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清晨的阳光从窗户透过来，照的人暖洋洋的。
    孙教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当然，他不安静也做不到了，现在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属于他自己的，动弹不得。
    床边，孙教授的重孙子在给他削苹果，不过不是给孙教授吃的，现在他身体状况太差，消化系统不好，现在只能吃点流食，吊吊葡萄糖水。
    这份安静直到薛墨推门进来才被打破。
    “薛哥。”孙教授的重孙子起身打了个招呼。
    听到动静，孙教授也睁开了眼睛。
    他眼睛使劲地往一边看，薛墨见状赶忙快走了几步。
    “你来了啊！”孙教授声音干涩，语气有气无力的。
    “我来了。”薛墨微笑道，“怎么样老师，感觉还好么？”
    孙教授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身体是不行了，但脑子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楚，好多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情都想通了。”
    薛墨掖了掖被子，笑道：“您要是能保持这样的心态，病很快就能好的。”
    “实验怎么样了。”孙教授现在最惦记的就是实验了。
    之前的那个被取名为春蚕药剂已经申请了专利，不过这份专利并没有对外公布，对外公布的只是孙教授带领的团队在端粒领域上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让一只衰老的小白鼠起死回生。
    外面对这个消息也没什么太在意的，毕竟这个成果漂亮国好几年前就有了。
    “我们已经开了c计划的实验，他们正在按照你设定的配比逐一实验。”薛墨回道。
    不过这一步比前两步困难多了，这一步并不是单纯的长寿一号和长寿二号的配比，还有其他试剂也要加入配比中来，所以每多一种，难度的提升都是巨大的。
    而且他们面临的也不只是实验难度的问题，人员、材料，器械都是问题。
    很多稀有的药剂不是想要就能立马给你安排的。
    “你天赋很不错，国家也越来越强大，未来你肯定能实现你的梦想的。”孙教授没由来地说了一句。
    薛墨笑了笑：“你要是好好听话，调理身体的话，未来也会出现那么一天的。”
    孙教授忽然问道：“我这身体还能挺到那个时候？这个月没准都挺不过去了吧。”
    “太爷爷，您不要那么悲观。”重孙子安慰道。
    孙教授微微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
    “我跟你薛哥讲点课，你要是愿意听就听一听，但记住不要吵闹。”孙教授对重孙子嘱咐道。
    “我知道了太爷爷。”
    孙教授招了招手，让薛墨到自己身边来。
    “我现在说话声音小，你离我近一些，免得听不清。”孙教授虚弱道，“我口气有点不好，尽量不对着你说话，你也别嫌弃。”
    薛墨点了点头，随手带上了口罩。
    孙教授：“……”
    “你准备地也算齐全。”
    孙教授也没在意这事，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开始讲了起来。
    他所讲授的东西都是大半辈子积累的经验和感悟，对于国家来说都是宝贵的精神财富。
    薛墨静静地听着，做着笔记。
    过了一会儿，一旁的重孙子看孙教授露出倦色，赶忙劝道：“太爷爷，您身体不好，先休息会儿吧。”
    孙教授努力地瞪了他一眼：“都说不让你说话了，怎么，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你想让我像个普通老头一样，就躺在病床上什么也不做，迎接死亡么？”
    别看孙教练一脸行将就木的模样，但多年在家人那里积攒的威势还在，重孙子立马就不敢说话了。
    薛墨打了个圆场：“小路也是关心您，为了您好。”
    孙教授哼了一声：“有什么为我好的，难不成还让我把这些东西都带到坟墓里去么？”
    薛墨知道，现在孙教授就是个顺毛驴，只能由着他来。
    “你别生气，我这不是一直在听。”
    孙教授低声说道：“我对自己身体状况有数，累了我会歇着的。”
    薛墨点了点头，笑道：“好的，我相信您的。”
