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队长的司华悦,在疾控中心保安人数招够了以后,她就不值夜班了。
可现在老罗和小任被警方带走了,人员出现了短缺,她和李石敏就得替补上去。
后天司华悦和李石敏值的夜班,顶替的就是老罗和小任的班。
傍晚下班以后,司华悦没有急着离开,因为仲安妮给家里打的电话一直没有打通,她有些不放心。
毕竟当初那个瘦猴男就是以仲安妮奶奶的性命为要挟,仲安妮才不得已就范。
电话打了两遍依然没人接听,就在仲安妮作出回家准备时,电话回拨了过来,仲安娜才听见电话响。
“妮妮姐,你让小悦姐接个电话,我好长时间没跟她通话了。”
在仲安妮和她奶奶通了话,确认家里一切安好以后,仲安娜这才提出要跟司华悦通话。
“安娜,最近是不是学业挺紧?准备得怎么样了?”
再有一个月就要进入高考阶段了,因病复读的仲安娜今年要正式参加高考。
“还好吧,不像去年那么紧张。”去年的仲安娜是在参加高考前夕发现得病,高考带来的紧张压力导致她病情发作。
两个人寒暄了会儿,仲安娜这才转入正题说:“小悦姐,你那个男朋友今天下午来我们家了。”
“谁?”司华悦冷丁没反应过来,将仲安娜和唐晓婉给混淆了,以为她说的是边杰。
可再一想不对,见过边杰,并将边杰视为她男朋友的只有唐晓婉,她和仲安娜认识那会儿,已经在跟边杰提出分手了。
仲安娜说的男朋友,指的是顾颐。
去年元旦夜,司华悦在接到顾颐的电话让她去医院见袁木时,她当时没车无法返回奉舜,是顾颐连夜开车去仲安娜奶奶家接的她。
她当时并没有将顾颐的警察身份告诉仲安娜,加之顾颐总是穿便服,也分辨不出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仲安娜凭着小女孩的美好直觉,想当然地将深夜亲自开车来接司华悦的顾颐给归类为“男朋友”了。
之前她们俩有次通话时,仲安娜就在电话里提起过顾颐,张口就是“你男朋友”如何如何。
司华悦怎么都纠正不过来,索性就由着她乱喊了。
“他去干嘛?”司华悦反应过来后,问。
“你男朋友原来是警察呀,我听他们喊他顾队。”仲安娜的声音里满是小女孩才有的艳羡。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个很帅的大哥哥,说是要我们迁到大昀去,给我们办户口,还能给我办转学。”
“不是,等等,你慢点说,我没听得明白。”司华悦是真的懵了神,顾颐这是要闹哪出?
“那个帅大哥我还偷偷给拍了张照片,他长得跟个电影明星似的,太帅了……”
仲安娜还沉浸在追星梦里,压根就不管司华悦这边听没听得明白。
“喂喂,安娜,先说重点,他原话是怎么说的,你讲给我听。”司华悦打断小女孩的花痴梦。
“他说已经跟村长和村委书记打好招呼了,让我们家所有的亲戚全部迁到大昀下面的一个新开发的司致县去。”
随顾颐前去的是司华诚,在村长的召集下,仲安妮家所有的亲戚都被喊来开会。
没想到里面居然有认识司华诚的,当然是在电视新闻里,知道这是司致集团的董事长。
单窭屯周边空地很多,占地向外拓展开以后,卡斯省政.府想将这里规划成为大昀市的下辖县。
扩展之后的占地面积达标了,可人口数量却不达标。
为了早日进入规划改建,由卡斯省政.府出面,面向全国招人。
不限年龄、性别、学历、背景,也不限城镇或者农村,只要不是通缉犯,啥都不限。
仲安娜的亲戚们大多是面朝黄土耕作了一辈子的老实巴交的农民,有些人家几代人都不曾离开过这个村。
尤其是那些年龄大的,肯定是不想挪窝,而且还是举家挪窝。
可架不住司华诚开出的条件太诱人。
只要你肯去,户口、住房和工作,一应问题均由司致集团给予解决,你需要做的就是付出你的劳动力。
想耕地便耕地,获得的耕地面积按人头分,比这里只多不少。
有一技之长的,不管会什么,都会按所掌握的技艺分配到一份工作做。
比如到建筑工地做大小工,或者泥瓦匠、木匠、电工和焊工等等。
去到之后,只要家里有参与单窭屯建设的劳动力,家人便享有养老和医疗福利,子女还享有教育培训基金保险。
如此诱人的条件,却让司华诚和顾颐等人整整磨了两个小时,才磨动了不到一半人的意志。
最后还是顾颐的一句话才让所有人动摇:知道仲安妮的父亲仲铭国是怎么死的吗?是被人害死的!
