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下来！”
    萧然双手下压，示意紫烟稍安勿躁。
    紫烟刚要抬起的右手缓缓放下，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向萧然，红唇微微抿着。
    “对，就保持现在的模样，不要动。”萧然的声音放缓，尾音温柔的不像话。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人间仙子，心境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变化。
    微风吹拂着紫烟瀑布般的黑发，似乎就连它也食色性了。
    缓缓打量。
    微抿的红唇，点缀的白花，以及仙子好奇中带着点期待的目光。
    萧然忍不住摇头叹息，因为他没有照相机。
    否则眼前的这一幅画面应该是永久保留的，刻在心里并不能让他满足。
    “到底怎么了？”紫烟被萧然看的面色泛红，眼睛斜斜地瞥向自己耳鬓的方向，余光只能瞧到模糊的白色。
    “也没什么……”萧然轻轻摇头。
    紫烟闪烁的目光恢复平静，她正准备将花拿下来，谁知萧然又来了一句。
    “只是那一瞬间刚好惊艳了我。”
    吹进院子里的风都跟着变得温柔了，细风徜徉在面对面站着的二人中间，穿过了紫烟僵硬的手指缝隙。
    “胡言乱语。”紫烟嗔责一句。
    她快速将夹在耳鬓的玉兰花取了下来，攥在手中，似乎又觉得力气大了，纤细的五指微微卸力。
    “师父开心就好。”萧然嘿嘿两声，跟了上去。
    谁知紫烟并没有打开正屋的门，只是径直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不进房间里扎头发吗？外面多没有意境啊。”萧然嘟囔一句。
    紫烟斜眼看他:“你想干什么？”
    萧然耸耸肩，他想干什么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
    “师父的房间里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萧然悠哉悠哉地走了过去。
    紫烟秀眉蹙起，紧接着面色淡然自若。
    “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我男女有别，怎么能随便进我屋子呢？”
    萧然点头，这理由着实强悍，他想不到反驳的话语。
    “那我们开始吧。”
    院子里光线亮堂，进屋子里的话说不定还会影响自己的发挥，萧然心里想着。
    他挪了挪一块石凳，坐在了紫烟的身后。
    紫烟回头，瞥了眼萧然跟自己之间的距离，还算妥当，她这才满意地转过了身子。
    警惕心真强……后面睡觉的时候还不是和青瑶争着抢着要枕我的胸膛和胳膊。
    想到这里萧然微微用力地扯了一下紫烟的一缕头发。
    “啊！”后者惊呼一声，茫然回头。
    萧然笑嘻嘻地看向她:“还没开始扎呢，师父你怎么就疼了？”
    “你故意的？”紫烟瞪着萧然。
    萧然立即正了正神色:“没没，只是师父……你这发质不太好啊，我对头发这方面颇有研究，你这头发容易干枯分叉。”
    当然以上都是他瞎编的，萧然只是借机抚摸着紫烟的头发，说实话她的头发摸起来很柔顺，撩起来时能闻到淡淡的清香味道，就像花香。
    “有吗？”紫烟说着拿起一缕头发看了看。
    萧然将她手中的头发抽回，厚着脸皮装作一位资深发型师。
    “当然，你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头发是不是很炸，梳头发的时候总是有阻塞感？”萧然问道。
    “有。”
    紫烟回头，眸子略微有些诧异。
    但凡是个正常人早起时头发都炸……更何况女生头发这么长，梳头时必然会有阻塞感，只不过萧然没有特意提阻塞感的强烈程度，算是钻了空子。
    “头发得护理。”萧然郑重其事。
    “如何护理？”紫烟果真关注起了这个。
    啊这……没了百度，让萧然一时间胡诌还真的诌不出来，他上哪知道女生该如何护理头发，大概是用点好牌子的洗发水？
    萧然知道兰道那里卖洗发水，听闻洗发水是主峰上的五合真人专门研制的，是白色且浓稠的浆液，用的什么材料萧然并不清楚，闻起来有股自然的清香味道。
    不过现在萧然给自己挖了坑，他不知道怎么填了。
