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京兆府大门前的石狮子因为镀上一层冷色而显得更为凶狠、威严!
京兆尹端坐在主案上:“你三日前买了新的屠刀,旧屠刀怎么不见的?”
“嗨!大人哟!”刘屠户粗声粗气道,“俺家娘子爱和俺闹!动不动就爱藏俺那把屠刀!还一边老喜欢问俺,是卖肉重要还是她重要?”说到这,他显得木讷极了,不明白自家娘子那清奇的脑回路!“所以!俺就买了把新的屠刀,省得遭她罪!”
京兆尹一听,端庄的面色淡了许多:“这么说,你那新旧屠刀都在喽?”
“在!”刘屠户狠狠点头道,“一把在俺这!一把在娘子手上!!”
“......”京兆尹益安王妃对视了一眼,回头略显无聊道,“三日前三更时分,你在干吗呢?”
“三日前...”刘屠户使劲想了想,“啊!和俺家娘子正闹呢!!那天也不知咋地!娘子缠了俺足足三四个时辰!!从白天到晚上!邻里都听见了!还嫌俺们夫妻俩吵架大声!!”
“带下去带下去!”京兆尹像赶苍蝇似的不耐烦道,“和刘屠户的邻里求证一下!”
“是!”官差领命带着刘屠户出了大堂。
京兆尹调回庄严的面色:“陈旦!三日前三更时分,你在哪?!做什么?!”
陈豪绅:“三日前...哎呦...大人,小的记性不大好...三日前三更,那肯定是睡下了...”
“陈府下人没少被你虐待罢?”京兆尹说着对着师爷摊开一手。
“大人,王妃的护卫刚把陈老爷带走,官差们就进府搜查了一番。这是丫鬟小满的证词。”师爷恭敬地递上一份还没捂热的记录纸张。
“哎呦!大人~”陈豪绅赶忙讨好道,“一群贱奴!不劳大人费心!!小的那是管教!怎么能是虐待呢!都是他们皮痒痒~”
“哼!我看皮痒痒的是你!!!”京兆尹看完证词后,喝道,“管教需要抽人鞭子到遍体鳞伤!需要折断下人的手脚?!丫鬟小满的证词都在这!三日前的半夜,你不仅拿鞭子伤她,还折断了她的手臂!!”
“大人!!”陈豪绅一阵慌神,赶紧求饶道,“大人开恩哪!小满那是...那是恶人先告状!是她先与那隔壁王老爷眉来眼去!小的只是教训了她一顿!谁知她身子骨脆,一碰就给折了手...”
“大人。”师爷又递上另一纸文书道,“这是陈府的名册与卖身契,还有受伤者的名单。”接着他凑近京兆尹耳语道,“虽有伤者,却并无死者,兄弟几个按着名册、卖身契通通对了一遍!”
听及此,京兆尹不禁望向益安王妃,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言漠意领神会,眼神甩了甩跪地垂首的两名男子。
京兆尹机灵道:“陈旦!本官手上有你陈府的名册!若是府中少了人,本官拿你是问!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陈豪绅点头道!
京兆尹接着威严道:“你看看,可认得那两人?”
陈豪绅侧头随意看了一眼,不明所以道:“不认得...”
京兆尹:“你仔细看看!若有半句虚言,可是大刑伺候!!”
陈豪绅上下端详了那两名男子许久,嘀咕着不认识...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跪地上前,掏出腰间的一块玉佩道:“这个...是小的刚才捡的,许是那两兄弟不小心落下的...大人你帮小的还喽~”说罢,他堆满谄媚的灿笑!
“你!”京兆尹一见财宝就双眼发光,心中犯痒,他慌张地快速瞄了一眼益安王妃,故作厌恶道,“拿着你的东西滚滚滚!!两日后,本官会派人上府查看,若是府内下人该医治的没医治!该补偿的没补偿!看本官怎么收拾你!让你把那水牢坐穿!!就晓得厉害了!!!滚滚滚!!!”
“...嘿嘿...”陈豪绅很是纳闷,银钱怎么不好使了呢?他笑得勉强,可是一想只要滚了就没自己什么事了,应了一声,“好嘞!!”赶紧一缩,真的滚了出去!撞在门槛上一声哎呦,狼狈地爬出了大堂!!
