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爆车通过铁闸门后,立即停止下来,没有再往前开的意思。
占据了体育馆的入口通道。
不得不说,这个位置相当好。
再次关起铁闸门后,费迪等人将无须顾忌来自背后的威胁。
左右两侧、包括头顶上方也一样,都是水泥墙。
他们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来自正前方的攻击。
此刻在车头前方的运动场跑道上,共有20几只弓弩已经对准他们,坤叔等人就站在这些安保队员的身后。
池川当然也在。
老胡牵着呦呦,他则准备随时出手。
他已经向安芹了解过,新州市各大避难所虽然都不缺枪械,但子弹却完全断货了。
瘟疫初步爆发的时候,这里的行政长官很有魄力,下令警备厅对感染者进行猎杀,避免更大规模的感染,几乎耗光了所有弹药。
即便有些剩余,被后面的幸存者找到后,在与返祖人的搏斗、与其他人争夺资源的过程中,也全部消耗殆尽。
市内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枪声。
因此身上有枪的他,指不定能左右这场战局。
费迪是刀枪不入,可他的那些手下呢?
现在的情况是,在安芹的克制下,他根本不敢离开防爆车,也就意味着无法发动进攻,或许他的依仗正是手下那些人。
防爆车的四扇车门和后尾门同时被打开,从车上跳下约莫七八个人,不过面对这么多弓弩,他们显得相当谨慎,都藏身于车门后面或车尾两侧,仅仅露出少许身形,甚至只有一双眼睛。
这让池川略感遗憾。
这帮人如果敢大大咧咧现身的话,他不介意现在就掏出姆雷特p41一顿狂扫。
“费迪,这就是你想要的局面?”
坤叔提高有些中气不足的声音喊道。
眼下双方对峙着,看起来谁都奈何不了谁,有什么意义?
“烂赌坤,我说过,我的初衷不是来制造伤害的。”
费迪艺高人胆大,独自一人站在车头左侧,距离车顶那座纯银避雷针,直线距离不会超过1.5索。
“我就想不通了,你为什么这么想收编我们,你应该知道,红河避难所里没有外勤能力的老弱病残占大多数。”
坤叔故意这么说,想听听费迪怎么讲,以判断避难所是否真的存在奸细。
如果是的话,就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揪出来。
“烂赌坤,你这种垃圾货色,又怎会明白我的志向?”
然而费迪根本没有正面回答,嗤笑道:“你扪心自问,红河避难所有几个人服你?你配领导他们吗?”
“你配?”坤叔挑眉反问。
“当然。”
费迪拍了拍胸口,发出锵锵的金属碰撞声,“我费迪铜皮铁骨,刀枪不入,连返祖人都无法奈何我,我能在市区里闲庭阔步,你能吗?
“据说红河避难所都穷困潦倒到吃老鼠了,你又能为在场的诸位做点什么?
“你什么都做不了。而我不同,我的人再穷也不会穷到吃老鼠,我可以带领他们搜索城市里的每一个角落。
“再比如现在,当遇到危机的时候,你能做点什么?
“你一样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只缩头乌龟样躲在一帮战士身后。
“而假如有人想侵犯我的避难所,那第一件事就是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危险关头我总是冲在最前面,带给我的人最安全的保护,你怎么跟我比?拿什么跟我比?啊?”
坤叔被他问得脸红耳赤。
池川感觉不太妙。安芹有些话说错了,这个费迪岂止是不傻?
可谓相当聪明!
这手攻心牌打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他甚至留意到在场很多人眼里生出些异样,特别是前排的安保队员。
而且这还不算完——
“红河避难所的兄弟姐妹们!”
费迪突然一声高呼,“我费迪虽然有些凶名,但那只针对于我的敌人,你们想想看,在这末世之中,谁又是善茬?不凶不狠如何在这样一个世界中生存下去?
“只要你们归属我的麾下,保管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们,也不会沦落到吃老鼠的地步。
“我会按照每个人的能力来分配职位,有本事有能耐的人,在我这里都能受到重用,当然,也包括更好的生活保障,绝对不会出现某些一无是处的家伙,占着茅坑不是拉屎的状况!”
他所说的一无是处的家伙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想想还真没错。
坤叔可不就是垃圾一个吗?
却掌管着整个避难所,享受着最好的福利待遇。
凭什么?
有些人的心思已然开始动摇。
“我说各位,别忘了一直以来是谁在保护你们,是安芹!安芹就是坤叔!”
坤叔总归也有几名亲信,其中一人眼见情况不对,适时开口,“还有别忘了这两天你们吃的什么,那都是坤叔给大家谋的福利!”
听他这么一说后,刚才还有些心思动摇的人,纷纷抛去心头的杂念,重新紧了紧手中的武器。
从昨天到今天,可谓他们末世之后过得最舒坦的日子,顿顿吃白面馒头,哪怕跟着费迪,也绝对没这待遇呀!
见此一幕,费迪眼里掠过一丝阴霾,死死盯着开口之人。
王八蛋,刚才明明就快成功了!
“烂赌坤,你不是喜欢赌吗,咱们赌一把如何?”费迪突然说。
坤叔攥紧的拳头逐渐松开,淡淡问:“赌什么?”
“谁输谁接受对方的收编!”
