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非乃是南边守将,只能护送益安王一行人到闵州边界。脱离大部队后,这艘舰船还要行驶半月左右才能到达晋州,登陆晋州后,还需车马半日才能抵达京城,行船途中还需要不停靠岸补充食物与所需。
随着北上,气候便会越来越冷。
“快!快把这个箱子搬进王爷的舱室。”陆九偷偷瞄着王妃途经舱室附近,吩咐高三、高四手脚快些!
奈何船体摇晃,箱子有些滑溜,还差点挤压了高三的脚趾!
“你们在干什么?”言漠远远见着,正欲帮忙。
“啊~”陆九一展身姿挡在箱子前面,有些风骚道,“这是王爷的东西。”
一直躲着奇铭的言漠一听要将箱子拿到狐狸那,上下瞅了陆九两眼便径直离开。
“哎呦!哎呦...”
箱子滑动着一直撞击着陆九的脚后跟,看到王妃离开,他才敢叫出声来,收了一身的风骚模样。
“陆九,为何不让王妃帮忙?你不说,王妃就会运着箱子见王爷啦!”高三一边控制着箱子,一边埋汰。
“里面的东西,可不能让王妃知道...”陆九叹气道,“启程太急,都没来及收好...”
“什么东西不能让王妃知道呀?”高四挺好奇,却又不敢打开来瞧。
陆九看出了两人的渴望,咧嘴坏笑道:“想·知·道·吗?”
“嗯嗯嗯!”高三、高四点头如捣蒜!
随着陆九贼贼招手,三个脑袋齐齐整整凑着,就等开箱那一刻!
咔嚓一声,箱子的锁被打开了...
吱呀一声,箱子的盖子开了一条缝...
三人只觉一道金光从箱子中流射而出,按捺不住好奇心的高三与高四已经瞪直了眼睛!
就在箱子即将大开,就在三人可以一睹真容之时...
“咳咳。”
“!!!”陆九三人同时僵直了脊背!因为这声咳咳,怎么听都像王爷的声音!
一阵骇人的寂静流淌而过...
“啊哈!”陆九率先反应,起身回禀道,“风太大了,把箱子都吹...啊!”
不等陆九说完,一阵亮白歘歘歘闪过!
然后,奇铭自己锁上箱子,自己动手将箱子搬走...
徒留三名护卫定在原地,迎接一阵又一阵和煦的海风,随后...
砰!砰!砰!
船身依旧摇晃,那三人被点了穴,自然是平衡不了身躯的...
奇铭将箱子搬回舱室后,放在了床铺之后最隐秘的位置,一箱的艳美赫萨衣只有他能欣赏加想象!
“岚伯。”
岚伯候在外头,听到叫唤,他恭恭敬敬进入舱室。
“飞鸽传书,送往京城。”奇铭递上一封小筒信,“你知道要给谁。”
岚伯无声应承,接下信笺便前往船板寻信鸽。
正逢此时,唐韶子用手肘挎着一个小竹袋子,颤颤巍巍前来送信。
奇铭见到舱门外露出的半个脑袋,平声道:“进来。”
唐韶子扭扭捏捏地贴着舱门进入,小心翼翼道:“王妃有事相问,都在这个竹袋里...”说着,他一进两退地靠近对方,放下竹袋后,他赶忙闪身躲回舱门附近!
奇铭不甚在意对方,全神贯注地拿出竹袋中的书信,想看看言儿欲说甚。
唐韶子一直死死盯着,就怕对方随时亮剑!然后,他看到了男娃娃的尾戒,一闪一闪的!
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不敢近距离观察。
依照他多年搞技术的经验,那银质戒指的主体材质可不简单。
就像那块巨大的断龙石一样,银戒也有隐隐散发的振频,似乎抵制着某种能量...