京兆尹一拍惊堂木,对着两名男子喝道:“堂下何许人?!”
蓝衫男子:“小人邱升。”
灰衫男子:“小人桂井。”
京兆尹:“你们可认得他二人?”
“认得!”萧富商爽快道。
“认得。”马老板点点头道。
“...认得...”关老爷闪躲了一下眼神,不干不脆道。
京兆尹:“都是如何认识的?”
萧富商略显不耐烦道:“我向他们买的少女血。”
马老板一派和煦作风,温声道:“酒楼中的血罐便是在下向他们购进的。”
关老爷擦了擦额角的细汗道:“我经常向他们买血入药,医治贫血症...”
京兆尹:“三日前三更时分,你们都在干什么?”
“三日前...”萧富商摸摸后脑勺道,“那日晚上...我正与新美人喝酒,醉的不省人事!第二天好不容易起来,就去晋州谈生意了,昨日才回...所以今天正想和美人好好增进下感情!不想被抓!大人!我只是买了点血而已!杀人的事可与我无关!!”
“有无关系,本官说了算!”京兆尹微喝一声,继续道,“你们呢?”
“那日...”马老板思索了一下,道,“在下让酒楼管事看着生意,自己先回了家...三更时分已经睡下,府内管家可以作证。”
关老爷:“...那日...我也已经睡下...都那么晚了...”
京兆尹:“你们俩呢?”
“我们...三日前半夜...在...”桂井支支吾吾道,“在歇脚处...”
邱升机灵道:“在歇脚处我们兄弟俩喝了几杯...就睡了...”
京兆尹:“可有证人?”
邱升:“那日收工早...也就我俩互为证人...”
京兆尹继续审问道:“暗巷的主人是谁?!”
邱升面色凝重,思索了一会后一口道:“大人!我们兄弟俩经营暗巷只为讨口饭吃!没有主人那!!”
京兆尹也不急,徐徐道:“暗巷从何时开始络绎不绝的?”
邱升:“我们兄弟俩本是街道中的混混,八个月前,无意中看到有人在角落里放血,以此换钱...就心生念头,若是能集中经营此事,说不定我们兄弟俩便发达了!我们变卖了手中所有值钱的东西,请了赤脚大夫,放血这种事我们不懂...要是出事连命都得赔进去!后来慢慢卖血的人多了,我们便租了暗巷中一屋用于生产管理...”
听到这,言漠不禁看向邱升,对方可不像是读过书的模样,说出来的词却很到位...
邱升:“暗巷本就是官府忽视之地...我们就想着以此为掩护,经营血液买卖...”
正当此时,看守并检查暗巷卖血组织的官差回来禀报。
“对卖血者们都询问了一番,并无骇人所见。”他对着京兆尹和益安王妃轻声道,“弟兄们里里外外搜了个遍,那里只有一个浅浅的小地窖,放些存物,地势与温度都不够低,无法存储冰块!”
待官差退至一旁,京兆尹继续审问道:“你们如何买卖的鲜血,还不从实招来!!”
邱升:“小的就是靠此营生,自然不敢怠慢,夏季炎热,血液不好存储,便买了碎冰渣给血罐子保鲜!我们一拿到血就开始送货,越快出手越好!!那些少女血来自暗巷中的五名少女,都是家里穷,父母才会卖女儿的血过活...小人知道何为杀鸡取卵,人活着才能一直产血,怎么会杀人呢?!”
说到冰块,言漠忽然想起来,对马老板问道:“马府地窖设在何处?你常常购买大量冰块,说是母亲爱吃冰,可据悉,马家老太早已不在,那些冰块到底作何用?!”
马老板回道:“府内并无地窖,在下购买冰块也是为了纪念爱吃冰的母亲...做了一些冰品供奉她老人家而已。不信,大人可以进府搜查,母亲的牌位前还放着各色冰品呢...现下应是化了...”
京兆尹:“来人!勘察马府!!”
刚退至一旁站定的官差作揖领命便去了!
