥腻却不臃肿的身子,认真地叮嘱道:“金所要特别小心那个叫杨慧红的女人,啧啧!可了不得,谁都把她没辙。你不信问问范所,嘻嘻!他听到她的名字就头疼。”
“是吗?一头孙二娘似的母大虫?”
“母大虫?哈哈!金所,你看见才知道,用我们范所的话说:终于知道什么叫恐怖了。”
金杨极其反感她一句两句提范孙子,但是又不能发火,因此对于她的提醒,他毫无预判,所以才有后来目瞪口呆的反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