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斤，也好意思抹去那九斤，杨帆不想跟十三说话了。
    实打实的九斤呢。
    可不是短斤少两的小商贩的九斤。
    很多路边的小商贩，卖的水果单价看起来比超市便宜很多，其实多数会短斤少两。
    六七斤的水果，小商贩们能给客户秤出九斤来。
    这么算起来，违法占道经营的小商贩，卖的水果不比超市便宜多少，甚至不便宜。
    杨帆也曾非常同情那些没有钱租门面的小商贩，经常光顾他们的摊位。
    后来发现短斤少两太严重，就随缘了。
    总有一些人，贪小便宜，利用人们的同情心坑蒙拐骗。
    不排除有的小商贩讲良心，但就像乞丐一样，人们已经分辨不出谁才是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怎么不说话？嫌弃我胖是不是？”十三坐杨帆肩膀上问道。
    “没有，你这身高，是不是跟芊芊一样高？一百零九很正常，芊芊也就比你轻一点。”杨帆走了两步，倒退回来，就想坐回沙发上。
    不干了。
    一百零九斤的大姑娘，不管背还是抱，都比现在这个姿态轻松。
    “我想到阳台上去。”十三揪住杨帆的头发，不让他坐回去。
    芊芊在主卧浴室里洗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十三不在怕的。
    “妈妈，轮到我了。”果果站杨帆脚底下，仰头望着妈妈。
    “你今晚没有了。”十三姨毫不犹豫拒绝女儿的请求。
    “又跟我抢爸爸。”果果转去求杨帆：“爸爸，我还想骑马。”
    “下来下来，谁也没份了，再骑我等下出汗，还得去洗澡。”杨帆把十三姨放下来。
    十三姨怒瞪着女儿：“抢抢抢，谁都没得玩了，你满意了吗？”
    “是你先抢的。”果果理直气壮。
    杨帆也不管母女俩吵架，拿起茶几上的一本书看起来。
    是一本古诗集。
    诗人坎坷一生，死后才封神。
    生前穷困潦倒，一家人跟着受罪，死后声名远扬，流传千古。
    母女俩吵架，杨帆则沉浸在诗歌的世界里，仿佛在与诗人隔着冰冷的时空对话。
    客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没有吵架，只有电视里面传来的声音。
    果果搬着小板凳，坐到电视机前，安安静静看动画片。
    柳芊芊已经洗完澡出来，身上穿着早就留在这里备用的冰丝睡衣——夏季薄款性感短袖短裤蝴蝶结套装，清纯可人，邻家女孩。
    十三姨则是丝绸吊带裙，戴一副黑框眼睛，集知性与性感一身。
    两女没聊天，在看自己的东西。
    一个看书，一个玩手机。
    柳芊芊早就脱离纸质书籍，不但看书少，连看的时候，都更愿意在手机上看电子版的。
    十三姨比较沉得下心来看书，虽然经常被女儿气。
    “有这么好看吗，半个小时都没抬一下头？”柳芊芊手机玩够了，没事做，抢过杨帆手里的诗集。
    十三姨有些诧异，昨晚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柳芊芊对杨帆可谓百依百顺。
    抢杨帆东西这种事，根本不会出现。
    现在，这姑娘又原形毕露了。
    怎么回事？
    令十三姨意外的事，杨帆也没生气，说道：“有的，看古人的诗词，就像在与他们对话，看到他们所在的时空，看到那个时代的喜怒哀乐，栩栩如生。”
    “我怎么看不出来？”柳芊芊问道。
    “正常，我也看不出来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杨帆说道。
    “装着美丽与大方，还有智慧与贤淑。”柳芊芊得意洋洋道。
    杨帆呵呵一笑：“十三姨说这话还差不多，你也好意思这么说。”
    十三姨眉毛一扬，掐了杨帆一把：“差不多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我也没这个资格吗？”
    “如果你真的美丽大方，温柔贤淑，怎么会动不动就掐我？”杨帆从柳芊芊手里拿回诗集。
    “偶尔才掐一次。”看了眼外甥女，十三姨分辨道。
    杨帆也不点破，准备继续看书。
    其实他想回屋看的，但柳芊芊在，他回屋这姑娘肯定也跟着过去折腾他，不让他看书或工作。
    太黏人的女朋友，就不全是幸福了，很头疼。
    “工作的时候工作，下班回家该玩就玩，看什么书？”十三姨把书抢过来。
    “看这个有启发的，可以多写点剧本。”杨帆说道。
    这个好，十三姨喜欢。
    多写点剧本，让柳芊芊多忙点，就没那么多时间跟小帆谈恋爱了。
    柳芊芊撇嘴，问道：“对写歌没有帮助吗？多写点歌，我跟你录出来，交给姐姐。”
    姐姐有打算今年过后，少跑通告，当个咸鱼。
    这怎么行，那样的话，姐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得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待在山城。
    姐姐在，自己就只能退居二线了。
    毕竟在姐姐面前，她不好跟杨帆做亲密的举动。
    挽个手臂，可能都得考虑一下姐姐的感受。
    姐姐小气得很。
    不过换做是自己，可能也会跟姐姐一样小气。
    名分，从古至今，一直都很重要。
    姐姐有名分，柳芊芊没有。
    但柳芊芊也不会因此而迁就杨帆，相反，得折腾他一下，让他知道，他不能看低她们姐妹俩。
    “对写歌也有帮助。”杨帆不知道十三和柳芊芊心里的小九九，巴不得说对壮阳也有用呢。
    “这个诗人挺惨的，死后成名，对一直努力却不得志的人来说，看了很宽慰。”十三姨看着杨帆手里的诗集说道。
    “确实。”杨帆点头：“终极一生奋斗，颠沛流离，还没到老年就百病缠身，客死异乡。努力而得不到回报的人看了会觉得自己并不孤单，也曾有那么伟大的一个诗人跟自己同病相怜。”
    “哪个诗人？”柳芊芊这才想去了解这本诗集的作者是谁。
    杨帆说道：“一个年少意气风发，登高望岳，胸怀天下的人。一生都在辗转奔波，饱尽沧桑。”
    柳芊芊白了他一眼，把诗集拿过来，自己看。
    杨帆忽然说道：“我想起了另外一位诗人，少年时神采飞扬喊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壮志凌云。中年潦倒，病死在旅途中的一艘小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