此时,检查完马车的官差提着血罐子,抬着尸体有序进入大堂,身后还跟着仵作。他们将血罐子整整齐齐摆在主案上,将两具尸身放下。
萧富商一见腐败的尸身,别提有多想躲开!关老爷看到妙龄尸体,却是面露几分惋惜,更加紧张地揉搓着双手,别开了眼神。马老板轻轻瞟了一眼尸身,面上无色,气定神闲地垂眸不语。三人的不同表现都落在言漠眼中,比起萧富商的不耐烦,关老爷的紧张,马老板简直是没来由的从容不迫!
仵作端上一托盘道:“大人!小的方才查看马车,发现马车隔间内有此物...”
言漠凑近一看,盘中不过放着一丝深色的东西...
仵作轻声道:“这是腐肉,虽不能判断是人肉还是动物肉,但腐败程度却与死者相近。”
“大胆贼人!!”京兆尹一声怒喝!“马车上为何会有腐肉?!!!”
哆哆嗦嗦的两人一听,顿时睁大了眼睛!慌张了一阵!本就胆小的桂井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邱升:“那是...那是...”
仵作继续道:“小的有所怀疑,刚刚用白布包住尸体放入隔间试了试,大小正合适,还有一定空余...”
与此同时,三五官差从外回来,疾步进入大堂!
官差:“大人,三日前,萧富商的确在府内,除了那位美人可以作证,还有厨房的婶子,那日晚间,她起夜,看到主院的房间内亮着灯,因为萧富商醉酒吵闹,府中下人都没有睡好。能证明马老板在马府的只有管家一人,马府下人很少,晚间也都是管家作陪居多。只有这位关老爷...三日前深夜,关夫人说关老爷并不在府上...不知去了何处...”
“嗯?”京兆尹看着关老爷发出一声转调的嗯...
“......”关老爷揉搓着双手,支支吾吾了许久,才开口道:“那日...我在...我在梦香楼...”
言漠不以为意道:“逛窑子而已,为何不愿说?”
关老爷:“因为...那日和我在一起的是沈姑娘...”
京兆尹:“沈姑娘?!那不是梦香楼三日后,准备公开竞标的新人吗?”
言漠:“没想到府尹大人对这等事也是了如指掌!”
“嘿嘿!”京兆尹笑道,“城中大小事都得知道嘛~”
关老爷:“大人!向沈姑娘问话,可千万要保密呀!!”
京兆尹:“来人,秘密查问!”
经过官差的求证,那日晚间,关老爷和沈姑娘一直都在梦香楼,还要了膳食,老鸨与膳房的妈子可以作证。至此,因为马老板的证人只有管家一个,所以嫌疑人还剩马老板和那两男子。
“你们是不进棺材不掉泪!!”京兆尹再拍惊堂木,对着两个男子喝道,“还不从实招来?!来人!上大刑?!!”
“!!!”邱升与桂井都睁大了眼睛!!
刑具还未上场,又有官差从外回来报!
“属下查了两人的住处,发现邱升有个残疾的弟弟,桂井有位久病的老母。两人均由马老板出资救济!这是医馆的证明。”
京兆尹看完医馆证明后,怀疑道:“马格真,你为何资助他二人?”
“大人。”马老板镇定自若,垂眸道,“在下不过做了点善事,有何不妥?”
言漠:“真的只是做善事?两个混混,却将暗巷放血视为生产,并管理得井井有条,出入皆隐秘,送货上门,服务周到...与你马老板管理酒楼,有的一比!”
京兆尹听出其中的意味,威严道:“马格真!你就是他俩的东家!对不对?!”
邱升顿时心中抖了三抖!望进桂井的眼中,两人泛泪,无声达成了某种默契!
“是的。”马老板毫不忌讳,不疾不徐道。
京兆尹:“为何刚才不说?!”
马老板微笑作揖道:“大人也没问在下呀。”
“你...”京兆尹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半晌才憋出字来,“...本官有理由认为你在故意隐瞒!”
马老板辩解道:“大人,此事不能怪在下。是那二人为酒楼供货时,与在下搭上了线,在下觉得那二人身世可怜,出的货又好,便出了银钱让他们扩大生意。如今,明知有命案,暗巷血液交易本就见不得光,自然是能撇清就撇清。”
言漠冷哼一声:“马老板看到尸体倒不显惊骇?你隐瞒了与邱升、桂井的关系,面上却依然风雨不惊?该说马老板是宠辱不惊,还是胸·有·成·竹?”
