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姑娘的话，杨帆脸色微变。
    虽然我是你爸爸，但那是干爹。
    不要以为我在，你就能挑衅你妈妈的威严。
    你妈妈只是你的妈妈，不是我的老婆，不是你说换就能换。
    认干爹的，大都有不可能告人的秘密。
    但当事人又忍不住想告诉世人，想炫耀。
    于是，他们对外宣称，我们是干爹干女儿的干系，没有别的关系。
    “我也想给你换的，但我没这个权利，也没那个能力。”杨帆小声说道。
    指着女儿，十三姨问杨帆：“她是你的亲人不？”
    杨帆感觉有点不妙，但还是点了头：“是的。”
    “信不信我让你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十三姨说道。
    果果想换妈妈，你也想给她换，你怎么敢的？
    “不信……”杨帆还没说完下一句：“那怎么可能。”
    下一刻，十三姨出手了。
    一只手放在小姑娘后脑勺上，往桌子上一按。
    柳芊芊便目瞪口呆地看到，小姑娘差点整颗脑袋都陷入蛋糕里面去了。
    想起小时候的妈妈，柳芊芊觉得，比起十三姨，妈妈是个天使，好说话多了。
    至少在打人的时候，妈妈能先提个醒，让女儿做好挨打的准备。
    十三姨打女儿，没有任何预兆。
    让柳芊芊更觉得神奇的是，整张脸被摁在蛋糕上的果果，拔出来后，满脸的蛋糕奶油，完全看不出原来的一丝模样，她却没有哭，惊呼道：“哎呀，这就吃了呀。”
    说着，她还张嘴，伸出小舌头，舔了一圈嘴边周围的奶油。
    真好吃！
    我小时候也是这么傻的吗？
    柳芊芊认真回想一下，好像也差不多。
    杨帆心惊肉跳，生怕小姑娘被奶油呛着。
    她眼睛上，鼻子上，到处都是奶油。
    “先别睁眼，等我擦好了。”杨帆拿纸巾给小姑娘擦眼皮上的蛋糕奶油，对埋怨十三姨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那么急着动手？”
    “说完她也跑不掉，她想换妈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十三姨现在一点也不怕杨帆，因为柳芊芊在。
    他不敢随便欺负她，绝对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虽然还有点生女儿的气，但十三姨也没闲着，拿手指帮小姑娘刮眼皮上的蛋糕。
    然后，在柳芊芊的瞠目结舌中，送进小姑娘嘴里，让她吃，不能浪费了。
    杨帆看到后，在十三姨还想来第二次的时候，连忙把她的手打到一边去。
    忍不了了！
    要不是柳芊芊在，杨帆早就给十三的屁股来几巴掌。
    果果有一屋子的玩具，还嫌不够。
    十三姨只需有果果这么一个玩具，就够了。
    “你就惯着她吧，迟早有一天会被你宠坏。”十三姨抗议道。
    “坏不了。”杨帆继续给果果擦脸上的奶油，找回他的小宝贝。
    脸上涂一层奶油，他都认不出他的小宝贝了。
    生日蛋糕吃完后，十三姨沐浴更衣。
    洗完澡的十三姨并没有穿上睡衣，而是一袭大红旗袍。
    妖而不艳，雅而不俗。
    一头长发被她结成一团，盘在后脑勺上，一根玉钗穿过，柳芊芊眼神发亮，她从未见过十三姨这么端庄高雅的打扮，像是从画里走出的一个贵族夫人，气质非凡。
    随后，十三姨在茶几旁放下一个蒲团，跪坐其上。
    她化身一个茶艺师，在认真而虔诚泡茶。
    她今晚一共要泡三壶茶，俗称三道茶。
    第一道是苦茶，沱茶冲泡而成。
    第二道是甜茶，用烤茶加糖冲泡而成。
    第三道为米花茶，在茶水中加入核桃仁、蜂蜜、生姜丝和米花。
    三道茶起初只是一些茶客的饮茶习俗，但这种具有极强观赏性的泡茶方式后来广泛传播，它的冲饮方式具有较强的民族特色，一苦二甜三回味给人们以启示。
    无论生活、学习或工作，只有下了苦功夫，经过艰苦努力，才能取得成果，才能尝到人生的甘甜。
    只有尝尽了人间的甜酸苦辣，才能领悟到人生的真谛。
    十三姨看柳月月和柳芊芊泡茶，赏心悦目，叹为观止。
    柳芊芊看十三姨泡茶，一样觉得心旷神怡，拍案叫绝。
    英雄惺惺相惜，美女也一样。
    果果穿着汉服，俗称仙女裙，跪坐一旁，规规矩矩，难得的不调皮捣蛋。
    三道茶泡好，十三姨倒第一道茶：苦茶。
    倒完后，她敲了下茶几。
    果果立即跪坐着爬过去，端起茶碗，奉到杨帆面前：“哥哥，请喝茶。”
    “嗯。”杨帆接过小姑娘小手里的茶碗。
    茶碗不是很大，第一道茶泡得最早，放了一阵子了。
    吹了几口气，杨帆将碗里的茶一饮而尽。
    看到杨帆喝完茶，果果跪在地上，双手伏地，磕了个响头。
    十三姨继续倒第二道茶：甜茶。
    倒完后，她又敲了下茶几。
    果果磕完头，端起第二道茶，神情严肃而认真，送到杨帆眼前：“哥哥，请喝茶。”
    “好。”杨帆坐椅子上，接过第二道茶。
    吹了几口气，一饮而尽。
    虽然还有点烫，但不碍事。
    杨帆喝完第二道茶，果果照例磕头跪拜。
    十三姨跪坐蒲团上，倒第三道茶：人生茶。
    倒完后，不用她提醒，果果就端起来。
    这是第三道茶，也是最后一道。
    在杨帆喝完前两道茶后，果果就可以改口了。
    她眉清目秀，眼睛很有灵气，规规矩矩跪着，双手将茶碗奉到杨帆面前：“爸爸，请喝茶！”
    杨帆接过茶碗。
    小姑娘便磕头跪拜，长跪不起，似是他不喝，她就不起身。
    坐一旁的柳芊芊看着小姑娘长跪不起，忽然就潸然泪下。
    小孩子的跪拜，向来微不足道。
    但此刻果果的跪拜，有别样的情义和执念，认真而虔诚。
    她小小的身躯上，柳芊芊仿佛看到重如泰山的恩情与承诺。
    很感动！
    茶还没喝，就看到小姑娘叫爸爸，跪地磕头，坐主位上的杨帆顿感觉肩膀上压下来一个担子。
    是责任！
    两个星期前，小姑娘就开始叫他爸爸了。
    但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个称呼的意义有这么重大。
    碗起茶落，看着杨帆将第三道茶饮尽，十三姨眼睛里泛起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