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界域，厮杀声冲天而起。
    自从寂牛、玄寒、萤虎三位妖尊陨落，整个界域陷入混乱中。
    三难境妖尊，麾下地盘自然极多，单是本身族群就占据了整个界域一成的地盘。
    再加上依附三大势力的族群，将近两成区域被他们掌控。
    没有尊者坐镇，这些族群全部陷入惶恐中，白虎族、玄龟族倒还好，两大神兽族群底蕴深厚，背后关系千丝万缕，没几个人敢动手。
    寂牛妖尊的犀牛族，短短半年，就濒临灭绝。
    “妖神界域的厮杀，远比其他界域疯狂多了！”
    虚空高处，明皇俯瞰着大地，神色莫名。
    她之所以来到妖神界域，一是受顾修云所托，相助徐臻，传播科技文明，二是重建凤凰族群。
    凤凰，虽然是享誉诸天的古老神兽之一，但早在数百万年前就已经覆灭，如今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连一些小型族群都不如。
    凤凰后裔，也都散落在虚空各地，不成体系。
    “十万年了，本皇终于迈入尊者境，等我融合五行规则，两脉合一，就是凤凰族降临世间的时候。”
    明皇周身火焰腾飞，两只眼睛如同烈日一般。
    就在这时，一股淡淡的魂念波动从远处弥漫而来，“明道友，许久不见。”
    “惜命道人。”
    明皇神色顿时变得郑重起来，“大人怎么会来妖神界域？”
    “来此办几件事，顺便送道友一些宝物。”顾修云微微一笑，掌心出现一幅图册。
    明皇凝神望去。
    图册上标注了上百处地点，都在妖神界域附近，甚至包括许多族群的驻地，旁边刻满蚊蝇般的小字。
    “这是……藏宝地图？”
    明皇面露讶色，“玉巢晶、地心乳、枯络灵液……都是对妖族有极大好处的奇珍，图册上记载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这些都是朱吴异兽留下的藏宝地，以它的手段，普通尊者绝对发现不了，道友只要前往取出，振兴凤凰族指日可待。”顾修云说道。
    朱吴……明皇暗自吸了口气，想起前不久的传闻。
    三大妖尊陨落，不就是因为朱吴异兽吗？
    紫荆龙尊在虚空中搜寻了半年，最后无功而返，听说为此发布了追杀令。
    朱吴异兽跟三位妖尊的死，难道跟惜命道人有关？
    想到这个可能，明皇连忙摇头，惜命道人再厉害也只有三难境门槛，怎么会是凶手？
    或许是他背后的真尊所为。
    “是不是惜命道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体内还有他留下本命魂印，敢泄露此事，恐怕立刻就是身死道消的结局。”
    想到这里，明皇不再迟疑，接过图册翻阅起来。
    图册中记载了上百处地点，藏匿的宝物都跟妖族修行有关，从斗霄境到真意境不等，单是这些宝物，就不亚于一个大型族群几百万年的积蓄。
    “上百处藏宝地……这么多宝物，足以让凤凰族在短时间内崛起，大人恩情，明羽没齿难忘。”
    明皇抬头看向顾修云，心中除了畏惧，第一次出现感激与敬重。
    种下本命魂印，明皇注定了要一辈子受对方挟制，顾修云本不必这么做，但他还是将诸多藏宝地赠予明皇，这不只是恩情，也是一份尊重。
    “道友不必客气，凤凰族崛起，对贫道的计划也有一定好处，乱山秘境那几家人族宗派，就劳烦道友照顾了！”顾修云抱拳道。
    “大人放心，明羽虽是新晋尊者，庇护几家宗派还是没问题的。”明皇连声回应。
    ……
    相谈一番后，第二分身朝着玄龟族遁行而去。
    石龟裂缝关系到命星盘的修复，对顾修云来说意义重大，玄龟族非去不可。
    当然，他并没有明着前往，而是藏在一头玄龟族妖兽身上，悄然前往。
