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软。”
“哎?”一个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阮软吓一跳。回头看见沈殷站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脸色些许发白。作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她不禁嗔怪:“你走路怎么没声的,差点吓着我。”
“对不起。”沈殷嗫嚅着唇道歉,眼睛直直盯着阮软,不放过她脸上浮现的任何一丝表情。可是阮软淡然得很,他一点也看不穿她的真实想法。
沉默着跟在女孩儿身后走,沈殷心里忐忑不安。他听到了沈凛说的话,所以也急切地想要确定阮软的看法。他害怕会在喜欢的姑娘眼中看到对自己的厌恶与疏离。
也不知走了多久,阮软终于停了下来。她回头看到少年紧绷着下颚线,神情慌乱无措,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漂亮如琉璃的双眼紧紧盯着她,透着几分委屈与可怜,就像是一只即将被主人抛弃的猫。
在心中叹了口气,阮软向前两步走到他跟前,微微踮起脚尖一口亲在了少年的下巴上:“这下安心了吗?”
果然见少年黯淡的眸光瞬间亮了起来,顺势搂着女孩儿的细腰,俊俏的脸上盛满了欢喜:“喜欢你,软软。”
不自然地偏过泛红的脸,阮软“唔”了声,佯装不耐烦地将跟前放大的俊脸推开,小手在空中晃了晃:“知道啦,烦人。”
一点也没介意女孩儿的态度有些小恶劣,沈殷内心喜悦,仿若被法官判决无罪的犯人。他小心翼翼地捉住女孩儿那只摇晃的手,送到唇边虔诚地吻了吻。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也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福利院那些孩子仗着人多欺负他,那他就一个一个的打回去。别人丢他的作业本,他就将那人的书本全部毁了。装作不小心将热水倒在他的身上,他就将那人拎到水龙头下好好醒醒脑袋。
那些事他确实做过,直至现在也没后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反之十倍返还。他就是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以往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现在却担心阮软质疑的目光。
还好,他放在心尖的女孩儿没有讨厌他。
沈凛妄图让阮软疏离沈殷,可惜这事办得如同投
石子入湖,“咚”的一声沉入了湖底,连一丝水花都没有掀起。他十分懊恼,可又无可奈何,低沉的心情持续到了他的十八岁生日宴上。
十八岁最美好的年纪,作为主角的沈凛本该是宴会上最闪耀的那颗星。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阮家就不用说了,收到请柬的大部分商圈老总要么推脱家里有急事,要么干脆直接没了音讯,都没能来到生日宴的现场。赏面子来光顾的都是一些小企业家,跟沈家的家业相比还是不成气候。
风光大办的生日宴现场稀稀落落二三十人,原先准备的食物与酒水大多都没人碰,整个现场萧瑟得很。别说作为主角的沈凛感到难堪,沈家人面色更是黑如锅底,脸上的假笑都没了。
一场以结交朋友为目的的宴会匆匆收场。沈家当然没能在宴会上寻找到新的商机,沈氏企业苦苦支撑月余,还不等有机会交到沈凛的手上,就草草宣告了破产。
靠着阮家提携成长起来的沈氏企业如同地基未打好的房子,经不起半点的风吹雨打,稍有不慎就会坠毁。
沈家破产的消息传出来,最不敢相信的人是陆嫣。因为在她的梦里,沈氏企业是扶摇直上的,别说破产了,连个小小的亏损都不会发生。而现在它偏偏就破产了,打了陆嫣一个措手不及,以至于她听到消息的当场就呆滞了。
沈家破产了,沈凛也不再是豪门小少爷,家里更没有家业等待着他继承。这让想要靠着沈凛嫁入豪门的陆嫣懵了。现实怎么跟她梦境里发生的相差十万八千里呢?
此时的陆嫣终于尝到了后悔的味道。她就不该轻易地将梦境当作会发生的未来,更不该将希望全部放在一个沈凛身上。她长得漂亮,学校的富二代也不少,暗中追求她的也有好几个。
以前还盼着沈凛同她好,现在沈家破了产,陆嫣又庆幸自己还没跟沈凛在一块儿。于是甩开沈凛这个心理包袱,陆嫣火速与本校一个风评极差的富二代在一起了。
那富二代天天上学给她带一束红玫瑰,周末带着她去专柜买衣服、买化妆品。买完东西又去高档餐厅吃饭,最后又开着名车送她回家。
逐渐迷恋上这样的生活,陆嫣一再放低自己的
底线。甚至在那富二代表示想要有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时,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这一同意就出了事。反正在高三下学期的几个月里,陆嫣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学校。听三班的学生说是因为她生了一场大病,回家养病去了。也有知道她跟那富二代交往那点事的人用着讲笑话的口吻,说出了实情:陆嫣怀孕了。
她家里人知道这事的时候又惊又怒,陆嫣的妈妈当时眼泪就出来了,还扛不住打击晕了过去。陆嫣的爸爸决绝地给她办了退学手续,想要将人带回小县城做手术打掉这个孩子。
陆嫣自己不愿意,跟家里人闹,将她爸妈气得不轻。陆父陆母失望之下自己买车票回了小县城,那个小小的出租屋现在只有陆嫣一个人居住着。