顾颐将仲安妮以及她家人的经历讲给他们听,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他们之所以千里迢迢来这里做迁徙动员工作,就是因为警方无力保全他们所有人的安全。
一旦坏人钻了空子,以他们的性命为要挟加害仲安妮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他们有极大的可能会步了仲铭国的后尘。
仲铭国的死,在家族内是一个不公开的秘密,所有的亲戚都知道,他是死于非命。
至此,仲安妮的奶奶虽年老耳背,但脑子却不糊涂,明白过来前段时间来的几个借宿的陌生人并非好人。
在老太太的一声令下,全族大迁徙准备工作就此打响了。
仲安妮一直打电话没人接听,并非是仲安娜不在家,而是她在跟老太太一起忙着收拾细软,没听见电话响。
因为顾颐说,今晚,警方会在村周驻扎保护他们一夜的安全,第二天,司致集团会派车来接他们离开这里。
“小悦姐,那个帅大哥是不是你家的亲戚?他也姓司。”话题又转回司华诚的身上。
司华悦无奈地回了句:“他叫司华诚,是我哥,你赶紧去帮奶奶收拾东西吧,等到了大昀,我会带我哥去你家吃饭。”
小姑娘发出一声愉悦的青春期浪.叫声:“啊,说好了哈!”就挂了。
“发生什么事了?”全族大迁徙的事,仲安娜并未在电话里告诉仲安妮,她以为她奶奶会说。
老太太耳背,以为仲安娜已经说了。
最终,属于仲安妮的家事,她却在司华悦之后听说。
“人能迁,可我父母的坟怎么办?”仲安妮自然先想到她的父母,因为要迁徙的话,她想带着她的家人,无论活着的还是死去的。
“先保活人平安,已经去了的人,等案子结了,再没有什么可威胁到家人性命安危的因素存在了,再考虑回去迁坟。”司华悦劝促。
“是啊安妮,司教头说得在理,现在属于非常时期,先稳妥点保证奶奶他们的安全为首要。”李石敏在一旁附和。
仲安妮沉默了会儿,点点头,看向司华悦,“单窭屯安全吗?”
司华悦耸了下肩,“不知道。”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去过单窭屯了,“不过,既然我哥和顾颐都亲自去你们家动员迁徙,应该是安全的。”
其实,仲安妮心里清楚,单窭屯的安全系数定然比他们村要高。
警方刚清剿了那里,省市领导都在盯着,司致集团也已经派专人过去规划,那边如果不安全,想来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了。
与其出去后跟家人提心吊胆地过日子,日日防备着被那两家组织威胁,倒不如全族迁走,让那些组织无从下手。
已经拖到这个时间点了,司华悦索性在单位陪着仲安妮吃过晚饭再回家。
李石敏跟随司华悦一起去食堂打饭。
“司教头,”进入电梯,他有些心事重重地喊了声。
“以后随安妮叫我华悦吧。”司华悦很早以前就想纠正李石敏对她的称呼。
依他和仲安妮的关系发展,估计结婚是迟早的事,而且,司华悦也看出来李石敏想随仲安妮离开这里。
果然,“安妮出院以后,我想辞职跟她一起去司致县。你看,行吗?”
李石敏早些天就已经开始考虑这事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与一桩幸福的婚姻,在他眼里,后者更重要。
男人嘛,成家立业,立业总是在成家之后才会稳定,或许就是应了那句:家和万事兴。
家和,其他的事都可以迎刃而解。
接近而立的他,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家。
而司致集团开出的条件太过诱人,趁现在那边急于招募居民入住,他也想跟仲安妮家一样,举家迁徙。
最主要的一点是,他想近距离守护在仲安妮身边。
这段日子以来,跟仲安妮在一起习惯了,他无法想象两地分离会是什么滋味。
“行,站好最后一班岗,等五一假期结束,你去人事科办理下离职手续,随安妮一起走吧,这样我也能放心些。”
司华悦嘴上说得轻松,其实她也有些嘴角发苦,习惯这东西真的挺让人难受的。
联想以前在苍林寺,她只身前往应聘、工作,那会儿还是女扮男装,各种不适,也熬过来了。
如果不是后期发生的一系列事,说不定她现在还在那里“滥竽充数”着。
食堂在疾控中心楼后,是一整排与办公大楼横向排列的平房。
夕阳将没,时值六点,在单位吃晚饭的只有那些住宿舍的人。
没过五一,下班时间依然是五点半。
准点下班的人早已打饭离开,零星几个跟司华悦他们一样迟来的人还在里面选菜。
一个熟悉的身形从里面走出,手里提着两个铝制饭盒,这种饭盒很古老,铝制餐具对人体有害,很久以前就没人用了。
“老牛是个怪人。”李石敏说。
“你也认得他?”司华悦随口问了句。
“是啊,他成天把那几棵花宝贝的跟什么似的,笑天从来不靠近,每次到院子溜达,只要见着老牛,笑天就冲他呲牙瞪眼。”
印象中,司华悦只见过笑天狼对心怀恶意的人呲牙露齿。
她心下愈发坚定去花圃一探究竟,顺带把那些破花给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