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听到雷恩这话，玛法大巫祭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走到了这房间后面类似书房的地方，在那排高高的架子上垒得整整齐齐的那一堆兽皮文献中，精准地抽出了两张，然后拿了过来。
    他直接递给了雷恩，说道：“这是我们部落里传承的【神愈术】秘法。还有‘山医’序列后续一些配方...我想，你大概也都有兴趣看看。”
    和聪明人聊天真愉快，这还没说完，人家就知道你要什么。
    可这也让雷恩有些惊讶了。
    一条完整序列高品质配方，无论在希德还是在奥玛帝国，都能换到一个高等贵族爵位。那可都是藏着掖着当传家宝的“顶级战略性资源”。
    但现在却被这位玛法大巫祭，随手就拿了出来。
    “部落制”的好处就在这里，他们的魔药配方可能不多，没什么白银、黄金、黑铁...
    但只要契合度够高，每一个族人都能接晋升最好的魔药序列！
    ......
    “果然是蒙克尔古语...”
    雷恩大致看得懂那【神愈术】上的内容，可不敢保证他自己翻译出来的就是正确的。
    但问题不大。
    毕竟除了认识乌朵，眼前就有一个精通这们文字，还把这门秘法修到了很高深层次顶级强者，随时可以请教。
    看了秘法的功效，雷恩也明白了，怪不得刚才玛法这“人形续命机”如此强悍，相比常规“治愈术”，这专属秘法拥有近乎变态的愈合速度和治疗量。
    同样的消耗量，这【神愈术】是常规治愈法术效率的数倍！
    而且，这门秘法救人还是次要的功能，最强悍的还是“自愈”！
    这是一门为了战斗而存在的专属医疗技能！
    理论上说，只要斗气充足，身体有足够多的能量分裂新细胞，再重的伤势，都能自我恢复，甚至达到“不死之身”的程度。
    ......
    “原来是这样！”
    看到了这门秘法，雷恩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两种秘法会是这条“治愈法则序列”的专属技能，而不是其他了！
    两大专属，【穿针引线】+【神愈术】，两个专属技能搭配，相辅相成，才是真正的组合神技，1+1＞n！
    大概相当于水资源稀缺的沙漠里种树，一个属于“滴灌”，一个属于“浇灌”！
    两者消耗的水量，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之所以这么搭配，因为两种术配合，还涉及到一个非常关键消耗条件——寿命！
    .......
    现在雷恩的入门医学领域已经有一段时间，他在生物科学上也有一定的理解。
    同时，他也清楚看到了这个秘术的潜在“弊端”。
    他老师伊鲁贝克的已经研深入究过，得出过一个确切的结论：人类细胞并不是无限分裂的，普通人大概一辈子也就分裂五六十次的样子。分裂次数用完，也就是寿命终结的那天。
    所以，绝大多数用超凡能力促进细胞分裂的愈合伤势的方式，其实本质上是在提前预支细胞寿命。
    会让人提前衰老、甚至死亡。
    而这【神愈术】保命能力极强，治疗量极强。
    但相应的，用的越多，伤势越重，寿命就越短。
    单一用【神愈术】，会让伤口附近细胞大范围性的分裂愈合伤口，其中很多根本就是不必要的分裂。
    这也就导致了，伤势是治好了，却也消耗了额外的寿命。
    而【穿针引线】技能，能让“罡线”精确缝合伤口。
    两术一配合，“罡线”附带了治愈功能，那就意味着，会成倍减少不必要的细胞分裂。
    ......
    也因为【神愈术】牵扯到寿命。
    所以，当雷恩看到这第二阶的进阶魔药配方叫【篡命师】时候，半点没意外。
    这张配方觉醒的那条基因链，就是“寿命增长”相关的能力。
    按照配方上的功效解释，这二阶魔药【篡命师】同样是超高力量增长+五感+韧性+高细胞活性的增长，同样是大力出奇迹的线路。
    妥妥的同出一源，肉搏系奶妈！
    而新增这一条叫做“寿命增长”的持续成长属性，就是为了弥补“自愈”导致寿命缩减的短板。
    这就是为什么超凡者们要尽量选择同一序列进阶的意义所在！
    这是前人们尝试过无数次的最优组合，同一序列，每一个阶觉醒的超凡能力都是前后互补和最佳搭配的！
    .......
    可转眼。
    虽然【篡命师】魔药的功效是看懂了，但配方上的材料，就让雷恩看得头大了。
    两个文明传承下来的配方都不是最原版的那种，都是各自文明的“特色版”。
    这一眼看上去，密密麻麻几十种药材名字，让雷恩差点觉得自己的魔药知识白学了，没几个他熟悉的材料。
    而且，这科尔曼魔药配方和通用基因魔药配方一比，简直太简陋了！
    不仅仅大多数材料的名字也不一样，用法也完全不一样。
    什么准确温度控制、反应时间、甚至材料用量，统统都没有精确标注...
    时间不是以秒计量，而是论“几息”，神特么知道你“一息”时间是多长？
    用量不是以克来计量，而是“一根”、“一把”、“一拳”这些鬼才知道到底多少的抽象单位...
