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当红日逐渐升起的时候，杨万年没有像往常一样前往单位，秘书也没有来接他。
    这是他特地叮嘱的！
    因为，他很清楚父亲杨国涛那个电话意味着什么。
    因为知道这一点，他昨天接完那个电话后，都没有去调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他而言，过程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他已经被宣判了，目前在等待‘执刑’。
    他坐在书房里，一支接一支地吸着香烟，书房里烟雾朦胧，仿佛着火了一般。
    他的脸上已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和沉着、冷静，有的只是一脸的木讷，双眼浮肿，眼圈里布满了血丝。
    昨晚，他一整夜都没有睡，而是仔细地回忆着自己的一生。
    人生赢家。
    这是一年以前，他的真实写照。
    一年前，秦风的出世，成为了他人生的分水岭。
    在过去一年里，先是儿子杨琨被秦风踢下神坛，丢掉仕途，而后更是被送进监狱，如今就连他自己也要折在秦风手中了！
    这一切，如同梦境一般，让他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但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一个所谓的秦家弃子，做到了所有秦家人都没有做到的事情，这对他和整个杨家而言，很荒谬，也很讽刺！
    “难……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书房门口，杨琨的母亲无力地瘫在那里，哭红了双眼，但依然不愿放弃，嘶声问着。
    “啪——”
    杨万年再次点燃了一支香烟，狠狠吸着，似乎想用尼古丁来麻醉自己。
    “你……你说话啊！”
    眼看杨万年像是死人一般，杨琨的母亲猛然爬了起来，浑身已然没了豪门贵妇的风范，而是像泼妇一般，冲进书房，抓着杨万年的胳膊，用力地摇晃着，“你再去求求爸，让爸想想办法啊……”
    依旧没有回应，杨万年用一种麻木的目光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那感觉像是在看一个白痴——如果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杨国涛会打那个电话么？
    “叮咚——”
    仿佛为了印证杨万年的心思似的，门铃声突然响起。
    嗯？
    突如其来的门铃声，令得杨琨的母亲征在了原地，心中的恐惧不断上升，身子不受控制地哆嗦了起来。
    相比而言，杨万年要镇定得多，他缓缓掐灭香烟，然后站起身，走出书房，来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杨万年，你和你妻子涉嫌违纪违法，请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房门打开，几名纪检工作人员出现在门口，领头之人拿出一个证件亮了一下，然后道明来意。
    “好，你们在客厅沙发上稍等一会，我冲个澡就跟你们走。”
    尽管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杨万年在这一刻还是感到了莫名的恐慌，他凭借不俗的意志力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可以。”
    领头之人稍作沉吟答应了下来，然后带人进入了房间。
    噗通——
    与此同时，杨琨的母亲从书房走出，看到几名纪检的工作人员，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完了！
    这一刻，她的心中充斥着这样一个念头！
    完了么？
    半个小时后，杨万年夫妇被纪检工作人员带走。
    其中，杨琨的母亲披头散发，精神疯癫，而杨万年则要好得多——他洗了个澡，刮了胡子，还特地换了一身崭新的西装。
    他用这种方式维护着自己最后的体面，但在几名纪检工作人员看来，那属于自欺欺人！
    ……
    临近中午的时候，燕京某精神病院，杨琨如同往常一样来到食堂用餐。
    与其他精神病人不同，他在包厢里用餐。
    就在前两天，他的父母在这个包厢里陪着他吃了一顿晚饭，告诉他，秦风这一次必死，而他等到秦风死后，就要回到监狱，好好表现，多多立功，然后由父母运作他早日出狱。
    然而，两天过去了，他没有等到父母，也没有等到秦风死去的消息，反倒是在一个小时前等到了纪检部门的人。
    几名纪检工作人员来到医院，带走了包括医院院长在内的几人。
    那几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在他精神恢复正常之后，依然伪造了假的诊断证明，从而让他可以继续留在精神病院保外就医。
    这……让他心中充满了不安！
    他很想打电话联系外界，但有狱警监视他，他不能那样做，否则就暴露了。
    嘎吱！
    就在杨琨望着面前的饭菜发呆、不安的时候，包厢门被狱警推开。
    “杨琨，既然没胃口就不要吃了，跟我回监狱吃牢饭吧，那更符合你的胃口！”狱警看了一眼杨琨，面色冷峻地说道。
    他已接到通知，医院的相关人员被带走之后，很快招供，如实交代了制作假诊断证明的违纪事实。
    唰！
    愕然听到狱警的话，杨琨的脸色陡然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一脸茫然的样子，仿佛没有听懂狱警的话似的。
    “杨琨，不用伪装了，医院的人已经招供了，你的病早就好了，最近一直在装疯卖傻。”狱警见状，冷声道。
    杨琨的眼角肌肉一阵狂跳，依然没有吭声。
    “你也不用奢望你父母可以救你！”
    狱警再次开口，他的话像是一记重锤似的，一下敲碎了杨琨伪装的镇定，“他们已经被纪检部门带走了，如今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哗——”
    杨琨惊得直接站了起来，结果动作幅度太大，直接撞翻了身前的饭菜，但他没有理会，而是满脸不敢置信地盯着狱警，道：“你……你说什么？”
    “你爸妈今早被纪检部门带走了！”狱警重复了一遍。
    “不……不可能！这他～妈的绝不可能！”
    再次听到狱警的话，杨琨先是疯狂地摇头，然后怒目瞪着狱警，大声吼道：“你～他～妈的在放屁！”
    “放屁？”
    狱警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杨琨，一字一句道：“杨琨，我告诉你，你原本就被判了重罪，之后又伪装精神病保外就医，罪上加罪，这辈子不可能离开监狱了！”
    话音落下，狱警不再废话，直接上前，欲要带走杨琨。
    杨琨见状，直接无力地瘫软在了椅子上，下意识地问道：“秦……秦风呢？他死了吗？”
    “据我所知，他已经被无罪释放，而且与相关执法人员亲自抓捕了谋害他的幕后黑手，从而导致了你父母的结局！”
    狱警冷声回应，他虽职位不高，但因为负责盯控杨琨，知道不少内幕。
    “什……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为什么？”
    杨琨闻言，先是一怔发懵，而后疯狂地摇着头，完全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毕竟，就在两天前，他的父母还信誓旦旦地告诉他，秦风这次必死！
    而如今，秦风被无罪释放，他的父母反倒是被纪检部门带走了……
    这种截然的反差，就像是有人一脚将他从天堂踢进了地狱，完全让他无法接受！
    他实在无法想象，秦风到底做了什么，才可以让身为杨家扛旗者的父亲也栽了！
    在他看来，哪怕是秦家出面力保秦风，也做不到这一点！
    “因为，人网不可能永远凌驾于法网之上——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狱警想到自己听到的一些传言，冷冷开口，声音震耳欲聋。
    “噗通——”
    杨琨闻声，像是瞬间被抽光了所有力气，彻底瘫软，直接撞翻了椅子，整个人再无半点‘生’气。
    他曾失落过，也绝望过，如今迎来了末日！
    邪不压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