马老板淡淡一笑,和煦道:“在下筹营偌大的酒楼,什么风浪没见过,自然是清者自清,宠辱不惊。”
听及此,邱升心一横!朗声道:“大人!都是我俩做的!人是我杀的,尸体是我俩埋的!砍下来的四肢被我们剁碎丢进了京郊的采荷塘!此事与马老板无关!!!”
言漠眼神微转,透着一点晶亮的光:“两具都是?”
邱升未抬头,不假思索,讷讷地点头道:“都...都是...”
众人:“!!!”唯独马老板眼中无波,嘴角几不可见的翘了一下,又马上恢复事不关己之色!
京兆尹一看那两人终于认罪,啐道:“大胆邱升、桂井!还不将行凶过程交代出来?!!”
邱升面露苦涩,不得已道:“我们兄弟俩经营暗巷,日子开始变得舒适...看到漂亮的少女,难免...心生念想...半年前,我们本想上街虏人,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太危险,就想着从城外弄些小少女进来...”他边说边抹汗,越来越紧张...
言漠眉目深沉,冷声道:“半年前,虏的何人?”
邱升:“那日...我们抓了城外的少女偷偷...回城!路过京郊地时,看到一点火光,就停了下来,怕被人发现我们的勾当。小人悄悄下了马车,凑近些一看!竟是有人在京郊埋尸!四肢都被砍了,眼睛也被挖了,小人不敢靠近,直到那人走了许久,我们才悄悄地进城...想来小少女既可以放血贩卖赚银子,又可以供我兄弟俩享乐...”
听到这的萧富商不禁露出几分嫌恶的表情...他开始怀疑那些少女血是否纯净...是不是影响了永葆青春的效用!
言漠:“你们虏了几人?”
“一...一开始,我们也忐忑...”邱升指着尸体道,“就只虏了两人关在地窖里...便是这两人...”
言漠面上无波,心中却在意起邱升话中的这个一开始...
京兆尹:“既如此,又为何杀了?!”
邱升:“养不活呀!眼见一天天地消瘦,活不了了!何苦养着!暗巷中若是出了这种事,怕没人敢再来...跑去别家...所以...我们兄弟俩就暗自做了,一了百了...想着再找其他人...想起那天看到别人埋尸,就照着仿了个模样!把四肢砍掉,趁深夜无人悄悄带出城,埋了!”
言漠眼睑一抬!邱升的话简直是破绽百出——疑点一,这第一具尸体可是处子,他们似乎并不知,而且她是生前被砍下的四肢,并非死后。疑点二,少女明明是秘密藏起的,献血者根本不知道其存在,何来引起恐慌?疑点三,既然少女本身活不过,为何还要下手?多此一举?疑点四,模仿胡术士的尸体,邱升却只说了把四肢砍掉,没有说挖掉眼睛...人总是对自己做过的事印象深刻...如此情景就像是少女原本是被挖掉了眼睛,他们只需要砍掉四肢...拿去掩埋似的...拿去掩埋...
言漠:“第一具少女尸,你们是何时动的手?”
邱升眼珠动了动,思索了一下:“不记得了...约莫半年前...”
言漠:“刚虏来就杀了?!”
“......”邱升沉默片刻道,“是的...她来了以后不吃不喝...很快就...”
言漠眯了眯眼,指着另一具尸体问道:“为何把红枣放进尸体口中?”
“红枣?!”邱升微微惊讶...
面色微变的还有马老板...
这些细节都收入了言漠的余光中...红枣对他们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邱升继而转念一想:“...那是...她自己含的!我们也没太注意...”
她自己含的...疑点五,人在受到攻击时会喊叫,行凶之人怎会不知其口中有异物...如果死者含了枣子是为了忍痛,枣子不会是完整无齿痕的...这说明,他们接触的是“安静的少女”...
言漠:“你们在哪动的手?为何挖去眼睛,砍去四肢?”
“...就在地窖中...”邱升思索着道,“深夜...暗巷中无人...眼睛和四肢...都是为了照个模样!好给我们兄弟俩脱个身...”
