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
    甲胄武者狼狈的逃向远空，布衣身影在后方紧紧跟随。
    短短片刻，顾修云便追上对方，双手剑芒挥舞，朝着此人的要害劈去。
    嗤拉！
    剑光一闪而逝，大半威能都被心神意志挡了下来，但依旧在甲胄武者身上留下细小的伤痕。
    鲜血缓缓流出。
    甲胄武者的气息又弱了些许。
    到了这一步，双方已经不是在比拼实力，而是在比拼消耗，心神意志无穷无尽，但肉身承受力是有限的。
    每轰击一次，甲胄武者的伤势就重一分。
    “这个疯子……想杀我至少得五六年，这么长时间，我就不信遇不到其他界尊。”甲胄武者紧咬牙关。
    他之所以冲出地底，就是为了搏那一线生机……只要出现第三位入道的界尊，对方便再也无法保持优势。
    到时候，就能逃出生天。
    “想碰运气？可惜，你走错方向了。”
    望着甲胄武者遁逃的方向，顾修云心中暗自冷笑。
    如果是其他方向，还有可能遇上界尊，但那个方向……正好是顾修云来的路线。
    一路上的灵力都已经被他扫荡干净，碰到界尊的概率微乎其微。
    ……
    时间缓缓流逝。
    不知不觉，六年过去。
    甲胄武者周身布满剑痕，血气微弱到了极致，皮包着骨头，连一丝血色都看不到。
    “六年了，竟然没有遇到任何界尊，真的是天要亡我？”甲胄武者眼中闪过绝望。
    早知今日，还不如留在地底深处，拖着对方一起死。
    嗤拉！
    又一道剑芒划了过来。
    甲胄武者不再反抗，以他如今的气血，就算再怎么支撑，也不可能活过三天，继续抵挡还有什么意义？
    剑芒入体，肉身分崩离析。
    “黑牙仙人，这笔账老夫记住了，你等着，我迟早会还回去。”临死前，甲胄武者竭力嘶吼。
    “原来是你。”
    顾修云目光微动，嗤声笑道，“阁下心机不错，可惜，你运气真的不好，你选的方向……恰好是我来的方向。”
    “什么？”
    甲胄武者瞪大眼睛，愕然中带着悔恨。
    蓬！
    血肉纷飞，散乱的灵力被心神意志笼罩，涌入顾修云体内。
    ……
    数十年后。
    山野深处，布衣身影踏步前行。
    心神意志将周身完全笼罩，整个人如同虚无的空气，没有半点气息。
    斩杀甲胄武者之后，顾修云又沿着山川大地搜寻了几十年，却连一份灵力都没找到。
    由此可见，红尘世界的灵力已经被命运界尊搜刮干净，就算有一两处留存，也是旁人故意设下的陷阱。
    “四百年时间，我走过了红尘世界将近两成的区域，只得到七百份灵力。”
    “照此推算，红尘世界的灵力不超过四千份，最多诞生两个斗霄武者，甚至连一个都出现不了。”
    顾修云低声自语。
    虽说只走了两成区域，却已经将整个红尘世界绕了一圈，窥一斑而知全豹，红尘世界的灵力不会太多。
    接下来，就是看谁活的久了。
    每一位命运界尊都有心神意志遮掩，又有命运规则庇护，无法感应、无法探知、无法推演。
    可一旦陨落，体内的灵力就会逸散到天地间，到时候肯定会出现种种异象，推算起来便容易的多。
    念头闪动间。
    顾修云来到一座偏僻的山村外。
    村中有不少山民，身上穿着素朴的麻布短衣，正准备进山打猎。
    秋冬将至，正是猎杀野兽的好时机。
    这个时节没有蚊虫，山林中的野兽也难以躲藏，山民们怎么可能错过？
    “就这里了！”
    顾修云扫了眼四周，走入村中。
    那些村民竟毫无觉察，布衣身影在他们眼中如同透明的空气，直到顾修云离开，他们都没发现，自己体内多了些印记。
    数日后。
    他来到另一处山村，如法炮制，再次留下细微的印记。
    那些印记对凡人没有任何影响，别的界尊也不会察觉，一粒微尘而已……谁能发现其中的问题？
    但这些微尘，却能让顾修云的推算范围扩张百倍乃至千倍，因为那是他留下的痕迹。
    命运阴影的痕迹！
    命运阴影，最擅长大范围推算，精准度远不如天机演算，更不如命运扭曲，但在这座浩瀚广阔的红尘世界，却比任何道法的效果都要好。
    ……
    远处。
    一位命运界尊穿行于城镇之间，偶尔留下细小的微尘。
    他跟顾修云一样，也在为争夺灵力做布置。
    谁也不知道红尘世界有多少界尊，但有一点显而易见，只有踏入斗霄境的界尊，才有可能掌握秘纹图，夺取机缘。
    “吾蹉跎四十三年岁月，才终于找到第一份灵力，此后寻觅世间，直到现在，也只搜罗了一千两百份灵力，想要踏入斗霄，远远不够。”
    “必须从旁人之手掠夺更多的灵力。”
    命运界尊遥遥望着天际。
    相比顾修云，他寻找灵力的时间早了许多，因为他知道，命运之力呼唤的不止他一人，既然世间有第一份灵力，肯定有第二份、第三份……
    ……
    “数番厮杀，总算得到五百七十份灵力，踏入先天十一重境。”
    身穿银白色战甲的短发中年坐在城楼上，遥遥望着天空，“这座世界对道法秘术的压制太大了，仅凭微弱的真气，就算施展命运规则，也发挥不出几分实力。”
    “幸好我的修行岁月远比旁人久的多，踏入斗霄境……至少有五成希望。”
    短发中年眼中闪烁精芒。
    他很确定，自己是红尘世界修为最高的强者之一，因为他知道，那几位命运天君都不在混源天。
    堂堂八难界尊，就算肉身孱弱，心神意志跟旁人相当，依旧拥有绝对的优势。
    ……
    海岛上，两道身影遥遥相对，其中一人站在空中，如神灵般俯瞰着下方。
    “你也算是命运界尊？连灵力都没有，有什么资格参与大道机缘的争夺？”
    半空中的身影嘴角微翘，脸上满是嘲讽。
    “老夫是被奸人所害，才会失去所有的灵力，”下方人影紧握拳头，怒吼道，“给我一份灵力,只要一份灵力，我必定十倍百倍的还给你，我要报仇……只要你答应，老夫——天机，可以对天发誓。”
    “哦？”
    空中身影眸光微动。
    一份灵力，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可若多一个同伴，跟旁人交手的胜算就大多了。
    “这点誓言不够，”空中身影微微摇头，“想要灵力很简单，只要你立下誓言，全力助我夺取机缘，如何？”
    “不可能。”
    天机祖师断然摇头。
    发这种誓言，跟卖身给对方有什么区别？他还不如一直在红尘世界沉沦。
    “你再仔细想想，大道机缘，只有一个人能拿到，那个人绝不会是你，到时候，失败者会是什么下场？”
    空中身影冷笑道，“何况你也说了，你要报仇。”
    天机祖师神色变幻不定。
    许久之后，他深深地吐了口气，“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