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了。
    一般工厂在这个时候，要么在做年终总结，要么开始准备年会。
    但在兴邦工厂，这两件事情没人做。
    员工们震惊的发现，杨总根本没管任何部门和员工索要年终总结，虽然大家才工作了两个多月，可能时间太短，但完成的工作内容还是很多的。
    最终大家判定，杨总可能是忘了。
    这就涉及到了一个年终奖励的问题了，如果没有各部门年终总结，怎么判断一个部门或者一个员工的成绩？
    各部门的领导也是方了，因为年终总结毕竟是个表达功劳和成绩的东西，如果不写是不是就没有功劳了？
    还有就是年会的问题了，在其他工厂或者公司工作过的员工都很疑惑，明明马上就是圣诞节和元旦了，年会的事情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至少没有任何人听说要安排自己排节目什么的。
    难道说，非要等到农历新年之前再考虑举办年会吗？
    还是今年根本不举办年会了？
    这两个疑问一直都没有答案，但大多数员工还是按部就班工作着，甚至因为最近订单量激增，大家都快忘了快要过年的事情了。
    这种气氛很感染人，就连从国外过来的工程师宋小伟和佩德罗好像也深受影响，每天都加班到晚上七八点钟，一直在调试着机器，甚至不时去其他设备处转悠。
    只不过在食堂吃饭还要自己充钱，让他们很郁闷，但想一想，人家杨总说过免费提供住宿，但可从来没说过免费提供一日三餐。
    后来宋小伟就发现了，真正贵的都是点餐类的，一份需要单独做的小炒都是五十元以上，但这个小炒如果加入了每天的套餐当中，却只需要几块钱。
    更别说什么意大利面，牛排这种需要单独做的品种了，不但需要单独烹饪，还需要提前准备食材等，所以价格贵一点，也是合理的。
    估计这就是防止员工们整天点餐，但又没有把单独点餐作为改善这条路堵死，也算是十分人性化了。
    反正宋小伟觉得自己是真吃不起意大利面了? 每天就跟着普通员工一起吃准备好的饭菜? 也是十分美味。
    何况意大利面有什么好吃的，在国外宋小伟都快吃吐了? 天天吃意大利面的人? 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不理解的疯狂动物了。
    当然，佩德罗就是这种动物? 来到了美食国度的佩德罗，竟然每天坚持吃意大利面? 顶多有时候吃一顿水饺? 也是目光短浅的典范了。
    ……
    此时的杨不凡根本没去管工厂里大家都在想什么，因为他忙得很。
    他再一次来到了金城非你不可节目组，开始了第二次节目录制。
    上两期节目，竟然让杨不凡吸了很多粉。
    大多数观众和网友对杨不凡的评价都是正面的? 有人说他一点也不装? 很接地气，还有人说他三观很正，真正是来招聘人才的。
    即便杨不凡在上两期节目中表现的很激进，也没有人说他过分。
    反而是其他老板们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尤其是轻奢爱物那泼妇? 很多人都说她在这个节目上提前迎来了更年期。
    后来杨不凡也琢磨了一番，他觉得自己的口碑比较好可能不是自己真的那么好? 而是全靠同行衬托啊，这些老板们脑子可能有点不好? 上一个节目随便说两句话，都能把自己扭曲的三观暴露无遗? 网友们不骂你骂谁？
    挨骂也是活该? 装逼都不会装！
    所以这一次杨不凡来录节目? 心态还是很平和的，如果能招到人才就尽量招揽到麾下，如果不能就老老实实看戏。
    抱着这样的心态，杨不凡这次的录制，几乎就当是来度假的了。
    可是节目刚开始，所有参与录制的老板竟然都迎来了一个最新消息……换主持人了！
    此时十名老总都坐在王座上等待开始录制，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突然跑过来说出了这个消息，搞的所有人都很惊讶。
    毕竟张少刚已经主持这个节目有两年了，虽然节目有点不温不火吧，但也好多期爆款。
    尤其是上一期，收视率竟然都干到全国卫视排行榜了。
    在这种上升阶段离开主持人的岗位，这个决定做的真的很草率了。
    这个时候，就看出来张少刚平时立场站在求职者这一边是多么的惹老板们讨厌了，听到张少刚这个毒蛇走了，很多老板都松了一口气！
    甚至还有几个老板当场乐出了声音，一脸的幸灾乐祸。
