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至蓉城段高速路上，一辆商务车在黑夜里飞驰。
    离城一段距离后，高速路两旁的路灯消失，车外漆黑一片。
    偶尔对面远处驶过一辆车，这辆商务车才没觉得那么孤独，如果把它当作一辆有自己的思想的车子的话。
    车里的三个人，不是它的同类，无法交流，它必然是孤独的。
    就像人类在周围到处都是蚊子的夜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就会觉得很孤独。
    柳月月一上车就开始睡了，但睡了一阵子，她忽然醒来。
    杨帆给的字条，她还没看呢。
    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个惊喜。
    打开头顶车灯，柳月月摊开字条。
    “临江仙。”入目是这三个大字，柳月月满心欢喜。
    沿江漫步那时，他就跟她说，她是临江的仙子。
    因为她的存在，眼前的江在他眼里有了灵性。
    继续看下去，柳月月芳心化入纸间似的，就想让司机调头回去。
    她不想工作了。
    初恋总是相信世间有爱情，并为此奋不顾身，即便头破血流，也坚持着，到达胜利之前，无法回头。
    但大部分的初恋无疾而终，不是他们不懂爱，只是懂得有点晚。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全篇没有一个字说到情，唯一一句“一壶浊酒喜相逢”才能让外人觉得杨帆在表达见到柳月月的喜悦之情。
    但柳月月看到这篇词的感觉却是不一样，她感觉到了杨帆磅礴大气，恢弘壮阔的爱。
    这个爱，是深沉的，是成熟的，她觉得比直白地说“爱你一万年”更迷人。
    虽然她也很喜欢杨帆对果果说的这句话，但如果要选择的话，她当然更喜欢这篇词。
    这种爱已经越过了历史，越过了时空，不再是那种幼稚无力的爱。
    回不了头，柳月月便给杨帆打了个电话，视频通话。
    此时的杨帆也在车上，快到十三姨家了。
    手机通话申请响彻，眯眼睡着了的杨帆醒来，看到是柳月月的电话，第一时间接通。
    免得她怀疑自己在干嘛，必须尽量摆脱嫌疑，虽然自己本来就是嫌犯。
    “到哪了？”接通视频电话，杨帆问那边的柳月月。
    “在高速路上了。”视频那边的柳月月看了眼杨帆的视频背景，问道：“你们还没到十三姨家吗？”
    “快到了。”杨帆打起精神：“三四个小时的路程，你睡会儿觉，到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嗯，杨帆，你回去快点睡觉，对不起，让你跟着受罪。”柳月月温柔说道，很自责。
    “说什么话呢，你不也受罪吗，要怪也应该怪芊芊，不是她……”杨帆说着，倒吸一口凉气。
    大腿内侧被柳芊芊狠狠掐了一下。
    “再这么说我，我告诉妈妈去，你跟我交往，还去勾搭姐姐。”柳芊芊威胁道，并不怕姐姐听到。
    柳月月很生气，但又无可奈何。
    妈妈肯定是偏心妹妹的，信了妹妹的话也不一定。
    就算不信，第二可能也是逼着杨帆在芊芊二十三岁前跟她结婚，破除相士的诅咒再说。
    到时候，柳月月能跟杨帆在一起的希望非常渺茫，几乎可以说没有可能。
    “我开玩笑的。”杨帆抓住柳芊芊掐住他大腿的手：“好好开车，别掐了，回家再掐也不迟啊。”
    虽然看不到妹妹掐男朋友哪里，但柳月月也连忙说道：“芊芊，别闹，好好开车，太危险了。”
    “知道危险他还惹我！”柳芊芊理直气壮，因为她发现杨帆越来越怕她。
    大概是越来越爱姐姐了，怕失去姐姐。
    这样的话，自己说不吃醋是假的。
    所以该生气就不能忍着，何况自己也被他占了不少便宜，跟他不讲理一些，理所当然。
    没多久，车子开到十三姨家小区。
    杨帆和柳月月挂断视频电话。
    回到家，杨帆感觉更困了。
    这里是他的第二个家，柳月月的房子虽然装修更好，看起来也更整洁崭新，但杨帆住这里这么久，对这里自然更有感情。
    虽然桌子一角不知道被大圣还是滚滚啃掉了半边，墙上被果果涂鸦出几只不知道是乌龟还是平底锅的东西，有些惨不忍睹。
    但这就是他心底第二温暖的居所，甚至能并列第一。
    “你赶紧去睡觉，我还得洗个澡。”杨帆丢下东西，第一时间去找换洗的衣服洗澡。
    虽然困，但不洗个澡再睡，他会睡得很不踏实，睡眠质量不如洗个澡后少睡那么十几分钟。
    “我明天的假早就请好，不用去单位，等你洗完澡再一起睡。”柳芊芊没舍得去睡，想等杨帆。
    “行吧行吧。”杨帆也不催她了，赶紧去洗澡，免得又吵起来，浪费时间。
    大圣和滚滚本来都睡着了，杨帆回来，它们第一时间被惊醒，跑过来围着他和柳芊芊闻。
    转了一圈后。
    呸！
    原来又换人了。
    渣男！
    两狗不再搭理杨帆，回狗窝继续睡。
    等杨帆洗完澡出来，没看到柳芊芊，回屋才发现，柳芊芊已经躺他床上了。
    “你……睡我这？”杨帆头疼。
    一旦让十三姨看到柳芊芊睡他房间，就坐实了一切，什么也挽回不了。
    亲个嘴，摸几下，还不是很严重。
    睡了，性质就不一样了，得负责啊。
    到时候怎么跟十三姨说，我其实跟芊芊是假交往，跟月月才是真交往？
    十三姨就问了，假交往亲个嘴骗我骗柳妈就够了，还需要睡一张床上吗？
    那些结了婚生了孩子再离的，都是假结婚的咯，骗骗父母家人，骗骗社会？
    “你跟姐姐都那样了，我认识你比她还早，为什么我就不能？”柳芊芊振振有词，只是如婴儿般的脸蛋下，难掩那丝血色。
    她应该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敢换下睡衣，躺杨帆床上等他。
    “我跟你是假交往，跟你姐姐才是真交往啊。”杨帆解释道。
    “哦，那么，是谁抱着我，亲来亲去，亲得那么开心的？”柳芊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