    孙教授白了他一眼：“你能相信我才怪了。”
    薛墨闻言只能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授课继续，就连姜堰来查房的时候也没多说什么。
    孙教授休息的时候，薛墨就会在一旁捧着本书读。
    “你这是又对物理感兴趣了。”孙教授问道。
    薛墨转过脸回道：“物化生不分家嘛，我想从分子原子层面找找方法。”
    孙教授感叹道：“你这方向可以，值得研究下去，如果有成果了，记得告诉我。”
    “我知道了。”
    ……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孙教授的状态也越加糟糕，为了省点力气，他都是闭着眼睛和薛墨说话的，有时候讲着讲着就会睡着，然后又会在疼痛中醒来。
    后来，孙教授讲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故事，是怎么和老伴相遇的，为了科研付出了多少心血。
    他变得唠叨了起来，讲的话跳跃性极大，薛墨依然认真地听着。
    “薛墨，我应该是看不到你有成果的时候了。”
    孙教授费力地睁眼，看向窗边，但浑浊的双眼很难再看清什么东西了。
    “我教得东西，你都记下了么？”孙教授问道。
    薛墨回道：“我记下了。”
    “我也没什么可教你的了。”孙教授闭上眼说道，“这回我可以像个普通老头休息一下了。”
    “那老师，我去忙了。”薛墨柔声道，
    孙教授微弱地嗯了一声，没有在说话了。
    “薛哥。”
    薛墨出去的时候，孙教授重孙子追了出来。
    “这段时间麻烦您了。”
    “不麻烦。”薛墨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段时间你好好照顾他，我要去忙点别的事情。”薛墨嘱咐道。
    “好，如果老师要见您，我会提前跟您说的。”
    薛墨点了点头，走出了医院。
    开车回到一号公寓里，不小的房间里这时已经没有了多少下脚的地方，屋子里全是各种资料和记满了字的纸张。
    这事薛墨这段时间的成果，为的是编写出脑程序。
    简易版的设定有太多的漏洞，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从基本粒子开始构建。
    但这些东西太繁杂了，繁杂到以他如今的天赋也做不到短时间整理出来。
    然而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薛墨看向了自己一直想要留着技能。
    【脑力超频，时间静止，思维终点】
    他没有用过也不知道具体的效果，但系统给的，总不能是次品，一个梦中主宰就给了自己太多的惊喜了。
    薛墨略微思考了一下，使用了脑力超频。
    下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大脑飞升了。
    过往学过的知识都在脑海中浮现，大脑的运算能力直接拉满，多线程地同时处理各种数据。
    在大脑运算的同时，薛墨赶紧把这段时间见记录的东西都看了一眼，现在他记忆的速度一目十行，一页纸的内容都花不了三秒钟的时间就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大量的信息涌入大脑，但薛墨丝毫没有感受到不适感。
    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等等学科相关的知识都摆在脑海中，薛墨的大脑算力直接拉满，在脑海里构建合理的世界规则。
    薛墨有段时间一直在疑惑，世界是由物质、能量和信息构成的，物质好理解，但能量和信息是个什么东西呢？
    没有能量，薛墨做出来的原子都是一个模型。
    理想状态下的质点运动前的推力从何而来？
    薛墨现在明白了，能量从哪来不重要，在梦中，他需要的只是给一个设定就罢了。
    在这一点相同之后，预装脑程序的搭建就没有任何阻碍了。
    因为薛墨并不是要创造一个完整的世界，而仅仅是一个实验室，所以困难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在脑力超频的状态下，脑程序完成的进度速度飞快。
    脑力超频没有时间限制，只要薛墨不关闭就能一直持续下去，但系统没有这么好心。
    使用脑力超频的时候，会大量的消耗身体能量，刚使用一个小时薛墨就感觉到了饥饿感，他不得不佩戴上了食为天称号，一边进食一边动用大脑算力。