    杨不凡拿着一瓶凉可乐喝着，撇了撇嘴，心说自己还是不要把张少刚要和自己合作创办脱口秀节目的事情说出去了，让这些老板像个阿q一样多自我安慰一会，也挺有意思的。
    新来的主持人叫阿雷，也是一个资深主持人了，而且走的是高级知识分子的路线，一脸的精英范儿。
    在大多数老板眼里，这个阿雷无论是素质上还是涵养上，都是碾压赵少刚那个乐色的。
    只有杨不凡微微摇了摇头，觉得这种高级知识分子的人设，总有点分享你新编的故事那种感觉，这种人不像是站在地面上的，而像是飘在半空中的。
    是不是高级知识分子，是自己用嘴说出来的吗？是需要自己不断表现出来的吗？
    反正杨不凡觉得，如果这样一个风度翩翩，言谈举止看似无懈可击的高级知识分子来应聘，他多半是不会用的。
    这种人高不成低不就，和那些不拘小节的天才无法相比，又没有普通员工那种踏实工作的态度。
    作为一个老板，我招这种人给自己上课添堵吗？
    反正杨不凡也接触了很多天才和人才，他们反而都是很接地气的，这让杨不凡很欣慰。
    不过这主持人又不是自己工厂员工，管他是谁呢。
    于是杨不凡开始淡定的玩起手机来。
    节目录制很快开始。
    阿雷一身笔挺的西装走上台来，说了一大段事先准备的台词，赢得了全场一片掌声，更是得到了在场好几个老板的鼎力支持，都说阿雷这种学富五车的人物是他们需要的主持人，能够帮他们找到更优秀的人才云云。
    杨不凡回头去看了一下，发现说这话的果然不是好鸟，正是轻奢爱物的李燕芬，还有其他两个爱捧臭脚的大佬。
    可惜这话屁股实在太歪了。
    人家主持人的工作是为了节目好看，是电视台请来的，又不是你们公司的hr，凭什么帮你们招聘更优秀的人才啊。
    或者说，非你不可的主持人就算不站在应聘者这个弱势群体一边，怎么说也要保持中立吧？
    你当主持人是你们这些大老板的家奴啊！
    这么一对比，好像赵少刚这种经常帮着选手说话的家伙还是有点底线的，虽然这货的说话方式实在让大多数人难以接受了一点。
    杨不凡摸了摸鼻子，心说赵少刚那家伙看到人家新上来的主持人这么受欢迎，不知道心里酸没酸，想想也挺有意思的。
    说了一堆废话，节目的招聘环节终于开始！
    阿雷笑呵呵地站在舞台中央，介绍道：“今天是精英专场，所有求职选手都是名校毕业，希望各位老板能够抓住机会！”
    这话说出来，顿时让好多在场的老板和大佬们都有些兴奋起来。
    从招聘方的角度来说，应聘者来自名校，从概率上来说，他们的能力一定是很强的。
    杨不凡听到这个也精神了，看来今天又能招聘到一些人才了。
    很快，第一名西装革履，帅气精神的应聘者走了上来。
    “大家好，我是来自海城大学的张温荣，今年刚刚毕业！”
    从精气神上来看，这位应聘者的气质非常好，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让人觉得很舒服。
    从第一印象上来说，这位应聘者也堪称完美。
    事实上，所有的老板都很满意的样子，在他们心中，这就是青年才俊该有的样子。
    于是乎，这位来自于海城名校的毕业生，瞬间就得到了所有老板的青睐，这些老板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发问。
    看到这位选手刚刚走上来就这么火爆，主持人阿雷顿时就笑了，看来今天他第一次主持，就将是一次开门红啊。
    “张温荣，看来各位老总对你都很认可啊，你能说一说你的意向企业嘛？”
    张温荣温文尔雅地点点头，直接说道：“我想找一家上市企业或者正准备上市的企业，因为我觉得一个人的起步很重要，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够释放出我所有工作激情的大平台，这也能够让我得到更多的历练！”
    张温荣这话刚说完，t游戏的程总顿时就不甘寂寞了。
    “小张！t游戏就是一个超级大的平台，我们的母公司t集团已经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娱乐巨头了，所以完美符合你的要求！”
    看到t游戏的程总这么说了，很多老板都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帮你找工作网符合你的要求！”
    “我们悠悠广告估值已经十个亿了，上市也在筹备中，满足你的要求！”