    说是炼药，更像是熬汤。
    看到这里，雷恩又无语，又震惊。
    科尔曼族炼制魔药也没有什么试管、烧杯之类的精密药剂仪器，都是些土陶罐、瓦罐...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精确把握计量和纯度的，怎么炼药成功的？
    但事实是，人家不仅炼制出来魔药了了，他们的战士还很强！
    估计只有他们一族特有传承的魔药师，才能明白这配方该如何配置。
    怪不得这老巫祭这么随意就拿出来了，这配方，除了他们一族的人，外人根本不可能看懂！
    ......
    仔细看了这张配方，雷恩的脸色越来越奇怪。
    他好奇地问道：“那个...巫祭大人，这配方如此含糊，贵族里的魔药师是如何能照着配方炼制魔药的？我碰巧也是一个魔药学徒，懂一些药剂知识，可是...这配方就完全没看懂。”
    大巫祭神色如常地回答道：“我们部落的魔药师通常都是巫医，想要成功炼制魔药，这需要一个很长的学习过程...老师会用一生去教授弟子，传授让他们学会如何炼制魔药。”
    “...”
    雷恩听得脸色很古怪。
    手把手，靠经验教的，怪不得了。
    这传承的方法，能不失传才怪了...
    就这“粗糙”的配方，落到了外面那些魔药师手里，逼疯几个魔药师都算轻的...
    算了，不指望自己炼了，一会问问有没有成品吧。
    ......
    人家的秘法、配方都给看了，雷恩也没藏着掖着，拿出了那份【穿针引线】的原文皮卷。
    大巫祭略微扫了一，又感慨道：“果然如祖训中传说的那般，这是一门很难入门的秘法啊。”
    说道这里，他又看了雷恩一眼，再次夸奖道：“雷恩小友的天赋，果然非同寻常。”
    “您过奖了。”
    雷恩这个挂逼只能谦虚的笑了笑。
    他知道，说是交换秘法，实际上更是科尔曼族对朋友的馈赠。
    交谈的气氛越来越好，这让人也没了半点拘谨。
    想想，
    他便又随口问了一个他很好奇的问题：“巫祭大人，我其实也有一个很疑惑的问题，恳请您解惑...”
    说着，他看着玛法神色平静，便直接问道：“我发现森林里的雾气中有一些黑色的物质，而到中庭部落来了之后，我看那深坑中，似乎正是黑色雾气的源头。而且，我也发现黑色雾气越浓，斗气凝练效率就越高，这二者...”
    玛法对雷恩会问出这个问题半点没有意外，回应道：“那是‘深渊魔气’，你可以理解为最精粹的能量，和魔兽的元素魔晶中蕴含的能量性质差不多，但层次更高，更狂暴。里面还夹杂了一些对你们的身体来说，有害的物质。”
    说道这里，这位老者又指着雷恩脸上的防毒面具，“你们脸上戴着的叫‘防毒面具’是吧？所以你们才需要这种东西来隔绝一部分身体承受不了的物质...”
    “祭司大人，不瞒您说，即便戴着防毒面具，我现在也觉得有点不适了。”
    雷恩也没觉的难堪，直接说到。
    入了森林两天，吸入了大量的黑色雾气。现在还跑到这黑雾源头来了，感觉就像是关着屋子烧炭，让他觉得呼吸都刮喉咙。
    曾经，他以为这是“毒素”，但现在他却不这么认为了。
    即便是如此浓郁黑雾，科尔曼一族的人也张口呼吸，完全没事儿。
    而且，这里有这比外面荒原上几倍，十几倍的斗气吐纳速度，只要能解决有害物质的问题，绝对的“修炼圣地”啊！
    在这森林里待个十年八年，不强才怪了。
    单凭这一点，雷恩也彻底确定了，就是因为这黑气，才是导致了科尔曼族人身体这么强悍的环境因素！
    ......
    既然提到了“黑雾”这个问题，雷恩不免有些期待，问道：“巫祭大人，有没有可以解决这种毒素的方法？”
    玛法：“有！普通人喝几次汤药，就能化解掉体内蓄积的负面能量。”
    雷恩一听，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但语气一转，玛法又说道：“但你或许不用喝药，就能解决。”
    雷恩：“？？？”
    玛法：“如果学会【神愈术】，这所谓的‘毒素’对你也就没什么影响了，完全在可自愈的范围内。特别是等你进阶二阶【篡命师】后，身体素质更上一层楼，那时候，你也能像我们一样在黑雾中自由呼吸了...”
    “真的？”
    雷恩听着，眼前一亮。
    之前他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森林，活着出去。
    但现在这一说，他立刻就想在这里常住了了！
    比外界数倍，十倍高的斗气修炼效率，这种“修炼圣地”哪儿找去？
    ......
    知道了那黑色雾气有如此神效，雷恩也越发好奇黑雾的源头，也就是那个黑色深坑到底是什么了。
    他又问道：“巫祭大人，那深坑到底是什么？”
    玛法：“而那个深坑，我们科尔曼一族叫它‘地狱之眼’。传说那里是通往地狱的地方...”