“可我一点都不想收编你们。”坤叔没好气道。
“那就换一个,我们这边如果输了,立马走人!”
坤叔微微眯眼,显然动了心思。
“坤叔,别赌了吧。”
“是啊,他们又奈何不了我们。”
“你那运气……又不怎么好。”
身旁几名亲信不停劝说。
坤叔望向安芹,安芹一言不发。
离得不远的池川撇了撇嘴,正如刚才有人说的,坤叔这厮的运气真心不咋的,真要赌了,十有九输。
不过话说回来,这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他才不在乎红河避难所被谁掌权,重点是这个费迪别打他的主意。
“再加一条!”坤叔咬着牙道。
费迪脸上明显有些喜色,抬手示意,“说。”
“永远不能再踏入红河避难所!”
丫的如果现在走了,明天再来怎么办?
坤叔有自己的思量,费迪此人野心勃勃,始终是个祸害,现在避难所里很可能出现了奸细,这对于所有人的生命都是一个威胁,甚至是安芹。
假如安芹遇害,费迪照样可以将红河避难所轻松收入囊中。
倒不如赌一把,至少有一半概率永远驱走这只豺狼——这厮还算爱脸。
倘若不幸输了,那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他就带着安芹离开。
池川如果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绝对要举双手赞同,同时还要嚷嚷两句“快点赌”。
“好!我答应。”
坤叔拍了拍身前一位安保队员的肩膀,示意他让开一个位置,“那就来吧。”
说着,踱步走上前去。
安芹见此,垂于身下的双手已经抬起,做好防备。
“我就不过去了,派个人跟你赌。”费迪呵呵笑道:“廖亚克!”
费迪不敢过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当他喊出这个代赌人的名字的时候,池川不禁微微蹙眉。
这个名字,昨晚安芹曾提及过。
费迪的左右手之一,外传拥有特殊能力,但无人知晓是什么,据说见识过的人全死了。
他注意到旁边安芹的表情明显紧张起来。
也悄悄从裤袋里摸出一只黑色对讲机,小声道:“廖亚克出现。”
“收到。”对讲机里传来回应。
一个头发略长、快掉在耳根、穿一件灰色t恤,下身是一件脏兮兮的白色休闲裤、身材匀称,看起来很普通的青年男人,从装甲车右侧后车门里走出,径直向前,靠近坤叔。
“停!”
在对方距离自己还有两索距离的时候,坤叔抬手制止,冷笑道:“廖亚克,我知道你有些手段,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老实点。”
“坤叔。”廖亚克笑着摊摊手道:“我又不傻好吗,现在这么多武器对着我,干掉你我也跑不掉啊。”
“你明白就好。”
坤叔没再废话,从裤袋出掏出两颗水晶骰子,“各自掷自己的,谁点数大谁赢,有意见吗?”
廖亚克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笑着摇头,“没有。”
“你先。”
“好的。”
坤叔将骰子一颗一颗抛过去,对方接住后,也没怎么酝酿,直接往地上一扔。
两颗滚动的骰子瞬间吸引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只是距离太远不容易看清就是。
一颗骰子停下。
2点!
廖亚克“哎呀”了一声,直呼运气不好。
坤叔正好相反,脸上有股喜色。
红河避难所这边其他人也是一样。
很快第二颗骰子也停下。
1点!
“哈!”坤叔瞬间笑眯了眼。
“老大,手气不行啊。”廖亚克颇为无奈地扭头道。
“几点?”
“3。”
“你这……”费迪也是一阵无语,深吸一口气道:“没事,烂赌坤运气出了名的差,指不定直接摇出两点。”
坤叔接过廖亚克扔过来的骰子后,瞥了费迪一眼,懒得理会。
这要再赢不了,他都敢直接抹脖子。
骰子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动起来。
第一颗停止。
1点!
当廖亚克惊喜地说出这个点数时,在场所有人都楞了一下。
“哈哈……看吧,我说什么来着?”费迪大笑。
池川干脆伸手捂脸,真是没眼睛看了。
坤叔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一双小眼睛死死盯着还在滚动的第二颗骰子。
终于,它停了下来——
5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仰天长笑,差点没笑岔气。
那么结局如何也就显而易见。
廖亚克唉声叹气,显得有些颓废地转身走了回去,回到自己的老位置——防爆车右后方那扇打开的厚实门板后面,微微弯腰,仅露出一对黄褐色的眼睛。
“费迪,愿赌服输,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坤叔表情激动,用低沉的语气说。
费迪深深看了他一眼后,招手道:“走!”
还真走了?
红河避难所这边所有人都惊喜不已,有些人甚至还感慨起费迪算是个爷们儿,说话算话。
随着费迪一声令下后,防爆车旁边的人确实有所动作,包括他自己也转过身去,似乎准备上车,就在这时——
“等等,老大。”
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与坤叔对赌的廖亚克。
费迪诧异扭头,问道:“干嘛?”
这也是红河避难所这边众人的心声,大家目光透过车窗玻璃,全都落在廖亚克身上。
你们老大都下令走了,你丫的还想整什么幺蛾子?
“老大,我不能走啊。”廖亚克说。
“为什么?”费迪表情不变地追问。
“因为我要走了,坤叔就活不成。”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