啪!京兆尹见能结案了,一拍惊堂木道:“上罪状,签字画押!结...”
“府尹大人!”言漠转身一叫,愣是将京兆尹还没说出口的案字吞了回去!“他们没有说出全部实话,直接用刑吧!”
“!!!”两个男子闪过慌张的面色,偷偷瞄了一眼马老爷,又立马收回视线,“大人啊!小的们都招了...为何用刑?!!”
还没等他们分辨一句,两名护卫在言漠的眼神示意下行动,堵住了他俩的嘴!直接拖了出去!!就在大堂外,让官差给他们蒙住眼睛,开始行刑!!!
痛苦的喊声此起彼伏!因为被塞住嘴,也不知那两男子含糊地喊着什么...
这可苦了萧富商和关老爷,两人听着闷哼的喊叫,都没敢回头,只能默默忍受...而马老爷原本的镇定开始动摇...
言漠趁此,梳理来龙去脉,邱升与桂井认罪的时机太敏感,又极力掩藏与马老板的关系...他们既不知第一具尸体是处子,生前失去四肢失血而亡,也不知第二具尸体口中的红枣...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只是替真凶埋尸,而真凶是马老板的可能性很大!为何他们对死者口中含有红枣一事反应如此奇怪?凶手给死者喂红枣...
红枣......不管凶手是邱升还是马老板,抛尸的时候应该尽量撇开与自己有关的东西...红枣不仅直接指向暗巷,也间接指向马老板这个幕后东家...那又为何在第二具尸体口中塞红枣......如果不是凶手塞的红枣...那么!他们是不是有可能都不知道新女尸口中有红枣?!
原以为红枣是凶手的标记,其实并不是呢...所以第一具尸体口中没有红枣!可是梁姑娘口中有...半年前...看到胡术士埋尸...半年前,梁姑娘遇袭...
言漠突然想起仵作的话——要么有人家,女儿失踪未报,要么死者,是从外面偷偷带进来的...梁燕燕遇袭当日,是其贴身丫鬟舍命保护...梁大人为了保全女儿名声没有报案...那么丫鬟的尸身呢?都是半年前...难道?!那第一具尸体就是梁府丫鬟!!邱升、桂井看到胡术士那晚,其实并不是从城外回来,而是出城埋尸!!!如此说来...问邱升虏获几人时,邱升说的一开始,其实是一人的一...看到尸体想起来不对才改口说的两个...那么,丫鬟到底是谁杀的?如何才能让那两男子说出实话...
残疾的弟弟,久病的老母...邱升与桂井独揽罪责,撇清马老板就是为了亲人吗...找到症结所在,自然计上心来!
言漠走到京兆尹耳边嘀咕了几句,府尹大人便乖乖出了大堂,开始破口大骂!
“王八羔子还不说实话!看本官怎么对付你!!给我打!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不过半柱香功夫,挨不过大邢的邱、桂两人竟然咽气了!!
马老板听到堂外行刑官差的禀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官府审问犯人将人打死了!这可是大事!不想摊上大事的萧富商与关老爷一直没敢回头,权当不知!!
京兆尹着急忙慌地跑进来!草率道:“此案...就...就此了结!凶手就是邱升、桂井二人!!其他人都散了罢!!散了散了!!”
“大人!”言漠不甘道,“此案不能就此了结呀!!大人!”
“哎呦!我的王妃娘娘哟!!”京兆尹扭曲着五官哭诉道,“犯人都被我们打死了!此事早了早好!再说他们已经认罪!就说是大邢前招供的,说完就死了!这样你我都无事!!”
“这...”言漠虽气愤,可也无奈!
正好此时,勘察马府的官差回来禀报,说马府内为发现地窖,祠堂里供奉着马老太,灵堂前摆满了融化的冰品。
没有证据,还出了人命,言漠愤愤然,只好作罢!!
至此,马老板无罪释放,出大堂时看了一眼躺在一旁的血污尸身,这才放心地回了宴觞楼!萧富商与关老爷巴不得忘了今日的事,回家也是绝口不提!!
两日后,一队官差来到宴觞楼,马老板好客地请他们吃酒享乐,问起暗巷的事情,马老板摆摆手,说都清理了,哪还敢做那生意,养了两只白眼狼,给自己抹黑!!