    “给我带大量的高能量食物，尽快。”薛墨抽空给郭云霄打了个电话。
    郭云霄接到电话一脸懵逼的，薛墨语速太快，说完就挂电话了，他回想了好一会才弄明白薛墨说的是什么？
    薛墨的语气很急，郭云霄也没犹豫，直接带钱买了大量的高能量食物送到了一号公寓。
    薛墨道谢了一声就继续保持一边吃一边思索的状态。
    郭云霄心里带着疑惑，但看薛墨着急的样子，他也没问，识趣地离开了。
    直到第二天，薛墨又打来了电话。
    “来一号公寓，送我去下医院。”薛墨的声音有气无力。
    郭云霄马上赶了过来，然后就看到了瘫倒在地的薛墨。
    “你什么情况？”郭云霄诧异道。
    “来不及解释了。”薛墨虚弱道，“送我去医院吧。”
    说完，薛墨就昏迷了过去。
    “不是，你别学电视剧啊！”郭云霄抱怨了一句，赶忙抱起薛墨。
    卧槽，看着挺瘦的，怎么这么重？
    郭云霄吃力地把薛墨抱到了楼下，开着薛墨的车赶往了医院。
    接待的医生正是姜堰。
    “姜院长，薛墨没事吧。”郭云霄忐忑地问道。
    姜堰摸了摸脉，看了看眼睛，平静道：“没事，只是饿晕了过去。”
    “这师徒俩，怎么都一个德行？”姜堰低声感叹了一句。
    郭云霄闻言一愣。
    饿晕了？
    他可是记得昨天带给薛墨食物的分量的，怎么也不该饿晕吧？
    给个被女鬼蚕**气的理由他都能比这相信。
    不过也有可能并不是他吃的，毕竟郭云霄赶去的时候没有看到包装袋。
    总不能是趁夜处理了吧？
    不过要是真的话，这种行为也太奇怪了。
    买了那么多食物，自己不吃，还饿晕了？
    果然难以理解薛神的行为方式。
    “没什么大事，给他打点葡萄糖就能恢复过来了。”姜堰也没太当回事。
    不过这孩子的未来有些堪忧，他真怕又出了第二个为了研究不要命的老孙。
    薛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你这醒的有点快啊。”郭云霄说道，“姜院长说你得下午才能醒呢。”
    薛墨有气无力道：“我恢复能力强一些。”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屋里不只是郭云霄一个人。
    胡河，安晓晓，孙教授的重孙子甚至连桥本樱乃都来了。
    他心里直接给郭云霄贴上了一个大嘴巴的标签。
    好在这些人都知道薛墨喜欢安静，除了关心话其他一句也没有多说。
    吃了点流食后，薛墨总算恢复了一些力气。
    “老师的状况怎么样？”薛墨问向小路。
    “早上醒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小路说道，“现在又睡下了。”
    “我的事没有告诉他吧？”薛墨担心道。
    小路摇了摇头：“没有，我们有分寸的。”
    薛墨松了口气，孙教授现在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一般，经不起任何吹风了。
    “时间还早，我去实验室看一下。”
    说完薛墨就要下床。
    郭云霄赶忙上前几步给他拦住了。
    “姜院长让你好好休息一天，你要听医嘱。”郭云霄劝道。
    “我没那么多时间休息。”薛墨不耐烦道。
    “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去告诉姜院长。”郭云霄威胁道。
    薛墨一愣，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享受老师一样的待遇。
    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可惜他可不像老师，薛墨是不怕姜院长的。
    薛墨扒拉开郭云霄：“行了，让开吧，姜院长问起我再跟他解释，”
    还没出门，他就被姜堰给推了回来。
    “老实待着。”姜堰一脸严肃。
    薛墨一脸无奈：“姜院长，我已经恢复健康了，不信你看。”
    他直接做了一套高强度锻炼动作。
    姜堰面目表情看完，还是说道：“回去休息。”
    薛墨想了想，还是没敢顶撞老人。
    他老实地躺回床上，引来郭云霄一阵发笑。
    “你去跑一趟吧。”薛墨递过去一张纸，“让他们按照这个配比进行实验。”
    郭云霄笑容止住了，他这两天注定是个跑腿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