饰演穆沐母亲的是人艺老戏骨吕中，苏长青以前看过她不少戏，很欣赏那份表现力和台词功底。
    剧组没有假期，五月二日她入组时已背好了台词，化完妆就可以开拍了。
    吕老师入戏快，有她带动着情绪，穆沐表演也更出彩。
    两人的对手戏基本不会出问题，需要拍三段以上很少，一连几天都很顺利。
    如果接下去的拍摄拖了时间，那一定是穆沐和柳雨菲之间。
    不过苏长青倒不在乎拖棚，她们就剩下那点戏了，大不了多拍两天多拍几次，应该挺有意思。
    窝在荷花胡同的片场里看吕老师和穆沐的表演，柳雨菲说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霸道不讲理，把尖酸刻薄当鼓励。”
    “你妈就这款式的？”
    “差不多，你妈呢？”
    “我妈是个会计，贼精，但对我还不错。”
    “我没说我妈对我不好，只是方式有点变态。”
    国内每隔十年都会掀起一股虎妈热，忽悠一群唬妈买书买课程，不过柳雨菲的妈应该是自学成才，苏长青只能安慰：“你身心发育得这么健康，说明意志力很强大，风吹雨打都不怕。”
    没想到这么一句普通的话居然惹到她了：“你怎么知道我身心健康，烦死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喜怒无常，平时不这样啊。
    好吧，你不健康，你有病。
    隔日吕妈妈又在训斥穆沐小心提防男人，别上当受骗。
    还没正式开拍，两人彩排得非常精彩。
    柳雨菲坐在苏长青身边，瞟了他一眼：“哥，为什么女人一代代总是互相提醒别被男人骗？”
    “这是我瞎写的。”
    “别逃避问题，事实也的确如此。”
    “别着急，随着社会进步，女人骗男人的事也会越来越多，早晚有一天势均力敌。”
    柳雨菲凑近了：“哥，你说男女之间存在纯洁的友谊吗？”
    苏长青吓一跳：“为什么问这个，你被人给骗了？”
    “胡说八道，我就是问问。”
    男女间是否存在纯洁友谊？
    这是个令苏长青印象深刻的问题，曾经深深影响了他的爱情观。
    一代目九十年代初在某本杂志上看过一篇文章，第一次有了吃屎的感觉。
    那是一篇以丈夫口吻写的回忆，大概意思如下：
    我的妻子年轻漂亮，特别单纯，特别纯洁，对男女之间的事特别不了解。
    她和单位的一位男同事关系很好，我就提醒她：“男女之间不存在纯洁的友谊，最好保持距离。”
    可我的妻子太单纯了，她坚持认为男女之间有纯洁的友谊。
    我是相信她的，因为她是个特别单纯的人。
    有一天我临时有事回家，发现门口有两双鞋，一双女人的，一双男人的，心道：“坏了！”
    果不其然，我打开卧室的门，两个人正在床上……累坏了。
    在我严厉目光的注视下，他们分开了。
    男人默默穿好衣服走了。
    后来妻子经过我的批评教育，流下了悔恨的泪水，我也原谅了她。
    夜幕降临，妻子沐浴后穿着一套雪白的内衣，纯洁得如同天使。
    她坐在床头，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我：“我太单纯了，以为世界上真有纯洁的男女友谊呢。”
    我充满爱意地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的小傻瓜。”
    这篇文章苏长青差点看吐了，但又忍不住默默看了好几遍，从此心理就有了阴影：“所谓爱情，不过是件无聊的事。”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多少同林鸟，已成了分飞燕，人生何其短，何必苦苦恋……
    1234567，我的朋友在哪里……
    虽然柳雨菲不是那种傻逼，可问这个苏长青还是烦了：“你最近是不是受了啥刺激，为什么问这种无聊问题，咱们两个不就挺纯洁的吗？”
    柳雨菲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问题很蠢很无聊，你回答不了就不问了，不过……哥，我们之间能不能一直保持纯洁的兄妹关系？”
    苏长青有些哭笑不得：“你什么意思，演黑天鹅也魔怔了，突然对兄妹关系没信心了？”
    “我这是在坦承交流，”柳雨菲一脸无奈：“我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两面三刀脚踏两条船，甚至可能几条船，哥，我们俩发誓保持纯洁的兄妹关系，你说好不好？”
    这是中了什么邪，需要进一步确认关系？
    两人在日本再怎么亲密都没出过事，怎么突然有了这个顾虑？
    苏长青上下看了柳雨菲好一会：“你看出什么苗头了，感觉我要对你下手？”
    柳雨菲赶紧否认：“那倒是没有，我只是希望得到一个保证，大家先有个共识，那么接下去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至于误解。”
    原来她是有话要说，但又担心苏长青误会，于是兜了个圈子。
    “你这么折腾累不累，到底想说什么？”
    “那你答应了我们永远是好兄妹？”
    “好，我们永远是好兄妹，你到底想说什么？”
    柳雨菲难得有点扭捏了：“接下去我要和穆沐拍吻戏，这挺尴尬的，最好能一次成功，可我……”
    苏长青看她的熊样就猜到了：“你不知道该怎么做是不是，不至于连接吻也不会吧？”
    柳雨菲有点脸红了：“也不是说不会，就是没试过，担心出洋相。”
    “你的意思是我们兄妹先练练？”
    “谁这么说了，胡说八道什么呢，”柳雨菲有点恼羞成怒：“我刚才说那么多就是怕误解，怕你以为我在勾引，怎么还这样？！”
    这可就是对苏长青的不信任了，也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否则坦然说一句：“哥，我不懂吻戏，你能指导我一下吗？我想一次把那场戏拍过了。”
    不过……这么说好像也很怪，恐怕只有老手才说得出口。
    而老手也没必要请教了。
    “这事不是很简单吗，电影里有的是，照着模仿就是了。”
    “我看了好几部爱情电影，可还是不确定该怎么做，这种戏总不能一遍遍试吧，我和穆沐都会疯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其实直接向我请教就行了，我是导演，说戏是职责所在。”
    “我希望你像指导妹妹一样指导我，而不是指导女演员，”柳雨菲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瞪着苏长青：“我很清楚你是怎么和女演员说戏的，明白了吗？”
    这么说当然明白了，认哥哥妹妹不就这么回事，潜台词你可以喜欢我，但不能泡我，认打认挨的亏本买卖。
    至于苏长青与女演员的关系，真有点一言难尽，偏偏柳雨菲全都知道。
    “好了，我明白了，你想让我怎么指导？”
    “你告诉我从头到尾告诉怎么做，什么表情，怎么动作，咱们先排练娴熟，拍的时候才能一遍过关。”
    “行，这事容易，包教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