等官差们嘻嘻哈哈地喝饱吃足走了以后,马老板站在酒楼高处,开始物色新的手下,贫困区内想要出人头地的人很多,像邱升与桂井那般“衷心”的就得好好找...
看着看着,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紧随着一个身材曼妙、穿着朴素的小姑娘,不禁勾起嘴角...
地处另一边的安仁医馆,邱家小弟与桂母被人赶了出来!他俩举目无亲,只能互相搀扶,慢慢行走,回那低矮的小平房中去...
街上熙熙攘攘,绿枝随风摇曳,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好似那小弟与桂母才是煞风景的败笔...
“看到了吧?”言漠双手环胸,站在一处阴影中,头也没回地说道。
其身后站着完好无损的邱升与桂井,一点伤痕也没有,两人望着亲人的背影,不禁红了眼眶...
言漠转身威严道:“还不肯说实话?!啊!我知道了,你们怕失去马老板这个靠山,若是你们再下狱,就没人照顾他们?若你俩真死了,他们才真的再无依靠!”
桂井看着邱升,眼中充满哀求,邱升回望了许久才道:“小人...愿说!”
话说行刑当日,邱升与桂井出了大堂就被调了包,扒了外衣被关在隔壁的小房间里,依然塞住嘴,但可以看到、听到外面的一切...知道发生了何事...明白京兆尹大人的意思后,他俩还是想保马老板,不肯配合...直到言漠带着他们等了两天,看到小弟与老母不再受马老板的照拂,才终于醒悟...
言漠带着邱升和桂井回到京兆府大堂。
邱升面色极为难看,跪在京兆尹面前,缓缓开口道:“...我俩不过是街上的混混,果腹还行...哪有钱医治小弟的残疾和桂母的痨病...是马老爷...不仅出钱救人,还让我俩跟着他办事,慢慢经营起了暗巷血液买卖...我们才算过得像个人...小的自知被抓就逃不过死罪...
半年前,我们兄弟俩在马老爷手下已经干了一个多月,马老板对小弟与桂母都很好...后来马老板找小的说有特别的事情需要我们兄弟俩干...他让我们物色些小少女给他送过去...”说到这,他抹下一把泪与汗,继续道,“小的哪儿干过这样的事,心里打鼓,本是伺机抓那街巷中的小乞丐,不想被她溜了!再出手就抓了个富家小姐...小姐的丫鬟很衷心,拼死抵抗!让那小姐逃走了!小的就想抓了丫鬟也能交差...我们就将丫鬟送去马府,此时看到马老板竟从外回来,衣袍上沾了点血迹...我们放下丫鬟便走了...
不料,过了一日,马老板让我们去马府!待进入地窖一看!那丫鬟被挖去了双眼!四肢上还有碗口一般大的血痕!倒在血泊中...”说到这,他不禁打了个寒颤,“马老板让我俩处理尸体...我们无奈,搬动尸体的时候,发现那丫鬟的四肢只剩一点皮肉还连着...就狠狠心塞进了马车的隔间中...也是那日半夜出城,看到有人埋尸...便想照个模样,将那点皮肉撕开来,把她埋进土里...我俩熟悉京郊地形,找到附近的水源,将翻动的土壤轻轻浇灌了一番,掩去痕迹...”
缓了缓后,邱升继续道:“后来我们想着从外面弄人,终于...找到一个马老板看得上眼的...便送去了...马府...”说到这,他开始狠狠哭泣,悔悟从心中蔓延开来,“马老板酒楼小弟与桂母...也救了我们...我们...”
言漠冷声道:“你们拿别人的性命来成全自己的报恩?为他搜寻无辜的少女,甚至还为他掩埋尸体?!不惜替他顶罪?!!”
一时间,大堂内萦绕着两个男子的哭泣声...
“......”邱升痛心疾首,哭诉道,“我们不敢违背马老板的话...小弟和桂母还要靠他...靠他...小人只是希望他能继续医治小弟和桂母...我们兄弟俩已经干了天理不容的坏事!这才心一横...想...”至此,他再也说不下去了...两人伏地痛哭起来!!!
“......”言漠心中泛起苦涩,紧蹙眉心道,“马府地窖设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