奇铭看完书信,拿过笔墨将言漠询问的事情一一回复:
一,内力炸弹一事,已经传书派人即刻前往派中查探。
二,刻刹是我上次去别院时发现的,别院中人移居王府后,我就差封止将剑送至王府,交予岚伯保管。岚伯也是可怜人,跟随我十几年,他,你可以放心。
写完这些,奇铭将信纸折好放进竹袋中,就发现手边多出一张脸来,他看着对方越来越近的脸,又顺着其目光看看自己的银质尾戒,不禁耐人寻味地挑起一边的眉毛。
“男娃娃,此物你从何得来?”唐韶子两只眼睛盯着银质尾戒转动,好似猫盯着摇动的狗尾巴草。
奇铭没有作答,径直拉过对方的手,将竹袋挎了上去。
“!”唐韶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竟然距离王爷这么近!而且好死不死,刚才还叫王爷男娃娃!今时不同往日,长大的男娃娃不仅功力更为深厚了,连身份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一个跳跃闪躲,他又贴回了舱门上!
“......”奇铭看着有些无语,“放心罢,事情没查清前,本王不会杀你。但!”
唐韶子稍稍放宽的心又紧绷了起来:“但...”
“是你说要投靠本王与王妃,若你想叛逃,本王定会...”
“我知道!”唐韶子见对方欲起身威逼,赶忙接话道,“我知道...我不敢,我绝对不敢!远的不说,这次,你们救我于水火,我...”他搜刮着脑袋欲表明立场,最后,他灵机一现,义正言辞地视死如归道,“我,生是你们的人!死是你们的鬼!”
奇铭:“......”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唐韶子回过味来,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霉了...
可是说出去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怎么收回来啊...
“啊...”奇铭长吁一口气,不想多做计较,摆摆手示意对方赶紧送信去。
唐韶子如蒙大赦,迈着双腿正要出去,突然又停住了!
想到那枚银戒,他二话不说地回头问道:“益安王殿下,你的身份不简单吧?”
问完,他觉得自己简直是被好奇心蒙蔽成了瞎子!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活腻歪了!!
回过神来的他正想赶紧溜,却听...
“本王乃皇子。”奇铭挂上浅笑道,“身份,自然不简单。”
“您知道...”唐韶子鬼使神差地再次回头,盯着那枚银质尾戒,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神神秘秘道,“我指的是什么...”
眼睑一垂,奇铭看着银质尾戒,眉间露出一丝浅淡的忧愁...
而舱门外,再次回神的唐韶子已经在心里将自己咒骂了好几遍,一撒腿赶紧跑了!
回到言漠的舱室,唐韶子撇下竹袋,叮铃哐啷地想给自己倒水喝,无奈没有手指实在不便!
“唐先生,我来帮你。”竹水将竹袋拿下,先给对方斟了一杯茶。
唐韶子咕咚咕咚喝完,宛如刚才地狱里爬出来似的,死命摇头道:“下一趟,别让我送了...哈...哈...太可怕了...如今的男娃娃太可怕了...”
言漠回想起昨晚的亲昵,浑身都觉得不自在!这样的她哪能好好面对狐狸!
“大当家...”齐运观察来观察去的,纳闷道,“你怎么又脸红了?”
“都是回力丹的作用...”言漠随便找了个借口,胡乱搪塞,随后她接过竹袋,将回信看了又看,奈何信中的话都是一半一半!
派人去天幕派,派的谁?可靠吗?
岚伯跟随多年,却还是没说其具体身份来历!
“臭狐狸你故意的吧?!”她因为气愤猛然起身,恨不得奔过去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姐姐,王爷他怎么招惹你了?”种种迹象都透着奇异,就连憨子也觉得两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什么事不能当面说的,非要这样来回传信?”
身为过来人的齐运隐隐已经猜到了一些原委,他绽开一笑来到憨子身边:“这你就不懂了罢~谈情说爱不能老是面对面的,距离产生美呀~”说着,他摆出企鹅双臂,从头到脚扭了一遍!
看得众人浑身一哆嗦!只有...
“啊!我明白了~”憨子灵光一现,望着虚空远方,沉沦道,“半边莲和乌龙君子,也可以这样谈情说爱~”
言漠见此不禁扶额,只觉得脑壳疼!
长空连线,遥远的京城,杨家镖局中。
青木辉修养大半月,终于可以下床走动。
从明州回京后,他就被杨迷途死赖活赖地运回了镖局中。
这大半月,杨姑娘可谓是衣不解带地天天贴身照料,原本,青木辉还挺感激的,可是后来,杨姑娘就像狗皮膏...咳咳!这样形容一位未出阁的姑娘,实属过分了...