    神龟祖地的隐秘，肯定在龟族最深处，甚至只有尊者才知道。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直接镇压玄龟族尊者，探出情报。
    但眼下玄龟一族遭逢厄难，仅存的那位尊者短时间内肯定不会离开妖神界域，在紫荆龙尊眼皮底下动手，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因此顾修云决定先潜入玄龟族，从真意境跟九品祖师身上探听消息。
    ……
    第二分身前往玄龟族的同时，人族真身也带着乌纹金豚去了北部虚空。
    一路上，顾修云到处寻找三难境通灵阴尸，汲取肉身劫力。
    前两劫已经被他完全炼化，只剩下蚀骨劫。
    三灾九难，前三难都跟肉身有关。
    渡过三难之后，便是阴阳劫，哪怕他沾染再大的因果，渡阴阳劫之前，也不会出现第四难。
    弥漫死气的深渊内。
    青色身影凌空而立，周身劫力涌动，乌纹金豚小心翼翼的躲在远处，不敢靠近。
    “相比前两难，蚀骨劫力对肉身的伤害严重的多，好在我已经修炼到真意九重境，体内每一颗粒子都无比坚韧，对劫难的抵抗力也强了许多。”顾修云目光平静如常。
    真意九重境的肉身，几乎不亚于炼体一脉的新晋尊者，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超脱天地束缚，本质上有一定缺陷。
    就在这时，他眉头微皱，看向远方。
    死气深渊中，隐约可以看到一具庞大的阴尸，正朝着此地奔行而来，阴尸周身弥漫大道规则，气息如狂潮一般，席卷亿万里虚空。
    “又是真尊级阴尸。”
    顾修云连忙收敛劫力，抓起乌纹金豚逃向远方。
    真尊级通灵阴尸，实力不一定比现在的他强多少，但这里是黄泉死气所在，真尊级阴尸不死不灭，跟对方厮杀完全是浪费真气。
    嗖！
    青色身影撕开虚空，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深渊。
    只留下一头阴尸在死气中咆哮。
    ……
    三年后。
    顾修云终于带着乌纹金豚来到了摩罗界域边缘。
    “这里就是摩罗界域，似乎也没什么嘛！”
    黑色小猪大大咧咧的望着前方，界域周边灵力翻涌，罡煞浊流起伏不定，跟其他界域没有任何区别。
    然而，顾修云脸上却露出凝重之色。
    “除了灵力跟罡煞气流，还有一种特殊的力量，来自心灵的力量。常年留在摩罗界域，心性都会受到影响，不论是凡人还是妖兽，哪怕是昆虫，也会渐渐生出佛性。”
    “佛性？那是什么东西？”乌纹金豚眨巴着眼睛。
    “佛性是修行禅宗功法的根基，佛性越强，道法境界也会越高，”顾修云淡声道，“真正可怕的是这股力量的源头，能将心灵力量覆盖整个摩罗界域，可见那位轮回心阵的护道人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境地。”
    “如果我猜的没错，此人很可能领悟了因果规则。”
    “因果？”乌纹金豚一脸茫然。
    “你现在的境界还不足以参悟生灵道，说再多也无益，走吧，先去真言寺。”
    顾修云踏步走入界域深处。
    北部虚空一共有十五座界域，摩罗界域几乎在最北边，与之邻近的共有六处。
    相比棋盘界域的群雄并立，摩罗界域完全被禅宗掌控，因此周边区域经常有尊者出手扫荡，找不到半个异类生灵。
    界域之间的行走也方便了许多。
    只要领悟空间规则，八品初期都能穿行界域。
    ……
    虚空中，青色身影踏步前行，并没有刻意掩饰周身气息。
    摩罗界域不是其他地界，有轮回心阵的护道人在，因果规则时刻弥漫虚空，就算顾修云有滔天本事，也没办法避开因果规则的查探。