    “说啊，怎么护理？”紫烟又问了一遍。
    “需……需要按摩……”萧然喉咙动了动，心中有些忐忑。
    “按摩哪？”
    “头皮。”
    “按摩头皮跟头发护理有什么关系？”紫烟接着问。
    萧然眸子一亮，终于说到会圆的地方了！
    “那是关系大大的啊，头发自头皮生长而出，你按摩刺激头皮上的穴道，自然能让头发又黑又亮！”
    这两者应该没什么关系吧？但是听起来很有关系的样子，萧然忐忑地看了眼紫烟的侧脸，她貌似在仔细斟酌刚刚的那些话。
    紫烟要懂穴道的话，萧然直接原地炸裂。
    片刻后，紫烟微微侧头，目光中透露着好奇。
    “怎么按摩？”
    萧然闻言终于松了口气，骗成功了……
    “我自然是懂怎么按摩的……不过师父你确定要试试吗？按摩一次没有用，这需要好几个疗程，也就是说，我后面得连着好几天过来给你按摩才行。”
    紫烟犹豫了。
    “那就不按了。”她回过脑袋，面色恢复正常。
    萧然想好的话语瞬间憋在了喉咙里，差点卡吐血。
    “扎头发吧。”她轻轻说道。
    “嗯。”
    萧然收敛情绪，抖了抖略微有些僵硬的双手，同时在脑海中回忆着刚刚学习的步骤。
    动作要轻，指力要温柔，即使紫烟后面不喜欢，也能说她不适合这种发型，但是服务的过程可不能让她挑出刺来。
    “我开始了。”
    “快点，下午上课的时间就快到了。”
    萧然轻轻地将紫烟的头发分成一缕一缕的，然后相互缠绕……
    他的动作极其温柔，经过了言要的提醒，萧然把扎头发的力度放在了第一位，至于扎出来的头发是不是紫烟喜欢的类型，那就不是萧然能决定的了。
    时间似乎过得慢了。
    石桌边的两人一前一后坐着，二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只能听见淡淡的呼吸声。
    扎头发的过程中，萧然的心情越来越愉悦，因为他觉得自己从未在这种小事方面上心过，但是真的做起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很有意义的。
    给自己喜欢的人扎头发，是一段值得享受的过程。
    后半段萧然来到了紫烟的前面，整理着她鬓角与前额处的发型。
    萧然微微躬身，面孔朝着紫烟的俏脸靠近过去。
    后者应该是觉得不自在了，目光朝着一遍看去，待萧然的面孔越来越近时，她忍不住将身子向后移了移。
    “别动。”
    紫烟身子一凝。
    萧然低头看了紫烟一眼，目光正好对上紫烟抬起的视线。
    萧然咽了咽口水:“你别动，你动我也得跟着动……”
    紫烟没有说话，强忍着不让自己在意这些。
    黑发均匀地散落在白皙的额头上，萧然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吹了口气，紫烟额头上的发帘跟着颤了颤。
    “你干嘛？”紫烟猛地缩了缩身子。
    萧然笑着挺起上半身，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好了！”
    “啊？”紫烟愣了一下。
    萧然努了努嘴巴:“扎好了，新鲜的大美女已出炉！”
    “满嘴胡言乱语。”紫烟瞪着萧然，嗔骂了一句。
    她从身上掏出一面小镜子，微微歪斜着脑袋对镜子打量了起来。
    萧然一直在注意紫烟的表情。
    在看到紫烟嘴角露出的微笑时，他整颗心一瞬间放松了下来。
    不仅仅是因为这小小的成就感，还因为别的。
    不过紫烟的表情改变的很快，嘴角的笑容只是出现一瞬就立马消失了。
    “中规中矩，扎得有些稚气，不过……”她抬起脑袋，微微抬眉。
    “勉强合格。”
    萧然在心里“切”了一声，以他对紫烟的了解程度，听这几句话的音调都知道她的心情了。
    “不过你这块是拉到这里的？”紫烟说完偏着脑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想学啊？”萧然抬起下巴，同时将胳膊怀抱在胸前。
    紫烟抬头看他，面无表情。
    “说不说？”
    萧然咽了咽唾沫，最终还是决定坚持自己的想法:“这是我吃饭的家伙，怎么能说教就教？”
    “好吧。”紫烟鼓了鼓嘴巴，继续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不过看师父你这么漂亮……”萧然拉长声音。
