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萌报的是实验小学，乃江北市最好的学校。
    说起这个，顾北很纠结。
    人到中年，为什么会越来越活成了曾经讨厌的自己？
    因为房子，孩子，车子。
    以及上头的两个老子。
    全家重担压在身上，任你有万般骨气，在倔强的人，也得为现实低头。
    实验小学教学质量好，也就意味着学费贵，甚至比上高中大学的都要贵。
    一学期大概也就一万吧。
    但是顾北真的出不起钱。
    收费单就搁在闺女的书包里，这是他刚才清理书包时发现的。
    包括一张农业银行卡、钥匙。
    用一个几乎被磨破了，满是指甲划痕的男士钱包装着。
    “一万啊...”
    顾北心中哀叹。
    现在他连自己的生活，都是接受了母亲救济，才没被饿死。
    养女儿？
    本来元气满满的斗志，现在直接被收费单的数字，给浇了个透。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水若晴声音。
    “老公，进来一下。”
    声音软软、糯糯的，就如她的性格，挠的人心里直痒痒。
    房门虚掩着，里面有窸窸窣窣，似乎是换衣服的声音。
    顾北振作精神，推开房门。顿时面前一幕，羞的他整张脸腾地一下红了。
    入目所见，一片雪白。
    尽管只是后背...
    但那没有衣服遮盖的地方，足以令他浮想联翩。
    尤其这还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成熟女人，不到一秒钟，顾北的身体弓成了虾子。
    “老公，帮我松下扣子，好像卡住了。”
    两只手在背后费劲摸索，边抱怨，“肯定是放到洗衣机里洗，不小心洗坏了。”
    顾北咽了口唾沫，心里反复提醒，这是我老婆，这是我老婆。
    终于伸出罪恶的双手，朝背后摸去。
    然而还没接触到，却见妻子突然一转身，顿时，那波涛汹涌，完全呈现在面前。
    下一刻，只觉鼻子一股热流涌出。
    “哎？老公你流血了。”
    水若晴惊呼，手忙脚乱找来餐巾纸，赶紧按住鼻子。
    却丝毫没注意自己还没穿外套。
    此时，顾北的脸早就红到了脖子根。
    从小到大，哪经历过这么刺激的事。
    电影毕竟是电影，尤其是鼻尖闻到的的香气，以及规模庞大对视觉造成的巨量冲击，鼻血犹如溃堤江水，怎么也止不住。
    顾北感到很丢脸。
    在老婆面前，居然流鼻血了。
    可能是水若晴意识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将他推出了房间。
    最后跟顾萌一起，这对父女犹如葛优瘫，四脚八叉躺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
    没过多久，她穿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
    此刻水若晴换上了一身朴素的连衣裙，外面还套了一件花格子小马甲。
    整个人看起来落落大方，大家之气尽显。
    老婆很漂亮，就是很费血。
    虽然他一直认为，女儿除了有爸爸，还要有一个妈妈，这才是完整的家。
    但自己心里想的什么，非常清楚。
    没错，我就是馋她的身子。
    突然，他感觉自己又有了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
    一万块算什么？
    大不了回家继承家业。
    水若晴坐在沙发上，紧挨着他，淡淡的幽香直扑面门。
    顾北尴尬扭过头去，不敢看。
    鼻血才止住，某些生理反应也刚退下，他怕自己把持不住，再来一次。
    直到某些会被和谐的地方，碰到了自己胳膊。
    顿时他面色发苦，下意识夹住双腿。
    哦！
    这该死的反应！
    好在鼻子没有流血了。
    “老公，让我康康。”
    秋水眼眸扑闪扑闪，犹如两粒宝石，跟闺女一样，非常漂亮清澈。
    拿掉餐巾纸，她抿着嘴，却噗嗤一声，再次笑了。
    顾北有些羞恼，总感觉自己像是被调戏了。
    “放心，没有流血了。”
    她安慰道。
    深吸口气，本想平心静气，结果全是妻子的气息。
    年轻人的早上，总是荷尔蒙分泌最旺盛的时候。
    他现在很后悔，早知道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少看点营养快线了，整的现在脑子里，全是什么穹、什么泷、什么井之类的...
    水若晴找来一条毛巾，同样带着她的气息，敷了冷水按在额头轻轻糅着。
    她的脸上带着笑意，眼睛里永远只有温柔。
    抿着嘴，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浓的化不开的喜悦，还有满足，以及获得了幸福后的小庆幸。
    顾北慢慢安静下来，沸腾的热血开始冷却，脑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邪念，也迅速泯灭。
    这是一种难以用言语表达的力量，哪怕只有一个眼神，一个笑脸，却让顾北心生出不可亵渎的念头。
    他歪着脑袋，看了眼闺女。
    这大概就是...
