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真的让他伤了心。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落寞的模样。
    该怎么补救呢？
    这一夜，她转转反侧，难以入睡，脑海中每每想到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涌上的负罪感愈发沉重。
    她说她想成为妖，他就让她如愿。
    这么多年，他总是守护着她成长，她却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反而伤了他的心。
    他总将她说的话看得十分重要，她却轻描淡写的只当他是个恩人。
    第二天，苏澈找到林花悦，这些年，她在魔界与林花悦交情不错，林花悦也没有告诉她关于靳以轩当年准备迎娶她的往事。
    “听说溶狱界的冥河深处生长着一株水灵芝，受妖气滋长，食之能令妖法大增，我的修为太弱了，如果能服下水灵芝，我就能和你们一样了。”
    “你想去溶狱界？”
    苏澈这么做简直是自寻死路，水灵芝的确能令妖法大增，但那是老魔尊当年与靳以轩的母亲一起种下的，虽然他们都早已不在，但水灵芝对靳以轩有着特殊意义。
    当年，他性命垂危，都没有想过打水灵芝的主意。
    现在苏澈竟然打算将水灵芝偷来助自己修行。
    她能不能拿到暂且不论，即使能拿到，靳以轩也不会让她服下。
    况且，一个连溶狱界都不知如何去的小妖，跳进冥河，怎还有命在？
    “嗯，花悦姐姐，你带我去好吗？出了任何事情，我一人承担，求求你，就带我去吧。”
    苏澈没有告诉她真心话。
    之所以要取到水灵芝，不过是想将水灵芝献给靳以轩，表达自己的歉意。
    靳以轩不是凡人，更不缺金银珠宝，对他来说，水灵芝算得上是件好礼物吧。
    她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他因为她的一句话，果断割破手腕，让她饮下妖血的一幕。
    她的一句话，就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让她直接由人转化为妖，不必经过千辛万苦的修行之路。
    听说冥河里很危险，但她不知自己这么点儿修为，此去毫无疑问是自寻死路，一头往火坑里跳。
    林花悦也没有告诉她。
    她只理所当然的觉得，苏澈没有问，她就没有必要告诉她。
    这丫头前世让靳以轩如痴如醉，差点儿性命不保，今生又来祸害他了，死了也不可惜，活着碍她的眼。
    “好吧，我带你去。不过，溶狱界里怨气太重，我不可能多待，我将你带到那里，我不会等你的。”
    “谢谢花悦姐姐，这事儿不要告诉旁人，以免我出了什么事，旁人怪罪到你头上。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你不说，我不说，咱们心照不宣就行。”
    林花悦有些困惑，苏澈既然知道溶狱界里很危险，知道自己有可能会回不来，已经想好了让她如何撇清关系，那她冒死想拿水灵芝，真的是为了一己私欲吗？
    如果连命都没了，要水灵芝又有何用？
    “你真的确定你要去？”她心中竟然开始担心这个不知所谓的小丫头。
    “嗯，非去不可。就算是丢了命……”
    如果丢了命，就这么死了，就没有人碍靳以轩的眼，就没有人会让他伤了心。让他伤心，她也不想的。
    林花悦带苏澈来到溶狱界之后，马上离开，没有留下半句叮嘱。她心中已然确定，这丫头拿不到水灵芝，也回不去魔界。
    苏澈头晕脑胀，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曼珠沙华花海和冥河在她视线里形成一道道叠影。
    饮下靳以轩的妖血，令她由人转化成妖，妖骨比不上生而为妖者，修为太低，溶狱界的怨气已经影响到她的感知能力。
    她恍然大悟，上次，自己与靳以轩同来此处，没有察觉到任何不适，皆是因为有他在身旁，他一直用结界保护着她，隔开了怨气对她的伤害。
    这会儿，她有一瞬间想打退堂鼓，却找不到回头路。
    “死就死吧，来都来了，最坏的结果，大不了就是死在这里。”
    她艰难的挪动着脚步，受怨气所扰，每走一步都像是被人牢牢抓住脚踝，好不容易来到冥河旁，她闭上眼，一头扎了进去。
    冥河里十分昏暗，苏澈跳下来之后，方才的不适感竟然全部消失，像是脱水的鱼终于回到了大海，周身形成一道红色结界，将她包裹在里面。
    她不知该往何处游才能找到水灵芝。这么多年，她道听途说，对水灵芝有所了解，水灵芝与寻常灵芝的颜色不同，整个植株为暗蓝色，散发着淡红色的光芒。
    “冥河？！”
    靳以轩正在休憩，睡梦中，他惊觉到有人跳进了冥河。那人身上有他的妖气，他不必想也知道是谁。
    瞬间，像是被人凌迟一样，心空了，仿佛一道寒气从头直下贯穿脚底，他一阵阵后怕着，身影瞬间消失在魔宫中。
    转瞬来到溶狱界，四下无人，他毫不迟疑的跳进冥河。
    苏澈安然无恙的游上了岸，手里拿着刚刚采到的水灵芝，踏上河岸的那一刹那，周身的结界依旧如影随形的保护着她。初来时的不适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满心愉悦。
    她拿到水灵芝了，靳以轩看了了，应该会很高兴吧，水灵芝对他一定有所帮助，她是诚心诚意想向他道歉的。
    前一刻，她在冥河中漫无目的的游着，直到精疲力竭，依旧没有看到水灵芝。
    幸好有结界包裹着她，她竟然睡着了。休息了一会儿，惊喜的发现结界带着她来到了水灵芝旁。
    大概是老天感受到了她的诚心，也或许是水灵芝本就与靳以轩有缘。看到水灵芝的那一瞬间，她满身疲惫瞬间荡然无存，小心翼翼的摘下水灵芝，尽力游上岸。
    “你能保护我，能带我回魔界吗？如果不能的话，我在这儿等着他来也无妨，他应该还会来这里的，不管过多久，我都等，反正怨气已经伤不到我。”
    “只是，我不想让他等太久了，水灵芝对他来说很重要。”
    苏澈小心翼翼的触碰着周身萦绕着的红色保护层，心里十分好奇，这个东西是怎么出现的？冥河里竟然有能保护她的东西？
    结界分很多种，有隐藏的，有防御的，还有护人的，她第一次见到这术法，竟然存在于冥河中。
    “苏澈？！”
    “嗯？”
    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苏澈回头，先前被怨气侵扰，视线依旧模糊，她看不清他，但知道是他，她回以一笑，将手中的水灵芝递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