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语气逐渐不可避免带了些激动的怒气,“我倒要看看她是怎么当的老师,连最基本的师德都没有!好好的孩子交给她,就是这么给我带的!”
闻卓本来就头晕,也不在乎电话里这点吵闹了。
靠在车座靠背上,偏头看着外面慢慢变小的房子,像不是说他自已的事一样,语气听起来诡异的平静,“你去问吧,最好也帮我问问家里那位阿姨,我也想知道,她是凭什么敢到处跟人散布,说我脾气不好阴晴不定,让人离我远一点的。”
柳晴阳一僵,还没散去的怒气顿时全卡在了嗓子里。
“我……”
闻卓“哦”了一声,“不过这个事我可能知道一点儿,也不是故意偷听,你们就站在门口讲,我总不能等你们聊完再进门。”
柳晴阳火气瞬间全被浇灭了,愧疚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踌躇好一会儿,低声道:“我那时是做得不对,老爷子执意要送童夭过来,我当时着急赶飞机,又从老爷子那儿了解了一点童夭消息,就没忍住跟阿姨多嘱咐了一点,我也是怕……”
闻卓啧笑一声,“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好,毕竟像我这样走在路上都有正义人士跑出来,压着我送去医院的精神病,周围人是得离得远一点。”
“谁说你是精神病!”柳晴阳又急又怒,几乎要控制不住声音。
不远处用餐的一桌人闻声朝这边望过来,神情有些诧异。
柳晴阳深深呼出几口气,压着声音道:“小卓,当初那件事不是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吗?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强迫你看病,更没想过要把你送去……医院,是你大伯……是闻天虹他自作主张——”
“闻天虹又干什么了?!”
“又跑去找闻卓不痛快了?”闻父不知什么时候也放下手边的工作跟了过来,站在旁边听了几句云里雾里,总算听到一句能懂的,立刻怒火中烧道:“自己家生了个傻儿子就看不得别人家好了,当初老爷子和稀泥的时候我就不该答应放过!”
儿子还没哄好,这边老子又炸起来了,柳晴阳气的头晕脑涨。
她警告的瞪了丈夫一眼,又对着电话里温柔道:“这个星期实在抽不出空来,我尽快把工作都处理都好,最晚下星期就回来,一定给你个交待。”
“童夭那边交给我来——”
“不需要。”闻卓冷冷道:“您要不要回来是您自己的事,我的事也请您不要插手。”
柳晴阳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已经被挂断了。
柳晴阳拿着手机站在那儿好一会儿,头顶空调风吹着,后背却出了一身汗。
她反复回想闻卓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忽然惊觉,自己和儿子之间的隔阂竟然已经深到了这样的地步。
自从十二岁那年被绑架过一次之后,救回来的闻卓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性情越来越难琢磨,柳晴阳甚至常常都不能明白自己的儿子在想些什么。
那场绑架算是闻家的家族内斗,闻家子孙为了争权夺势搞出来的事。
闻老三个儿子四个女儿,孙子孙女就更多了,而闻卓是老爷子所有孙子里最聪明的一个,三房唯一一个男孩儿,柳晴阳结婚以后调养了三年才请回来的子嗣运。
如果他没了,三房这脉也就算完了。
闻天虹是顶着犯罪进监狱都要把三房弄垮的念头,下了狠心要杀闻卓,好在大房找的那几个绑匪见钱眼开,认钱不认人。
闻卓是毫发无损救出来了。
可问题是,当时和闻卓在一起一同被绑走的还有另外两个同班同学,三个人里面,最后只有闻卓一个活着回来了——另外两个是被割了喉,事发现场就是关闻卓的那间屋子,闻卓正是和那两具血淋淋的尸体在一起待了几乎一整天。
闻卓回来的时候,身上那件白T恤都已经被染成了红的。
以至于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闻卓又是怎么度过那十多个小时的,柳晴阳至今都没敢问过。
而当年十二岁的闻卓所面对的还远远不只这些,那时候柳晴阳和丈夫忙于维持国外市场业务份额,几乎全身心都扑在工作上,大半年都没回来过,闻卓一直是家里的保姆在照顾,他几乎是把那位阿姨当成了半个母亲了,被救回来以后第一句话问的就是那个本应该来接他放学的阿姨。
可就是这位把闻卓从小带到大的保姆阿姨,竟然也是绑匪的同谋,大房的人仅仅用了二十万就把她收买了,合谋一起杀死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如果柳晴阳早知道会出这样的事,一定不会把工作看得那么重,一开始就会选择投入更多的精力到孩子的陪伴上。
可世上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伤害已经存在了,儿子也不愿意再给她弥的机会。
柳晴阳没忘记那件事,也不可能忘记,她以为她一直是记得这个教训的,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她只是表面上记得,实际历史仍然在重演。
她一直对闻卓报着一种乐观的心态,毕竟闻卓从小就聪明,在学生的本职学业上一直做得很好,除了最头疼的那件事,其他的从来没有让她和丈夫操过心。
她和丈夫都觉得,只要等闻卓再长大一点,真正成年了,懂事了,现状就会慢慢有好转了。
现在想来,这种没有缘由莫名生出来的盲目自信心理才是真正可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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