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这儿吧。”
    潘效文头也没抬，低头在写着什么，脸上充斥着疲惫，眼睑下垂，两片浓郁的黑眼圈包裹着两颗布满血丝的眼睛，状态比熬了一个通宵的范朝飞还差。
    还不到四十的年纪，此时看着仿佛已经接近四五十岁。
    范朝飞暗暗叹了口气，知道潘效文肯定也熬夜了，而且比他熬的还久，他早上好歹还睡了会，看潘效文的状态，他怕是睡都没睡，一直干到了现在啊。
    “潘总，投资的事……还没有着落吗？”范朝飞小心问了句。
    潘效文手上顿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边写边道：“没有，不过我已经约到一位投资人下午见面，如果谈的好，投资大概就有着落了。
    你不用担心这些，回去忙你的吧。”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说话，我随叫随到。”
    “好，有事我会叫你的。”
    范朝飞抿了抿嘴，没再多说，转身向门口走去，刚到门口，就听潘效文手机突然响了，随后传来了他的通话声。
    “喂，黄总，我都安排好了，就等下午……”
    “啊？您有事来不了了？那明天见怎么样？后天也行，抽您时间。”
    “这样啊……那投资的事……”
    “黄总，您再考虑考虑，我们公司……黄总、黄总？”
    身后传来潘效文急促的呼喊，范朝飞听的心头一跳，听这语气他大致也能猜到，这次投资八成又泡汤了。
    回身偷瞄了一眼，就见潘效文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仿佛这通电话直接掐灭了他最后仅剩的一点希望，空洞的眼神里透出一股绝望。
    范朝飞突然心里一酸，作为创建初期就加入公司的元老，他自然知道一路坚持到现在，潘效文到底付出了多少心血，可看目前的情况……
    公司资金已经见底，四处拉投资又连续告吹，如果再不抓紧拿到投资，那等待公司的唯一下场就是倒闭。
    多年心血付诸东流，同情之余，范朝飞也有点不舍，他也在公司待了四年多，对公司也有感情啊。
    心里挣扎片刻，范朝飞咬咬牙，猛然转过了身：“潘总，投资又泡汤了？”
    潘效文沉默两秒，方才叹了口气，痛苦的闭上了眼：“可能这就是命吧，老范，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公司的情况你也知道，可能……真挺不过这关了。
    共事这么久，除了同事，我也一直把你当朋友，多的我也不说了，你早做打算吧。”
    范朝飞劝道：“潘总，不至于，我们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就有什么转机了呢。”
    潘效文自嘲一笑道：“还能有什么转机？新浪、搜狐、网易相继开始发力，旁边还有雅虎虎视眈眈，有这几座大山在，以后国内门户市场迟早会被他们瓜分干净，留给我们的生存空间不多了。
    这点你能看的出来，我也能看的出来，投资人更能看的出来，明摆着没前途的公司，谁还会再来投资？”
    “不一定，我倒是知道一个人，或许……我们可以去找他试一试。”范朝飞小心道。
    潘效文陡然睁开眼，目光灼灼的看向他，疑惑道：“你知道一个人？他是谁？”
    “天盛创始人——王流！”范朝飞沉声道。
    如果可以，他是不太想去找王流的，一来两人只是上课的时候见过几次面，吃过几次饭、喝过几次酒，关系算不上多好，单纯只是认识，或许勉强也能算的上是朋友，但肯定没到看在他的面子上，王流就会投资的地步。
    二来，对于找王流来投资，他也是真不看好。
    新浪、网易、搜狐相继从互联网泡沫里缓过气来，再次开始扩张，旁边还有雅虎这个国际巨头随时可能发力，四座大山相互倾轧，像他们这种小公司迟早会被轧死、倒闭。
    这一点他能看的出来，潘效文能看的出来，能一手做起来天盛这种巨头的王流绝对也能看的出来。
    这种情况下，摆明了没前途的公司，王流可能投资吗？
    不用想他也能猜到，根本不可能嘛！
    不过都到眼下这份上了，就算明知希望渺茫，他也得试一试，就当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就算王流拒绝，起码他也尽力了。
    潘效文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眼里光芒闪动，最后化作一声苦笑：“天盛倒是有实力，可能把公司做到这么大，王流会看不清现在的形势吗？都这时候了，怎么可能把钱往水里扔。”
    “不管可不可能，试试总归没错，就算希望不大，但试了至少还有一丝可能，不试那就完全没希望了。
    我跟王总认识，我来跟他联系，先探探他的口风再说。”
    范朝飞边说边掏出手机，打给了王流。
    ……
    另一边。
    王流和宋承志等人吃完饭刚坐上车，就接到了范朝飞的电话，眉毛忍不住一挑，刚才还说有事要忙话都顾不上说，现在却突然给他打了过来，难倒是有事想找他帮忙？
    王流心里瞬间闪过一道猜测，接通了电话：“老范，找我有事？”
    “呃……是有点事，刚才跟王总你说过，我们公司出了点问题，最近资金有点紧张，需要找人投资来应应急。
    我打给您就是想问问，王总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们谈谈投资的事怎么样？”
    范朝飞干笑一下，也没啰嗦，直接硬着头皮道明了来意。
    果然是找我帮忙的！
    王流不动声色道：“有没有兴趣，我得先听听你们公司的情况才知道啊，你们公司是做什么业务的？”
    “信息服务，就是搜集整理各类新闻，然后通过网络呈现给用户，算是家门户网站。”
    门户网站？
    王流瞬间眼皮一跳，他倒是知道范朝飞在一家网络公司任职，但是真没想到，他公司居然是家门户网站。
    这还真是巧了啊，他正想收购一家门户网站，范朝飞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王流顿时来了精神，问道：“你们公司规模多大，市场分额有多少，现在业绩怎么样？”
    “呃……我们公司规模不算很大，但也还行，目前有七十多名员工，都是经验丰富的专业人才，市场份额目前占有1.7%左右，业绩……最近略有下滑，但是我们已经做出调整，现在也稍有起色了。”
    范朝飞赶忙圆了一句，又道：“电话里也说不清，您看您要是有时间的话，我们见面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