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几道径直走向右边的天选石。
    他抬手贴在冰凉的天选石上，缓缓闭上眼睛，体内的灵力从丹田处涌出。
    天选石上，白色的亮光如同刺破夜空的晨星一般，光芒万丈。
    灵动期大圆满！
    望着天选石上那巴掌大的四个字，灵武院内原本窸窸窣窣的低语声霎时变得嘈杂。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不可思议，看向晏几道的目光中纷纷带上了惊叹之意。
    凌霄眯眼打量着晏几道，忍不住问道：“小子，你多大了？”
    晏几道微微一笑：“十八。”
    他说话的时候，却没有去看凌霄，而是意味深长地望向程寰。
    十八。
    程寰当年提着陆遥头颅奔赴道宗的时候，也是这个年纪。
    那个时候的程寰，正巧也是灵动期大圆满。
    可以说，在场的所有人里面，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说出那句程寰是他榜样的话。
    苟哔叹服地摇头：“啧啧，真的猛啊，我还以为自己够努力了，现在也还只是灵动中期而已。想不到这个晏几道真的有点东西的。诶，他又看你。”
    程寰摸着自己的下巴，惊讶道：“我有这么好看？”
    苟哔：“……”
    这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
    晏几道像是一只凯旋得胜的公鸡，等他从测试台上下来的时候，众人都自觉地让出一条道。
    他昂首挺胸地走到程寰面前，有些幸灾乐祸地低头注视着她，就差把轻蔑刻在脸上。
    程寰扫了他一眼，点点头，语气平静：“挺厉害的。”
    晏几道的表情跟被人踩了尾巴似的。
    程寰的话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他总觉得怪怪的。
    思考间，已经轮到苟哔上台。
    有晏几道珠玉在前，苟哔反倒是不紧张了。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反正都超不过晏几道，没什么好怕的。
    于是苟哔十分坦荡地走到测试台上，拿着土木双灵根，灵动中期的成绩走下台。
    “木土灵根相辅相成，虽说是双灵根，但配合合适的功法，或许也能和单灵根媲美。”程寰说。
    “真的吗？”苟哔两眼一亮。
    他蠢蠢欲动地看向晏几道。
    程寰看出苟哔的意思，哑然失笑：“他是地阶火灵根，要追上他的话，恐怕要吃不少苦头。”
    苟哔立刻摇头：“不吃苦！我不吃苦！”
    晏几道听着两人的话，终于是回味过来自己那半百不是滋味的情绪从何而来了。
    不为别的，程寰跟他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太像家中长辈。
    别说人“挺厉害的”四个字的时候，都是崇拜和赞叹之意，偏偏程寰说出一股欣慰感来。
    晏几道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你——”
    “嗯？”程寰回头看他：“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等我测试完再说吗？”
    晏几道注意到这次该程寰上去测试了，他眼神一闪，冷笑道：“快去吧。”
    等程寰测试结果出来，她就会知道什么叫差距！
    就这样一个不知道哪里角落冒出来的人，凭什么被灵签选中成为程寰的弟子？
    晏几道冷眼看着走向测试台的程寰。
    凌霄看到程寰走向来的时候，心头突突直跳。
    他警告地瞪了程寰一眼，暗示她不要搞事。
    程寰微微一笑，示意自己知道了。
    和晏几道他们一样，程寰首先测试的是自己的灵根。
    因为灵签的缘故，所有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程寰的举动，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的瞬间。
    他们也想知道，为什么偏偏就是她被程寰选中。
    白皙的手放在了天选石上。
    在一片沉寂后，天选石忽然光芒绽放。
    金……
    木……
    水……
    火……
    土……
    五种截然不同的光在天选石中剧烈地碰撞着。
    这样的杂灵根，别说道宗，就连被戏称一阁二宗三院中排名最末的盈钱院中也格外罕见。
    毕竟灵根对修炼速度的影响是十分直观的。
    这种杂灵根至少在道宗是闻所未闻，原因很简单，以道宗这样的宗派实力，若真要收一个五行杂灵根的弟子进来，出手向炼药师购买提纯灵根的丹药重洗灵根只是举手之劳。
    就像苟哔，他出生的时候实际上除了土木灵根，还兼具一些水灵根，只是被家族花了些代价替他洗去了。
    只不过在下界炼药师能做到的大抵就到这一步，强行洗为单灵根一方面是难度太大，另一方面风险很高，很有可能一番折腾下来反倒不如现在。
    五行杂灵根……
    面对这样的资质，晏几道连嘲笑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他只觉得荒谬，仿佛是天选石开了一个错误的玩笑。
    “你……怎么会是五系杂灵根……”人群中有人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该不会这天选石出问题了吧？”
    程寰听到他的声音，回头轻轻一笑：“天选石没问题。”
    那一定是我眼睛出了问题。
    那人情不自禁地想到。
    凌霄没有多少惊讶之意。
    他跟程寰认识这么久，多多少少对她还算了解比较深的。
    眼看台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凌霄抬手抵着下颌，低低地咳嗽一声。
    所有人顿时噤声，乖乖地站直了身子。
    凌霄乐得快要原地打滚，表情还维持着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他总算是找到以前在剑宗听长老讲学时候，长老抓他的快乐了。
    “少见多怪。”凌霄睨了众人一眼，对程寰道：“继续。”
    程寰慢吞吞地挪到右边的天选石上。
    众人屏气凝神，觉得这次无论出现什么结果他们都不会感到惊讶。
    五系杂灵根已经够离谱了！
    然而天选石上出现的字迹却让所有人看傻了眼——
    炼气期，早期。
    凌霄的嘴角狠狠地一抽，看上去是把什么脏话强行吞回肚子里。
    其他人更不用说了，望着程寰的目光几乎恨不得钻进她脑子里面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毫不夸张的说，晏几道刚学会走路没多久，就已经是炼气早期的修为了！
    晏几道在极度的震惊之下，做了一个让他后悔万分的举动：他抬起手来，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不疼。
    果然是在做梦。
    怎么会有一个五系杂灵根，又是炼气早期的废柴被选入道宗呢？
    不可能不可能！
    “晏兄……”苟哔可怜巴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晏几道恶狠狠地望去。
    “你掐到我胳膊了。”苟哔指着他的手：“很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