反正杨姑娘就是赖着他不离不弃,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是以,当他看到身负监视任务的肖韧时,都觉得轻松了几分。
“肖大哥,大当家可有来信?他们何时回来?”
肖韧蹲在杨家庭院的一棵大树上,秋红的叶子遮去了他的身影。
“未有。”他简洁答道,“二当家伤势如何?”
“已大好。”青木辉露出温和一笑,继而,他敛了笑意道,“他们去了大半月,怎么一封书信都没有...”
“放心罢,如今没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肖韧安慰道,“南焦国距离京城千里之遥,王爷身处他国,有诸多不便,暗信通道能不用最好不用。”说完,他感知到远处雀跃而来的脚步声,小声道,“杨姑娘来了,见二当家大好,属下也可放心!”语罢,他一闪身,带动几片飘动的秋叶后,便消失了!
“青木公子~”杨迷途远远看到青衣公子纤立大树之下,简直美如画,她拿着两套新衣加快脚步,飞奔入院,展示道,“承满轩的今秋新款,公子看看,可喜欢?”
还别说,不管是款式还是颜色都是青木辉素日里最爱的,只可惜这两身衣服多多少少搭配了一点烟黄色,正是杨姑娘素日里爱穿的颜色...
“这是承满轩中最好看的两件青色衣袍!”杨迷途十分推荐道,她说的可是大实话,只是,她让裁缝往上面加烟黄色装饰一事,是怎么也不能说出口的!
青木辉在此收到百般呵护,就几件衣服,他还是可以收下的,穿不穿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在下谢过姑娘。”他接过衣服,垂眸谦逊道,“诸多用度...”
“哎呀~”杨迷途摆摆手,笑得明艳道,“用度一事,公子提了不下百回!我杨家镖局,这点开支哪里撑不住!再说...最近娘都夸我会省钱了呢...”最后一句,她是害羞着呢喃的。为了让父母留下青木辉,她可是挤出了自己的大部分用度,又是买药又是请大夫的,照她的说法就是,这笔钱就算不用来救人也会被她挥霍!
杨家父母看出女儿是真喜欢这公子,特别是杨母,觉得西域公子哥怎么能生得这般好看呢!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啊不!应该是虎母无犬女!
就冲着青木辉那凹凸分明的绝世美貌,杨家镖局也得收下,管他外界如何传!
依照杨母的心愿呢,外界传得沸沸扬扬,说不定还能给女儿助推一把!
何况青木辉还是益安王的舅子,要是得此美男金龟婿,别说女儿,就连她这个做娘的都觉得赚到了!
只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当女儿提出要挤出自己的用度时,杨母觉得眼下是个机会,可以锻炼女儿的持家能力,这才扮演起“严厉丈母娘”来!同时,如此威严下,也能让乖张的女儿收敛收敛,让那青木公子不敢乱来,可谓是一石三鸟呀~
“公子别站着。”杨迷途见对方收下了新衣,想着就是收下了心意呀!“进屋换上试试罢~”她美滋滋地催促道。
青木辉脸色一僵,灵机一动,搪塞道:“在下有伤在身,若是渗血,岂不糟蹋了新衣,还是先收着罢。”
杨迷途一听,有一点点的小失落,可又有一点点的小开心,没想到青木公子如此真珍视自己的礼物:“好罢~”语罢,她想趁机挽上对方的胳膊,陪同入屋,不想青木公子却是移步一躲!“青木公子~”
“......”青木辉听着对方撒娇一般的语气,内心别提有多想回王府!见对方不肯罢休,他只能幽幽然地小躲着。他知道自己身上有伤,杨迷途不敢有大动作。
他之所以趁势留在杨家镖局,是因为比起肖韧,杨迷途更好糊弄,方便他随时作别打算。
与此同时,皇宫,东宫内院后厨中。
兰雪将重温的药剂端出锅,脚步平稳地送到了太子寝殿内。
此时,奇锦正拿着琉璃环,对月相望,睹物思人。
“殿下,药来了。”兰雪将药汤放置在茶几上,看着白雪从密室方向而来,手中拿着一个小瓷瓶。
奇锦见两人都来了,便徐徐入座,用手试了下药汤的温度,他拿过白雪手中的小瓷瓶,将其内的红色酱汁倒入药汤中,面无表情地一口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