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属于乡野山村的人能接触到的磅礴威压。
那两个少年呼吸一滞,都被和尚给吓到了。
明明和尚说话声音不大,甚至没有村子里吵架时惯例的大喝,依旧让他们从骨子里生出一种隐隐的畏惧。
一个少年还在逞强:陈央儿愿不愿意,和你又什么关系?我说她愿意不就行了么!和尚,你今儿念完了经就该回你的藏竹山,别来管闲事!
决非双手合十:施主尚在不能明辨事理的年纪,施主的长辈不能正确教导导致施主做出此等事来贫僧不得已,只能替令父母教导施主了。
和尚是瞧着沾满了檀香气的悲天悯人,可那两个少年是从心里打了个颤。
喂,你想做什么?!
决非上前一步,两个少年退后一步,三两下,退回到了黑黢黢的土屋室内。
而决非又看见了一些东西。
土屋里,放了一卷粗麻绳,一把剪刀,并一床和屋子里格格不入的被褥。
决非念了句佛。
他反手关上了门。
门外,央央披着决非的僧袍拍了拍灰土站起身,抬袖擦去眼角的泪水儿,手一抬,百灵落到了她的胳膊上。
去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央央吩咐了下去。
百灵巴掌大的一只小鸟儿,扑腾了两下翅膀就飞了进去,半天没有传出来一声鸟叫。
不光是百灵没声气儿,屋里半点动静都没有。和尚没有声音,两个少年也没有声音。
过了会儿,似乎有央央略微熟悉的诵经声音传来。
和尚莫不是天真到给这坏到骨子里的人念经就能让他们改善吧?
央央眯着眼笑,如果他真的这么想,那可就太天真也太令人心痒了。
央央起初是靠在门板上的,后来脚都酸了,索性坐在了门槛上,托腮凝望着大核桃树发呆。
又过了许久,央央身后的门被打开了。
和尚挎着他的褡裢,单手立佛,面容平静,眸子里不见一丝波澜。见了央央,他似乎是有什么要说,只一犹豫,还是念了句佛。
大师央央攥紧了和尚的僧袍,怯怯着,您没事吧?
里面走出来了那两个少年。
和尚看不出什么,那两个少年和进去的时候差别大了去了。煞白着脸唇无血色,眼睛里都是惊恐,相互搀扶着,走路的时候腿都在打颤。
他们根本不敢看决非一眼,一出来,腿一软直接扑通一下跪在了央央面前,话都说不出来,用力给央央磕了个头,爬起来跌跌撞撞就跑。
贫僧无事。
和尚想问央央,可他来时就看见了,央央不是无事,她受了极大的委屈,再迟一点,只怕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央央抿着唇笑了,她一笑,嘴角上扬甜甜的弧度,那眉眼里都是轻松的温柔:太好了,我真的担心因为我的缘故,连累大师了。
决非避开了央央的眼。
为什么她的眼神这么专注又充满了信任,让他就连对视都觉着心脏被人攥在手心里似的,难以自持。
大师,我怕被人看见了我这样央央咬着唇,苦恼着小心翼翼提出,可否劳烦大师送我回去?
决非本是想拒绝的。
他不能在和这个女孩儿接触下去。
可他对上央央的眸,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而回到了央央家,看见那长久躺在院门口无人修缮的院门,决非轻叹。
央央回去换了衣裳,又去厨房打扫卫生烧了水,刚泡了茶,手一转把茶碗放了回去,现做了个油饼。
和尚挽着袖子,手里扬着榔头敲击着木板门和篱笆院接连的地方。
大师,吃点饼。
央央笑吟吟蹲在了和尚的身侧,手里举着托盘朝和尚扬了扬,声音细细软软地:劳烦大师为我操持了。家中无人后,我什么也做不得,门坏了都无人修缮,辛苦了大师来帮忙。
和尚修门板,轻而易举就能看出坏掉的位置是被暴力拍击所造成的。即使央央一字未说,他也知道这门是怎么坏的。
那些人欺负她,竟然是欺负到了这种地步。
决非抿了抿唇。
多谢施主,贫僧不饿。
大师骗我呢,央央垮了笑脸,你我同处一室,何时用的膳我都知晓,咱们昨儿晌午用的饭,如今都多少个时辰了,你怎么会不饿呢?莫不是大师嫌弃我?
说着,央央的语调一降,声音小了许多,也黯淡了许多。
决非动作一滞。
施主误会了。贫僧和尚看见手上的榔头,赶紧找到了借口,贫僧手上有活,不方便。
不方便?这简单啊。
央央转瞬就是笑脸,指尖捻起一块儿切到手掌大的油饼,递到了决非的唇边,决非一怔,肌肤几乎能感觉到少女柔软的指尖的温度,蹲在他面前的少女笑吟吟着轻声道。
我喂大师。
作者有话要说:
央央:大师,吃饼。
和尚:多谢施主,贫僧不吃。
央央:大师,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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