    母性的光辉？
    ...
    早上七点半。
    “粑粑再见。”
    小可爱挥舞着手，坐进了车里。
    刚才水若晴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时，着实惊爆了顾北一地眼球。
    老婆有车，还能开车，这是他没想到的。
    等等，重点不是我有车了吗？
    目送她们离开，随后再次化为葛优瘫，扔在沙发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水若晴无论是身材、外貌、形象、还是性格...
    总之，他能说出一大筐优点。
    而自己呢？
    普通大学，失败。
    没找到工作，失败。
    没钱，失败。
    没有一技之长，失败。
    家庭，更加失败。
    ...
    为什么会有种自己不过是个废犬的感jio？
    “呼！不行，看来我得认真了！”
    他猛地从沙发上坐起。
    不管是馋人家的身子也好，还是男人的自尊心作怪...
    总之，他受到了刺激。
    必须要改变什么。
    拿起手机，翻开电话号码，在一个名叫‘衿’的名字上停住了。
    犹豫片刻，最后深吸口气，按下拨打键。
    他小心放在耳边，身体下意识端正绷直，就像是昨天面试时，自己战战克克汇报工作经历的样子。
    里面嘟了几秒，传来声音。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小北子麻溜的！”
    声音很大，而且很豪迈。
    就是对面是个女人。
    顾北再次思考几秒，开口：
    “姐，从今天起，我要开始工作了！”
    哐啷！
    霹雳巴拉！
    一声哎呦从电话里传出，还伴随着脑袋扣在地板上的声音，“我曹！顾北你疯啦？”
    顾北：...
    亲姐无误了。
    电话里传来老姐嘤嘤嘤的哭声，“小北子你变了，说好了一起啃老，当社会的废物，没想到...你...你居然是这种人...呜呜呜...”
    顾北一脸黑线，“喂，我说不就是工作吗？”
    叹了口气，无奈道，“再说了，我都毕业两个月了，还是没找到工作，不干老本行，难道饿死不成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江北市的消费水平有多高。”
    “一个人活着可真不容易，现在才知道老妈以前养我们有多辛苦...”
    ...
    巴拉巴拉一大堆，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良久。
    顾北意犹未尽。
    能找个聊的一起，还有默契的人，其实很不容易的。
    他感觉浑身通透，从妻子那积蓄的自卑感，以及郁闷，此刻尽散。
    “喂，老姐，你有没有在听？”
    见对面一直沉默，他出声道。
    “顾北，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电话里，冷漠无情的话，突然蹦出来，就像是寒冬腊月里的一阵过堂风，吹得人头皮发麻。
    顾北吓得一个激灵，只觉大大的危字，已经悬挂在脑门上。
    “我不是，我没有，不可能！”
    果然否认三连。
    然而里面冷笑不语。
    额头冷汗滴落，顾北心知老姐的厉害，再下去铁定瞒不住。
    “你要是敢挂电话，我就把你有女朋友的事全交代给爸妈！”
    对面早猜到了他的心思，阴恻恻威胁。
    “喂，你怎么这样？”顾北浑身无力，“你不讲武德。”
    “武德？嚯嚯嚯嚯...”
    怪笑声响起，“臭弟弟！你还有武德？就凭你跟我干的那些事，我相信老爹会亲手打断你的腿！”
    顾北彻底颓废了，千万别误会，绝对不是什么无良骨科。
    “说吧，你的女朋友，什么时候认识的，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尽管只能听到声音，但脑海里依稀能勾勒出，对面某个豪爽的大龄女子，正翘着二郎腿，一口接一口喝茶。
    继承了母亲的习惯，两人都喜欢喝红茶。
    顾北还想在挣扎一下。
    “呃...大学认识的，也就刚开始交往而已。”
    “臭弟弟！”电话里冷笑道，“你屁股一撅，我都知道拉的什么屎。信不信我明天就回江北市？”
    顾北绝望了。
    心里非常后悔，怎么脑子一抽，给这个大魔头打电话求救？
    最后眼睛一闭，干脆豁出去了。
    “七年，交往七年了。”
    咕噜咕噜，喝茶的声音。
    她冷笑道，“小伙子，你这是要上天啊！”
    “还有一个女儿。”
    “噗！”
    咳咳...
    “亲生的，六岁了。”
    “噗！”
    “就在家里。”
    “噗！”
    这次，电话真的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