在高考前夕,阮软意外地在学校门口瞧见了陆嫣的身影。那时她的肚子已经大了起来,走路也有些笨重。阮软看见她拦在一辆小车前,手不停地拍打在车窗。只是任她怎么嘶喊,车上的人都没有理会的意思。小车很快开走了,喷了她一身的尾气。
忽地,阮软的眼前一黑,一双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少年清冷的声音吐在她的耳畔:“别看。”
将那双手扯了下来,阮软无奈回道:“不看。爷爷让我问你,高考这两天要不要住在我家?这样去考场的时候,就可以将我们一块儿捎去了。”
“会不会不方便?”沈殷沉吟了几秒,小声问道。
“当然不会,我家那么大,还是有几间客房的。”说着,毫不怜惜地将少年往自家车里塞了塞。
高考那两天阮家人都紧张得很,尤其是坚持要去送考的阮老爷子手心的汗更是出个不停。是热的,也是焦虑的。
他知道沈殷成绩一直很稳,自己孙女的考试分数也在最后几次的摸底考试中稳步上升。尤其是辣眼睛的理综成绩,已经从原先的堪堪及格,到现在勉强能摸到240分的尾巴。
可他还是担心啊。多少孩子平时考得好,一到高考的考场上就发挥失常。这种担心直到高考成绩出来那刻才彻底消失。
沈殷一如既往的稳,甚至考出了750分这种全科满分的逆天成绩。阮软被理综拖了后腿,尽管高考理综的成
绩已经比任何一次考试都要高了,可总分依旧只有721。与别的考生相比,这已经是非常高的分了,可与满分相比还是逊色了些。
毫无意外的,沈殷成为了全省理科状元。而阮软次之,排名全省第二。
想要采访两人的媒体被拦在了别墅区之外,无奈之下,都快将一中的校门踏破了。在学校也堵不住人,采访大都落在了校领导与一班任课老师的头上。特别是班主任老师,采访一个接着一个。
这位深受脱发之苦的中年男人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厚重眼镜,任何问题都回答得一板一眼。或许是接受的采访多了,一时不察竟将理科状元与全省第二是恋人的消息说漏了嘴。
拿到这个猛料的媒体激动得手都抖了。天知道他们每回采访对那些大同小异的回答有多麻木,这忽然听到个新鲜的事儿,八卦的心瞬间就苏醒了。
于是很多人都知道了那个考满分的理科学神与理科全省第二名那姑娘在谈恋爱,见过家长的那种。
又有消息称第二名那个女孩子原先成绩全年级垫底,全靠谈了一场好的恋爱。在爱情的滋润下奋发图强,这才在高考的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
偷偷谈着恋爱的高中生想方设法让自己的家长看到这条报道,试图将自己的恋情透明化。哪知家长们清醒得很,似笑非笑回了句:“做梦!”
若是早恋不影响成绩,甚至还能互相激励、互相进步的话,他们何至于做那拆散小情侣的恶人呢?事实是很多早恋的人都无法兼顾自己的学习,更甚者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这报道中的女孩子是极其个别的特例。羡慕一下就好了,模仿不来的。
以超高的分数被录取到全国最高学府a大,且两人都填报了金融专业,还那么凑巧地被分到了同一个班。毕业季即分手季这个魔咒并没有应验在阮软与沈殷两人身上,他们的大学生活与高中生活也没什么不一样。
两人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房子,上课就坐在一起,没课的时候就窝在小房子里。阮软喜欢睡懒觉,沈殷就在客厅敲打键盘,整天忙忙碌碌的,不知忙些什么。
大学四年一晃而过,阮软保研了本校,沈殷以优异生的身份顺利
毕了业。阮软的父母有意让沈殷到阮氏集团磨练,只不过他拒绝了。
那时大家才知道沈殷高中毕业那年就走上了创业的道路,名下的公司经过四年的发展日渐壮大,在商界崭露头角。
又过了两年阮软研究生毕业,沈殷创办的公司上了市,在商界的影响力直逼阮氏集团。
二十四岁、快到二十五岁的沈殷经过岁月的打磨,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手段稚嫩的毛头小子。一米八五的身高,线条分明的完美身材包裹在高级定制的西服之中,漆黑的眸子里一片深邃,让人捉摸不透。浑身散发着介于青涩少年与成熟男人转换间那种青春荷尔蒙的气息。
那股禁欲克制的气质吸引了不少芳心萌动的女人前仆后继,尽管明知这位名草有主。也有刚进公司的新职员成天盯着沈殷那张俊脸动了心思,学着懵懂无知的样子故意在他面前出点小差错,不是不小心将咖啡洒了,就是假装跌倒想往他怀里撞。
然而这些人无一例外被开除了。还为了一劳永逸,沈殷干脆就将身边的助理与秘书全部换成了男的。清一色着西装、颜值高的男人出入总裁办公室,那养眼的画面使得每回阮软来都禁不住多瞄两眼。
“不准看他们,看我。”再一次将阮软的目光转移过来的沈殷沉着脸,尤其感受到自己被敷衍的时候脸色彻底黑了。
放下手中的文件,将坐在沙发上的人打横抱起,转身就出了办公室。
忽然腾空的阮软惊呼:“你干嘛?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下班了。”并未理会眼神往这边瞟的工作人员,沈殷抱着人就进了停车场。低调奢华的黑色小车呼啸而过,扬起了一路的尘土。
进了别墅大门,阮软刚换了双居家的拖鞋,回身就见沈殷慢条斯理地扯开了领带,修长的手指放在衬衣上,正一颗一颗解开扣子。
被男色/诱惑的阮软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看着,等她察觉到危险想要跑时,已经被人吻住压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