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哲只是为了生活奔波的普通上班族......
    高人、大侠可以不食人间烟火。
    但单哲清楚，他的生活无法只有两人。
    他逃不开周边的世故人情。
    这......就是现实。
    ......
    他早就察觉矛盾。
    但他一直逃避着。
    他不知道如何选择。
    锦瑟真的很好......
    但是......
    这样下去的未来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他不知道。
    ......
    在隐约发现了锦瑟也许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后，他心中的天平出现了倾斜。
    他不愿意承认心里似乎搬开了一块石头般的轻松感。
    他下定了决心。
    但事情却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因为，这件事的主动权从来不在他的身上。
    锦瑟的避而不谈以及他的害怕都让事情陷入了僵局。
    他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个僵局......
    ......
    “......我喜欢过你。”
    单哲承认了这点。
    可是，这份喜欢随着各种原因已经消失了。
    “......我现在不喜欢你了。”
    “锦瑟。”
    单哲握紧自己的双手。
    指尖泛白。
    随着讲述与回忆，他的思路更加清楚了几分。
    在这段逃避与惴惴不安的日子里，他早已确认了自己的决心。
    “我们不一样。”
    单哲深吸一口气。
    语气低沉。
    没有了之前过于刺耳的激烈。
    “你是妖怪。”
    “我是人类。”
    “我们不合适。”
    “之前是我鬼迷心窍了。”
    “但是......”
    单哲扯了扯嘴角，“我想要的生活你给不了。”
    “你也知道......”
    “我爸妈给我打了好多电话。”
    “要不是不方便，他们都直接过来了。”
    “我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
    “他们一直催我。”
    “就算暂时不结婚，也希望我有一个女朋友。”
    ......
    “我是你的女朋友。”
    鲛人认真的指出事实。
    当时是单哲向它告白，它同意了。
    ......
    “......是。”
    单哲咽了一口口水。
    “你是我的女朋友。”
    “可除了我，谁知道？”
    “你能让我带到我爸妈的面前，然后对他们说，你是我的女朋友吗？”
    “你能跟我举行婚礼吗？”
    “你能跟我一起出去旅游吗？”
    “你甚至连出去买菜都做不到。”
    单哲揉了揉自己的脸，“你只能待在家里。”
    “可我希望我的另一半能跟我共进退。”
    “吃完晚饭我们可以一起去楼下的公园里走走。”
    “放假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开车出去游玩。”
    “我们可以一起跟邻居打招呼。”
    “看到我们的人会说我们郎才女貌、小两口真幸福。”
    “跟你在一起，他们只会说我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结婚。”
    “我不喜欢这样。”
    “锦瑟。”
    “我们不适合。”
    单哲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一开始的结论。
    “人妖殊途。”
    从来只在书里看到的词汇，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用在自己的身上。
    单哲想，世界......真是一个奇妙的世界。
    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
    那些在他们看来不过是想象的故事……会不会其实是作者的亲身经历？
    在遇到锦瑟后，他就不是一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了。
    ......
    “锦瑟，我们分手吧。”
    单哲的声音透出了几分祈求。
    “是我不好。”
    “是我没用。”
    “我承受不起跟你在一起的代价。”
    “你放过我。”
    “好吗？”
    单哲声音嘶哑。
    语气真挚。
    ......
    故事书里、影视剧里的人妖恋都很唯美。
    不管是喜剧还是悲剧，一人一妖倾心相恋。
    这份感情让人动容。
    他......大概天生就不是做主角的命吧？
    他要不起这份感情。
    ......
    浴室里陷入了安静。
    鲛人盯着单哲。
    单哲始终低着头。
    没有看鲛人。
    ......
    萧骁站在一边。
    这场感情他只是一个聆听者。
    感情的事很难说谁对谁错。
    不过是爱与不爱的问题。
    ......
    若锦瑟不是妖怪，而是普通的女孩。
    单哲的表现大概要被人骂一声渣男了吧？
    当时追求时甜言蜜语，后面分手时百般借口。
    不过，要是锦瑟是普通的女孩，单哲就不会想着要分手了。
    ......
    只是，锦瑟是妖怪。
    那么众人的态度就发生了变化。
    人妖殊途，有时候不是说偏见。
    而是事实。
    单哲说的那些......都是现实。
    ......
    鲛人再度恢复女子容颜的面上神色淡淡。
    垂下的眼睫很长。
    在眼底落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它收回了看着单哲的视线。
    水里的容颜很美。
    它拨了拨水。
    骤起的涟漪让它的脸破碎开来。
    ......
    “......好。”
    ......
    “......什么？！”
    一直竖起耳朵等待着对方答案的单哲有些没反应过来。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他太紧张了。
    心脏跳得又快又大声。
    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是锦瑟跟他说话了？
    ......
    “我们分手。”
    这次，鲛人明确说出了这几个字。
    仍旧淡淡的语气似乎说的不是分手，而是一件再过微不足道的小事。
    ......
    听清楚了！
    单哲遽然抬起了眼。
    眼中映出了他再熟悉不过的容颜。
    曾经让他深深迷恋的容颜。
    ......
    这次，单哲没有躲闪。
    他睁大眼睛。
    “锦瑟，你刚才......”
    单哲的喉结上下滚动。
    他没有听错吧？
    他握紧拳头。
    压抑自己就要沸腾翻涌的情绪。
    “你......同意了？”
    ......
    “嗯。”
    鲛人点头。
    看着单哲的眉眼间一派清冷。
    这让本就气质有着几分虚幻的鲛人愈发有了不真实的感觉。
    ......
    萧骁想到了童话故事中化成泡沫的人鱼公主。
    他微微摇了摇头。
    鲛人不是人鱼公主。
    它也不会化成泡沫。
    ......
    单哲激动的情绪一顿。
    他有些讪讪。
    “......”
    嘴唇蠕动，本来在喉咙口的再次确认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终于实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
    他跟锦瑟分手了。
    他很高兴。
    他没有后悔。
    只是......
    一切尘埃落定后，心里难免还是有了几分怅惘。
    锦瑟......“不是妖怪就好了……”
    单哲喃喃。
    不是妖怪的话就没有了所有的问题。
    不是妖怪的话，他大概已经跟锦瑟结婚了。
    他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
    可是，没有如果。
    锦瑟是妖怪。
    ......
    单哲无声叹了一口气。
    心里有些五味陈杂。
    “......我先出去了。”
    他有些不敢面对锦瑟。
    不是因为惧怕。
    而是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