    “轻奢爱物近期虽然没有策划上市的，但已经是国内一流的奢侈品网站了！我要说的是，大企业大平台不仅仅要看是否上市，还要看这家公司在同行业内的地位！比如坐在那边的杨总，他的兴邦汽车线缆厂，从名字来说，你觉得这是一个大平台吗？据我所知，国内比兴邦线缆厂规模大的足足有十几家吧，其中腾飞集团才是业内第一的大企业。我说这个不是攻击杨总啊，我只是拿杨总的企业做个类比而已，不要误会。”
    前面几位老板说的话，其实都是一般的商业自吹，现场的观众们听到了也都觉得很正常，但没有想到轻奢爱物的李燕芬说着说着，竟然提到了兴邦汽车线缆厂！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看上了杨不凡，因为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聊天了，而是完完全全的踩着你上位了。
    杨不凡正在惬意的喝可乐，听到这话，顿时想把可乐换成盐汽水了，我靠的，我喷死你！
    这老娘们没完了是吧，本来都快过年了，杨不凡真的不想在这个节目里吵来吵去的了，因为真的没有意义，更没有必要。
    如果想要吵架来炒作，那格局和眼界也实在太low了。
    可惜，自己的对手就是这么low，这让杨不凡很无语，甚至觉得李燕芬突然踩了自己一脚，是不是得到了腾飞付子君那个老女人的授意，要不然提什么腾飞集团呢！
    杨不凡顿时皱起了眉头，哪怕镜头过来了要给他特写他也不在乎。
    还不要误会？
    不要误会你个头啊！
    这种“我不是+我只是”句型，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就在杨不凡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阿雷竟然没给杨不凡说话的机会，而是直接问应聘者：“温荣，这家兴邦汽车线缆厂，你有兴趣吗？我这么说啊，你的想法是对的，但大企业不代表一定有大平台，有大平台的也未必都是大企业嘛，像是兴邦这种企业，也许对你能力的锻炼更有益呢？”
    这话说的，表面上没有什么问题，好像是跟选手在正常交流，但传进杨不凡的耳朵里，却怎么都感觉有些不对劲。
    什么意思啊？
    就是认定我的兴邦是一家小企业呗？
    你都这么带节奏了，人家应聘者还怎么可能会对兴邦有什么兴趣！
    杨不凡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他觉得这个所谓的阿雷老师这么配合李燕芬那个泼妇踩自己，屁股好像有点问题啊。
    果然，张温荣这位应聘者直接摇了摇头，甚至还对杨不凡弯腰示意了一下，然后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杨总，工厂我肯定是不会去的，工厂类企业根本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阿雷眉毛一挑，赶快问道：“为什么？你嫌人家企业小是不是？我告诉你啊，人家兴邦工厂也是估值有一个亿的企业了啊，不小了，真的不小了！”
    看到阿雷一直纠结企业估值和企业规模的问题，不少在场的老板都笑了起来，甚至李燕芬还特意看了看杨不凡如锅底一般的黑脸，好像获得了这一场战斗的胜利一样。
    但是应聘者却不傻，知道不能卷入这种老板之间的互黑中去，赶快澄清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的专业不适合制造业，我更想去一些金融或者互联网企业。”
    阿雷有些失望，然后再次发问：“你不怕兴邦工厂得杨总直接灭你灯啊！”
    张温荣有些尴尬，真的想赶快把这个问题跨过去，直接说道：“灭灯也没关系的，因为都是双向选择的事情。”
    这么一聊天，杨不凡顿时就更尴尬了，到底是灭灯好，还不是不灭灯好啊！
    灭灯了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不灭灯也是扯淡，人家选手都明确说了不考虑制造业，你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干什么！
    反正节目刚刚开始录制，杨不凡就感觉到了今天所有人对自己深深的恶意，尤其是主持人竟然也在煽风点火，真是不知道在搞什么！
    杨不凡叹了一口气，心说这破节目我算看透了，简直垃圾透顶！
    下期老子绝对不来了，你们自己在这个井里蹦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