    “我可以委屈自己每天过来给你扎不同样子的好看发型。”他快速说着。
    “不用，花里胡哨的，哪有做师父的样子。”紫烟将镜子收了起来。
    萧然闻言立即坐在她旁边的石凳上，用手撑着下巴。
    “可是在我心里，师父你只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啊，为什么不能每天漂漂亮亮的出现在别人面前呢？”萧然疑惑道。
    他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紫烟好看的面容，视线没有偏移片刻。
    也许是因为两人关系熟悉了不少，也许是在咀嚼着萧然刚刚的话语，紫烟现在并没有怎么躲避萧然的注视，反倒是盯着萧然的脸颊发呆了起来。
    片刻后，她转移目光。
    “这不好，为人师表，应当以身作则，这里是学习的地方，不是作秀的地方。”紫烟缓缓阐述着。
    那你也不会给修士上课啊……萧然很想吐槽一句。
    “反正我认为，师父的好看是属于你自己的，凭什么要遮着掩着，我看到师父你现在这副样子，我修炼的激情直接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噗！”紫烟掩嘴轻笑，双颊红润。
    她眼眸泛波地看着萧然，目光中带着喜色。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萧然认真说着。
    “油嘴滑舌。”紫烟撇过头去。
    “上次在床上你也是这么说我的……”萧然忍不住小声嘟囔一句。
    “啊？”紫烟没听清。
    “没事没事。”萧然摇头笑着。
    “师父可曾婚配？”萧然双手撑着下巴，仔细地端详着紫烟的面孔。
    “没有，你呢？”紫烟回答着，说完后她轻声“啊”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
    “你有两个孩子……我差点忘了。”
    像是自己提醒自己似的，紫烟面色变了变，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自然气氛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盯着萧然的目光突然变得复杂了起来，表情也开始变得不自然。
    萧然知道紫烟在想些什么，他微微叹了口气，双手从自己的下巴上移开。
    “我的妻子离开了我，她觉得我穷，看上了大户人家的一位老爷，甘愿做妾。”萧然摇头叹息。
    “啪！”
    “她怎么这样！”紫烟柳眉倒竖，居然抬手朝着石桌上拍了过去。
    萧然的心脏提了起来，意识到紫烟不是在diss自己后，这才稍稍放松。
    也许是因为自己从一开始就是紫烟的徒弟的原因，所以到现在萧然对这个女人还是有着淡淡的畏惧心，不过大部分还是因为尊重。
    嗯，是尊重！
    “我太穷了，还一无是处……”萧然面露苦色。
    紫烟抿了抿嘴巴，内心的某一块似乎是被牵动了。
    “男人穷没关系，要有担当，有责任感，你把两个孩子照顾地这么好，那小胖子吃的白白胖胖的，小丫头也漂漂亮亮，这就是你责任感的体现，你不是一无是处的……”紫烟关切地说着。
    萧然痛苦地将脑袋埋在胳膊里偷笑。
    “我知道师父你只是在安慰我……可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把最好的都留给孩子，说实话在来到学院之前，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萧然没有抬头，脑袋依旧埋在胳膊里。
    在紫烟看来，这是一个肩膀被压垮的男人，也是位有责任心的好父亲。
    “我不是为了安慰你才这么说的，你已经比很多人都要优秀了，真的不是一无是处。”紫烟将纤细的五指搭在萧然的胳膊上，轻轻抚摸着。
    萧然抬起沧桑的面孔，眼眶微微泛红。
    紫烟内心的某块地方再次被牵动，她抓着萧然胳膊的那只手忍不住加了力气。
    “比如呢？我有什么优点？”萧然音色沙哑地问道。
    紫烟微微歪着脑袋，漂亮的脸蛋让萧然看得如痴如醉。
    “你很温柔，很体贴，有责任心，虽然有时说话带着玩闹的性子，但是并不让人讨厌，而且我觉得你看起来也挺亲切的……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