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很好。”
    萧骁微笑。
    不管怎么说，魍魉鬼跟啾啾都见到了对方。
    这样很好。
    ......
    “怎么了？”
    察觉出萧师傅语气的几分异样，苏珣脸上的笑容微敛，“是出……什么事了吗？”
    萧骁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看向了湖边的方向。
    苏珣虽然不解，也没有急着追问，顺着萧师傅视线的方向也看了过去。
    下一秒，他愣住了。
    一只……飘在半空中的小鸟。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那只小鸟的翅膀是合拢在身侧的，并没有张开。
    不知道是不是他孤陋寡闻了，反正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这样的姿势也能飞在空中的。
    这样的姿势……更像是这只小鸟被人抱着一样。
    被人……抱着？
    苏珣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那就是啾啾？”
    “现在抱着它的是魍魉鬼？”
    “嗯。”
    萧骁点头。
    “那只小鸟……”
    即使隔着些距离，他也能看出小鸟的狼狈与虚弱。
    “它……”
    “活不久了。”
    萧骁的声音很轻，也很淡。
    “终究是有些迟了。”
    若是魍魉鬼能在啾啾不见的当天就来找他帮忙，甚至是再提前一天也好，也许啾啾就不会……
    他没有继续想下去。
    凡事没有如果。
    时光更不能倒流。
    ……
    “是吗……”
    苏珣的脸上透出了几分黯淡。
    他没有再出声，跟萧师傅一样，安静的看着湖边的小鸟。
    他也只看得到湖边的小鸟。
    萧师傅眼里的妖怪他看不到。
    也不知道，此时魍魉鬼的表情是怎么样的？
    他有些难以想象妖怪的脸上出现难过的表情。
    不如说，他一直觉得妖怪是不会感受到难过这种情绪的。
    妖怪……真的会难过吗？
    ……
    魍魉鬼抱着啾啾来到了湖边。
    它坐在了地上，双腿盘起。
    “瓦瓦~瓦~瓦~”
    啾啾，你看，湖。
    小鸟困难的睁开眼睛。
    眼前仍旧模糊。
    它却隐约看到了波光粼粼。
    像是星子在它眼前闪耀一样。
    很漂亮。
    它知道的。
    这个湖它来过无数遍。
    它最喜欢看阳光落在湖面上的样子。
    所有的阴霾褪尽。
    世界都在闪闪发光。
    ……
    小鸟的眼里渗出了丝丝缕缕的笑意。
    眼前一片星光璀璨。
    它想看得更久一些。
    但是，它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
    好累。
    它要睡了。
    ……
    “瓦瓦~”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安静的魍魉鬼突然出声，“瓦瓦~瓦~瓦瓦……”
    小鸟歪了歪脑袋。
    真吵。
    它有些嫌弃。
    眼里的笑意却更深了几分。
    真好。
    它不是一只鸟孤零零的死掉。
    脚上还有一个那么难看的铁夹子。
    ……
    小鸟艰难的抬头。
    它努力的睁大眼睛。
    眼前的模糊并没有让它太过在意。
    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这个家伙的样子它记得一清二楚。
    这个家伙之前还嫌弃它灰扑扑的难看。
    现在在它眼里，这个家伙也是灰扑扑的。
    可比它难看多了。
    “瓦瓦~瓦瓦~瓦……”
    耳边的叫声不断。
    小鸟却觉得这些叫声好像离它越来越远了。
    它慢慢的闭上眼睛。
    即使要入夜了，夏日的晚上也是温暖的。
    真的很温暖。
    小鸟想。
    ……
    “瓦瓦~瓦~”
    魍魉鬼的声音轻了下去。
    但是很快，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瓦瓦~瓦……”
    它甚至伸手轻轻推了推小鸟。
    小鸟被烦得恼了。
    它下意识就要一翅膀打过去。
    然后，它发现了自己的虚弱无力。
    它的心情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都这个样子了，还发什么火？
    只是，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响，它的火还是倏的一下冒了出来。
    这个笨蛋，这个时候也不让它安生吗？
    怒气似乎让它精神了点。
    它就要睁眼瞪向聒噪的家伙，却发现它被举了起来。
    “瓦~”
    看？
    看什么？
    小鸟没好气的低头啄了啄托着它的手。
    它的眼睛也差不多是看不见了。
    它抬头。
    下一秒，它愣住了。
    星星点点绿色的光出现在它的视野中。
    这是……
    萤火虫！
    小鸟蓦然睁大了眼睛。
    它是知道湖边有萤火虫的。
    它也记得萤火虫在湖边飞舞的画面。
    即使现在它的眼前朦胧。
    但是，凭着记忆中的画面，它勾勒出了清晰的场景。
    真是很漂亮呢。
    它笑着。
    气息越来越弱。
    终至于无。
    ......
    “瓦瓦～”
    魍魉鬼从未这么小心翼翼的出声过。
    它其实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下意识的就这样做了。
    愣了一会，它恍然。
    是因为啾啾睡着了。
    可是，啾啾怎么能睡着了呢？
    魍魉鬼有些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啾啾为什么不能睡着？
    啾啾每天都会睡觉。
    可是，不一样。
    魍魉鬼摇头。
    这次不一样。
    啾啾不能睡着。
    “瓦瓦～瓦瓦……”
    魍魉鬼轻轻推着小鸟，嘴里不停唤着小鸟的名字。
    啾啾、啾啾、啾啾......
    啾啾醒醒。
    醒醒......
    ......
    小鸟毫无反应。
    任凭魍魉鬼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它也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
    怎么会呢？
    魍魉鬼不相信。
    啾啾不要睡了。
    现在天都没有彻底黑下来呢。
    而且，看，好多萤火虫。
    啾啾不起来看萤火虫吗？
    它记得，啾啾很喜欢看萤火虫的。
    甚至还有打过抓几只萤火虫放到自己巢里的主意。
    那时候，它都打算帮啾啾抓萤火虫了。
    啾啾又说不要了。
    说萤火虫还是在湖边最漂亮。
    它不是很明白。
    只是啾啾说不要了那就不要了。
    它懵懵懂懂的点头。
    放弃了抓萤火虫的打算。
    啾啾都不要了，那它抓这些萤火虫有什么用？
    ......
    “魍魉鬼。”
    见某只妖怪的动作越来越大，萧骁出声了。
    他上前几步走到魍魉鬼的身边，蹲下身子，“不要打扰啾啾了。”
    “它睡着了。”
    “瓦～瓦瓦～瓦瓦～”
    那它什么时候醒来？
    魍魉鬼一脸期待的看着萧骁。
    萧骁几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他认真的看着某只眼底微微透着光的妖怪，“它不会醒来了。”
    “魍魉鬼，”
    “它已经走了。”
    萧骁一字一顿。
    ......
    “瓦瓦～”
    走了？
    魍魉鬼茫然。
    啾啾走到哪里去了？
    啾啾明明就在它的手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