    “通往地狱？”
    雷恩听着略微有些震惊。
    虽然他知道这个世界曾经有神祇的存在，可突然地上冒出一个天坑说是通往传说中的“地狱”，这就很让人好奇了。
    玛法：“是的！”
    两人的话题渐渐聊开了。
    雷恩没了拘谨，又不免担忧道：“那个坑里，会不会有什么恐怖的地狱生物经常跑出来？”
    “不！地狱里有没有怪物，没人知道。但那个通道确实是被封印了，这仅仅是溢散出来的很小一部分深渊魔气。”
    玛法摇了摇头，说道：“而你们也知道了，森林里有座上古神庙，它其实就在天坑下面。那是伟大的‘莫罗戈斯神’的神殿。而我们科尔曼一族，就是世代守护这个神殿的护殿一族。”
    哦，原来如此啊！
    听到这里，雷恩隐约觉得脑子里某些线索联系起来了。
    反正都问了，也不在乎多问几个问题。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曾经我从乌朵大祭司嘴里听说了【黑潮】的传说...她说一场‘大恐怖’会让一切毁灭，是和这个‘地狱之眼’有关么？”
    “是啊...”
    谈到这个话题，玛法的神情变得很严肃，又连连叹息：“圣物被盗，封印破裂，【黑潮】发生已经不可逆转。想来你也听说了，我们会选择一些强大的生物祭祀，为的就是延缓黑潮的爆发...”
    再一问。
    那圣物确实被乌朵带回了来，可它现在还被锁在机械秘匣子里。
    科尔曼部落连铁器都不会炼制，如何打的开那么精密的匣子。
    雷恩突然觉得有些蛋疼，又道：“巫祭大人，那个【黑潮】里的‘大恐怖’到底指是什么？”
    “没人知道。”
    玛法说道：“但那是我们科尔曼族先祖留下的一段预言：封印破裂，黑潮中的大恐怖会降临人世，活着的人将会死去，死去的人将会从坟墓里走出，大地会在黑暗中永世沉沦。”
    “这样啊...”
    雷恩听着那段预言，瘪了瘪嘴。
    预言这东西，还真不好评判。
    就像是前世的2012世界末日传言，那就是曾经的神秘文明“先知们”推论出来的预言。
    没发生，可能是其本身就是一个荒诞的传说；也有可能是时间太过久远，发生了某些不知道的变故，改变了历史的进程，导致该发生的毁灭灾难没有发生。
    但【黑潮】从字面意思上来解释，听上去有些像是黑色的潮水。
    这或者是一场灭世大洪水之类的自然灾难？又或者是陨石天降那种人力不可为的？
    如果是那种天灾，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反正都得死，心态放宽。
    但如果是兽潮一类的灾难。以前人类挡不住，可现在有机械城，就算再厉害的兽潮，也不见得能让文明毁灭。
    雷恩没再多想。
    这事儿还有待斟酌。
    ......
    两人聊了这么多，雷恩也觉得大巫祭不单单是馈赠那么简单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他总觉得，这老头对自己的态度改观有些大。
    语气乱猜，不如自己开口。
    雷恩眨了眨眼，又问道：“巫祭大人，您今天给我说这么多，是不是有什么特别指示...”
    玛法的回应也很直接：“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你救了小乌朵和海拉大祭司，这是你应的的报酬。我们科尔曼一族，也从来不亏待朋友...”
    停顿了一瞬，他又道：“当然，这也是伟大的‘莫罗戈斯神’指引我该这样做。”
    “神的启示？”
    雷恩听得，又按耐不住好奇，他以为这只是口头禅的，“这世界还有神的存在？噢不，我并没有冒犯贵族伟大的‘莫罗戈斯神’的意思，只是就传说来看，神祇似乎已经消失在这片大地上了...”
    “神祇已陨落，但祂的意志永远都还在，庇佑着我们科尔曼一族。”
    玛法这时候说话的神态，才真正像是一个不可捉摸顶级强者了，“‘治愈’我曾经还是祭司时候在掌握的能力。而我当上巫祭之后，我拥有了与神灵意志沟通的能力。”
    对，通俗一点，那就是叫做“逼格”的东西。
    沟通神灵？
    雷恩一听，这能力听着就超级厉害！
    玛法瞧着雷恩的眼神，笑了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其实就是一些预知凶吉的占卜能力。神的意志会在关键的时候，指引我们科尔曼族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时候，这位睿智的老者说又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在你救下海拉大祭司之前，我看到世界是一片黑暗。但在你救下她之后，我看到了一线曙光。”
    “...”
    雷恩听得一头雾水。
    他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直接厚着脸皮问道：“巫祭大人，恕我资质愚钝，没太听明白您刚才的话。您...能明示一下，那是什么意思么？”
    “字面意思。”
    “...”
    雷恩眼皮猛抽。
    果然，一沾染到占卜预知什么能力的，正常人都变成了一群神神叨叨的家伙。
    说话完全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