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飞汽车电线电缆厂门口。
    一辆面包车上，七八个身穿白背心，胳膊上纹龙画虎的彪形大汉一脸凶狠地坐在位置上。
    在他们手边，放了棒球棒，木棍，扳手等杀伤性武器，还有一个巨大的酱色麻袋，就是农村用来装粮食那种大号的。
    虽然天气渐渐转凉了，但秋老虎的热度反而让人更加难受。
    面包车里的温度也跟着水涨船高，不一会就达到了三十多度。
    坐在驾驶员位置的，是一个脸上有着刀疤的大汉，此时他仿佛被热成了哈士奇，伸着舌头啪啪啪地拍着车内空调。
    “靠！这破玩意儿就不能修修吗？热死个人了！”
    旁边副驾驶位置上的光头小弟，试探地问了一句：“六哥，要不开会窗户呢？”
    啪！
    被称为六哥的大汉直接一巴掌打在了小弟的光头上。
    “你傻了！这玻璃贴膜的，外面看不到里面，如果开了窗户，还能堵到人了吗？”
    光头抹了抹自己的脑袋，嘿嘿笑道：“对对对，六哥你说的对，还是六哥想的稳妥。不过六哥，那个张大蛤蟆竟然给咱们拿了五千块，到底什么深仇大恨啊，竟然还要堵自己单位的同事呢？”
    六哥呵呵一笑：“你管那么多呢，打那小子一顿就给五千，这么好赚钱的买卖哪里去找？就是那小子睡了张大蛤蟆老婆，跟咱们有半点关系嘛？”
    光头点了点头：“没错没错！”
    噗嗤！
    后排座位上，不知道哪个沙雕竟然放了一个又臭又长的屁。
    整个面包车里面几乎变成了绿色，六哥仿佛中了毒一样回头瞪眼开骂：“咳咳咳，哪个放的！我打死他！”
    “六哥，开会窗户吧？”
    “开什么开，马上五点了，那个叫杨不凡的小子可能要下班了！现在开窗，不是暴露了吗？”
    “可是六哥，我快晕了。”
    “忍住！咳咳咳！”
    ……
    五点整。
    腾飞工厂的员工开始陆续下班，很多人站在门口等班车，或者自己开车离开。
    面包车里，一脸绿色的大汉们人手一部手机，正不断对比着手机里的照片和下班的人。
    对照了整整半个小时，一无所获。
    眼看着下班的人越来越少，腾飞工厂的班车都开走了，六哥彻底沉不住气了，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
    “老张！你怎么搞的，要收拾的人怎么不下班呢？”
    “六哥，你别急啊！这小王八蛋是住在厂里宿舍的，不一定在下班点出来。你等一等，他肯定要出来吃饭或者去市区买东西吧？如果是晚上出来那更好，直接拽到车里拉到郊区，给我狠狠地打！”
    “老张！你这特么不就是郊区吗？”
    “六哥啊！是郊区不错，但你也得把人拉远一点吧，别在我们单位门口动手啊。”
    “知道了！为你这破事，我们一堆人挤在面包车里一下午了，这人要不出来，我们还得在这过夜呗？”
    “六哥六哥，你们不行就订外卖，钱我出，这样总可以了吧？一定要看住喽，这小子特别鸡贼，没准半夜出厂跑掉！”
    “有你这话就行。”
    挂断了电话，六哥深吸了一口气，发现车里不但充满了屁味，还有更多的味道出现了。
    大汉们的汗泥味，还有臭脚丫子味，混合起来后，实在令人作呕。
    “谁呀，别特么脱鞋啊！光头，你订外卖去，弄点凉啤酒给大家解解渴。”
    “六哥，没有。”
    “什么没有？”
    “都没有凉啤酒。”
    啪！
    又是一巴掌！
    “你傻了！那弄点热啤酒，凉饮料，凉矿泉水总行了吧！”
    “好的六哥。”
    “都听着啊，谁也别放屁脱鞋啊！”
    噗嗤！
    “谁！是特么谁！”
    “不是我啊六哥！”
    啪！
    ……
    晚上八点。
    腾飞再一次迎来了下班潮。
    面包车里的一众大汉眼巴巴地看着腾飞工厂的大门，望眼欲穿。
    没有目标人物。
    扑街！
    ……
    晚上十二点。
    夜色已深，面包车响起一片呼噜声还有磨牙声。
    六哥黑着烟圈，拿起一瓶已经温了的啤酒喝了一口。
    在他旁边，光头解开裤子，随手去摸手边的酒瓶子，之前因为六哥的谨慎，他们都被要求在车上解决个人问题。
    “哎？我尿瓶子呢？”
    “尿……瓶子！呕！”
    啪！啪！啪！
    “六哥，六哥我错了我错了，我真不知道你拿的是我尿瓶子啊。”
    “老子把你的尿打出来我！”
    “六哥！咱们小点声吧！腾飞的保安往这边看呢！”
    ……
    第二天下午五点。
    面包车里传出一阵阵恶臭。
    六哥双目呆滞地看着前方，手里拿着一个饭盒，不断将一份鱼香肉丝盖饭塞进嘴里。
    “没有！这家伙没出来！”
    “继续等！他不可能一直不出来的！”
    ……
    第三天。
    扑街！
    ……
    第四天。
    扑街！
    ……
    第七天。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要死了。
    杨不凡，你是我们爷爷，求求你了，你特么出来吧！
    光头突然就哭了出来，这几天下来，他的头皮都快被打爆了，结果那个天杀的杨不凡竟然还没出来。
    这个人是个什么玩意，天天在工厂里一动不动，坐牢呢？
    他不用出去改善一下伙食，不用出去洗个澡按个摩，不用出去理个发，不用出去找个女朋友吗？
    这个人，简直就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六哥看了一眼光头，也是泪眼婆娑：“辛苦了兄弟，这次我们栽了！我没想到，这个人竟然真的能够这么长时间不出工厂，我服了。”
    光头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如同活死人一样的兄弟们，不禁悲从中来。
    “六哥，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六哥猛地一拍方向盘，怒道：“对！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找张大蛤蟆再要点精神损失费！”
    说干就干。
    六哥直接拨通了张开金的电话。
    “喂，六哥啊，那小王八蛋出来没？”
    “并没有。”
    “等他！然后盘他！”
    “老张，我们这几个兄弟七天七夜没出面包车了，但人还没出来，你觉得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表示？表示什么？”
    “再给我五千块钱！我们这么多兄弟，就是出去搬砖，七天时间也能挣这么多了吧？”
    “可是六哥，不是说好五千块的嘛，我没钱。”
    “没钱？”
    “对，就这么多。而且你们要是堵不到杨不凡，说明事情没办成，之前的五千块还得还我呢！”
    六哥和光头互相看了一眼，肺都快要气炸了。
    这个张大蛤蟆说的还是人话吗？
    挂断了电话。
    六哥的表情如同死了爹妈一样惨。
    “改变目标！蹲张开金！特么的，要是他不给钱，我打断他的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