    既如此，不如大大方方的行走于界空。
    反正在明面上，他只是个真意境，只要遮掩真气波动，就不会引起护道人的注意。
    至于乌纹金豚，麒麟神兽最厉害的就是藏匿气息，护道人的因果规则可以知道黑色小猪的存在，却不可能看出它的身份来历。
    如果是命运规则，那就不一样了。
    不同的生灵道，擅长的方向也截然不同。
    ……
    半日后。
    青色身影来到一座雄伟的寺庙前。
    有趣的是，寺庙一半在界空内，一半探出虚空，宫殿之雄伟，竟然比小型界空还要大上一些。
    “真言寺，藏相大寺麾下十六座古刹之一，”顾修云低声自语，“相比诸天宗派，摩罗界域的宗派势力非常稳固，几乎有半数古刹都延续了亿万年。”
    存世亿万年的古老寺庙，单是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八目神教从创建至今，也有三四十万年。
    天机阁稍微悠久一些，百万年左右。
    再往前的宗派，几乎都覆灭了，神兽族群延续的时间稍微长一点，但也很难超过三百万年。
    毕竟尊者不是每一代都能出现。
    只有龙族，凭借着无穷无尽的后裔血脉，延续至今，但龙族跟宗派不同，每一代都有不同的尊者坐镇，上一代尊者跟下一代尊者，说不定还是敌人。
    放眼无尽虚空，也就西方六界的灵族、鬼族、轮回古殿、禅宗四个势力，是真正的延续了亿万年，至今都没有消失。
    顾修云仅仅在虚空中驻留了片刻，一阵响彻天地的钟声从寺庙中传来。
    “贵客自远方来，小庙不胜欢迎，阁下既来我真言寺，便是客人，请随小僧进庙休息。”
    一个身穿明黄袈裟，头顶烫了九个戒疤的光头僧人踏步走出。
    虽相隔万里，顾修云依旧能看出，对方已经是八品巅峰，修为卓绝，在整个摩罗界域，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小僧不言，见过道友，不知道友法号？”
    “贫道闲云，受故人所托，来真言寺拜访老友。”顾修云抱拳说道，同时周身本源规则弥漫，展露出九品祖师的修为。
    “原来是闲云道友，请随我来。”
    光头僧人连忙将顾修云请进了真言寺。
    九品祖师，走到哪里都能得到最隆重的接待，毕竟能成为祖师，每一位都有着绝世之姿。
    肩头，乌纹金豚撇撇嘴巴，神色间有些不屑。
    凭借着麒麟神通，它轻易就能看穿真言寺的内部景象，此处寺庙虽然雄伟，但已经是外强中干，几乎找不到一件珍贵的宝物。
    咚！咚！咚！
    真言寺中钟鸣声不断，顿时引来不少僧侣的好奇，一个个斗霄境僧人走出静室，向寺庙最高处望去。
    只见两道身影并排而行。
    左侧是真言寺的掌教僧人，右侧却是一位模样陌生，气息也格外陌生的人族修行者。
    人族修行者的肩头，还有一只浑身发黑的猪妖。
    “十三声钟鸣，哪来的贵客，竟然让常年沉寂的寺内古钟连敲十三次？”一名斗霄境僧人好奇问道。
    “不清楚，应该是从其他界域过来的修行者。”
    “你这话不说，咱们也能看出来，摩罗界域除了禅宗，哪还有其他宗派？”
    众人望着天空。
    禅宗跟其他宗派最大的区别，就是没头发，顾修云一头长发，任谁也能看出来。
    “对了，不久之后就是各个寺庙的演法香会，莫非是主持特意从外面请来的帮手？”
    “演法香会？”
    众位僧人眼睛顿时一亮。
    藏相大寺麾下十六古刹，真言寺接连几千年都是倒数第一，已经成了整个摩罗界域的笑话。
    为此特意请一位域外修行者相助，倒也不奇怪。
    毕竟禅宗虽然排外，不允许其他势力在摩罗界域扎根，但修行者之间论道，还是允许的。
    尊者们高高在上，自然不会在乎下面的事情。
