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小舅,我回家去了,再见!”夏红军说完骑车就要走,却被杨建设一把拉住。
“等等,小军,你今天跳的那是什么舞?能不能教教我们?”
你让我背锅还想叫我教你?
想得美!
“没时间,我还要好好学习准备考大学呢,小舅再见!……”夏红军回了一句,骑上自行车摇摇晃晃向前骑去。
看着夏红军远去的背影,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姑娘双手插在兜里,这才走上来:“建设,你这个小外甥挺有个性的。”
“那不是废话?看看他是谁的外甥?”杨建设一脸骄傲:“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让他教我们跳那种舞的!”
夏红军也不再乱逛,老老实实回家。
按照记忆,他骑车进了县城东边的丰泰棉织厂家属区,穿过前面七十年代常见的筒子楼,紧接着几排老旧平房,最后到了一栋三层楼房下面。
夏红军上了三楼,拿出钥匙打开绿漆斑驳的门,就听到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小军,放学了?”
“嗯…..”
夏红军走进客厅,习惯性的四周看了看。
两室一厅的房子,客厅很小摆设也很简单连个电视都没有,高脚桌上放着一台老式收音机,最醒目的还是挂着中间墙壁的一副伟人像,和放在立柜上的伟人白色瓷器半身雕塑,充满了这个时代的气息。
这时候紧一个齐耳短发的中年妇女围着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老妈,杨建莲。
“来,吃饭,今天又你最喜欢吃的白米饭,回锅肉!”杨建莲笑着从厨房里端出菜饭来。
“我爸呢…..”夏红军想了想问道。
自己已经是这个身份,该有的孝顺和礼貌是必须有的。
“你爸呀……别管他,厂里开会!”杨建莲听儿子这么一问,禁不住又开始数落自己的丈夫来:“一个街道小厂,效益不怎地还经常喜欢开会…….他这个副厂长还还不如我这个粮站的职工呢。”说道最后,杨建莲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夏红军的老爸夏明山是丰泰棉织厂副厂长,只不过丰泰只是街道办下属的一个集体企业,根本没法与县棉织厂相比。而老妈杨建莲则在城关粮站工作。
这个年头,粮站可是香饽饽,城里居民粮食必须拿着户口粮油本本,凭票供应。
所以,家里情况虽然比不上那些当官的,但还不错。
用现在夏红军心里的话就说,还好…..开局不是地狱模式,起码暂时不用为一日三餐发愁。
杨建莲看到夏红军出神,以为他不喜欢听自己唠叨,就换了一个话题,关心的问道。“小军,学习累不累?老师没批评你吧?”
“怎么会呢……”夏红军笑了起来:“妈,你知道我一项很听话的。”
这倒也是…..
杨建莲点点头,自己要了两个孩子,女儿已经出嫁现在就剩这个儿子。
她要求不高,也没指望他能考上一个好大学,只要平平安安高中毕业,想办法给他找个工作就行…..”
其实,她哪里知道,儿子已经闯了大祸。
西坪一中会议室。
一个高三年级班主任会正在进行,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虽然现在已经六点到了下班时间,但会议并没有结束,几个老师神态各异,但都保持着沉默,只有教导主任梅春花手挥舞着一张报纸,尖刻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
“你们看看……《人民日报》刚刚刊登了特约评论员文章《建设精神文明,反对精神污染染》,特别指出青少年一定不能遭受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的毒害!”
“昨天张校长还亲自安排了大家学习,结果今天学校下午学生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学校黑板报上写情诗,放学后又和一帮流氓混混在一起,跳迪斯科!”
“同志们,一颗子弹只能打中一个敌人,但一首不健康的诗歌、不健康的舞蹈却会打到一批人!会什么会成这样?这值得我们深思啊……”
说到最后,梅春花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坐在上首位置张校长,听了梅丽话眉头不由得挑了挑。
这有点上纲上线了吧?
如果让教育局知道,那我这个校长岂不是管教学生无方?
于是他轻轻咳嗽了一下,打断了梅春花的慷慨陈词:“那,梅主任,你说该怎么处理?”
“夏红军违反了《中学生守则》第七条规定,性质严重,应该给予记过处分!”
梅春花的话一出,全场皆惊。
记过处分!
这对于一个上高三马上面临高考的学生意味着什么?
处分要计入学生档案,到时候高考录取提档,哪个大学愿意要一个背着处分的学生?
这个年代学生政审很严格的!
这不是提前判了学生的死刑嘛……
本来事不关己的别的班主任脸上也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刘爱云更是着急,夏红军可是她班上的学生!
本来她不想替自己的学生辩解,自己年轻,俗话说人微言轻,而且错了就是错了,批评教育都是应该的,但是处分…..
过分了!
于是她站了起来看着梅春花:“梅主任,我觉得你的处理有些重,夏红军今天虽然犯了错误,但是他平时在班上表现一向很好…..”
“一向很好?”梅春花毫不留情打断了刘爱云的话:“我听说,今天他在课堂上睡觉,装疯卖傻故意顶撞你,你还让他站在教室外面….请问这就是你说的表现很好?”
这…..
刘爱云一下没词了,本来她都有些怕这个老太婆,更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
“老师们,你们要认清这个问题的实质!我们必须响应国家号召,和资产阶级腐朽思想做坚决斗争!对一切精神污染如男生留长发、跳迪斯科,唱不健康歌曲都要毫不留情的打击!”
梅春花说的杀气腾腾,教师们听的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