    ……
    半空中，不言僧人一边跟顾修云言语，一边听着下方僧人的议论，不由心动起来。
    演法香会，每隔千年举办一次，对各个寺庙都极为重要。
    自从不色罗汉叛逃之后，藏相大寺迁怒到了真言寺头上，对其多方打压，以至于最近几千年都在倒数名次。
    再这么下去，万年之后，真言寺就要被踢出十六古刹，降为地庙了。
    摩罗界域的寺庙有森严的等级。
    禅宗至高无上，除了界域最深处的佛殿，没有任何寺庙，真正掌权的是四座大寺跟十二神殿。
    大寺掌控所有修行僧人。
    十二神殿负责界域内的护法妖兽。
    而真言寺仅次于四座大寺，属于古刹之列，在整个摩罗界域也能排进前百名，相当于棋盘界域的一流势力。
    古刹之下，就是地庙，地庙中至少有一位真意境僧人。
    地庙之下，便是不入流的庙宇了，各个小型界空内都有一些。
    真言寺存世岁月将近亿万年，如果被降为地庙，不仅是所有僧人的耻辱，更会丢了先辈的脸面。
    不言僧人为此心焦，也是在所难免。
    ……
    两道身影走进最高处的法殿内，大殿尽头有一尊高大的佛像，据说来自禅宗传承。
    佛像两侧有十几尊小佛，以及上百尊模样各异的雕像。
    “早就听说禅宗敬拜圣佛，今日一见，果真不假。”顾修云看向前方，眼中闪过奇异之色。
    那尊最大的佛像，他曾经见过。
    洛神界神山内，有一册典籍中记载了这尊圣佛，据说是一位不亚于洛神的伟大存在。
    “禅宗背后的传承果真不凡，洛神只留下了庙宇，没有传承，那位圣佛却在无尽虚空留下传承，禅宗跟轮回古殿，只怕都与之有关。”
    想到这里，顾修云心中念头闪烁。
    不知道这位圣佛留下传承的意图，是不是跟戮炼天君一样，也是为了侵入无尽虚空。
    “应该不是。”
    顾修云暗自摇头，禅宗护道人已经领悟因果规则，如果那位圣佛真是为了这个目的，早就进来了，怎么会等到今天？
    何况因果一脉跟杀戮不同，杀戮需要屠杀无尽生命，借此成就大道，因果要的是广结善缘，传授道法秘术才是关键。
    思索间，顾修云踏步上前，朝着佛像微微躬身。
    圣佛跟洛神是同一层次，他曾经立过誓言，不能祭拜其他香火神灵。
    “老朽不解，见过闲云道友。”
    跪坐在佛像下方的老僧人站起身来，朝着顾修云抱拳。
    “闲云见过不解道友。”
    顾修云抱拳回礼。
    两人见过之后，各自找了一个蒲团坐下，不言僧人也坐在一侧，笑眯眯的说道，“闲云道友先前曾说过，是为了一位故友来到此处，不知是哪位？”
    “数万年前，真言寺曾出过一位天资绝艳的九品祖师，此人不仅道法精深，而且善于教导门人弟子，培养出了十几位真意境，我说的可有错？”
    顾修云望着两位僧人。
    “你说的是齐相师伯。”
    不言顿时瞪大眼睛，脸上有些惊讶。
    他怎么也没想到，顾修云的故友竟然是自己的师伯——齐相祖师。
    真言寺，曾经是藏相大寺麾下十六古刹之首，就是因为齐相祖师的存在。
    齐相修为远胜普通九品，在世时，达到了天星境，五行规则接近完全融合，后来前往其他界域寻求成道之机，就此失去了讯息。
    九品祖师，大半都是这么消失的。
    “不错，贫道曾经跟齐相祖师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我还只是八品，若非齐相祖师的指点，此生恐怕要止步于八品初期。”顾修云一脸感慨。
    听闻此话，两位僧人眼睛顿时亮起。
    顾修云跟齐相祖师有如此关系，出手相助的希望就大多了，只是不知对方实力如何，如果是九品初期，对真言寺并无用处。
    不解主持，本身也是九品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