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宇失踪了。
    他是停职了，但是并没有对他采取什么强制措施。
    追踪器什么的，也被他破坏了，他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你现在还说他没问题么？”
    对着视频那头的小明同学，高昂开始了冷嘲热讽。
    小明挠了挠头，独自唉声叹气，“唉，大意了啊。谁能想到一个303局内部中高层竟然会失踪……”
    “这不是失踪，这是潜逃，我觉得我们有可能打草惊蛇了，这个夏宇说不定一直扮演着什么角色，我觉得你们应该深查。他会不会泄密？”
    “泄密？”听到这里，小明直接摇了摇头，“不可能，303局高层给我的原话是：就算任何人都会泄密，夏宇绝不会泄密。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何有这个底气，但是人家可是拿着人头给我做的担保，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说替夏宇打掩护，夏宇失踪应该有其他原因。”
    其他原因？
    高昂想起了昨晚自己去沙国那趟，莫非他去拜访拉莫维奇的事情暴露了？
    还是说拉莫维奇骗了自己，把自己卖给了厦门？
    不应该啊，他当时说话的语气和他现在的处境，真的没必要得罪自己啊。
    而且当初他也没直接拒绝拉莫维奇，他应该还是会抱有一点希望的吧？
    想要证明这件事很简单，直接再去一趟沙国就行。
    还是按照之前的路线和方法，高昂再次进入了拉莫维奇的那个住所。
    这家伙没换地方，哪怕这个地方已经被突破了。
    其实拉莫维奇想过换地方，但是他仔细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现在这个地方，可以说是沙国境内第二安全的地方了。
    安保鬼哥这么高的地方，都被人家给无形突破了，他又能跑到哪里呢？
    “拉莫维奇先生。”
    高昂刚开口，拉莫维奇就反应了过来，“是阁下么？”
    “嗯，问你个事儿，你是不是把我找过你的事情，告诉了厦门？”
    说这句话的时候，高昂带着一股杀气。
    拉莫维奇虽然身体不好，但是脑子还不算笨，他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种死亡降临的感觉：
    “阁下可能误会了，我拉莫维奇即便是个窃国大盗，也不会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我说不会对外泄露我们之间的事情一个字，就绝不会……”
    “那夏宇为什么潜逃了？他如果不是得到了什么风声，他会跑？”
    高昂继续咄咄逼人。
    “风声……倒是真有可能，但是绝不是从我这里泄露出去的。你可以关注下沙国的新闻，郎涅夫还有他小弟马尔斯基被杀一事，已经上了沙国的热点新闻。虽然他们是蛇头，但是毕竟披着富豪的外衣，而且他们住所发生的动静也不小……”
    高昂这才恍然大悟，揉了揉眼角，“我有个想法，你重新找个小弟，继续和厦门联系，看看能不能把夏宇钓出来。”
    拉莫维奇摇了摇头，“阁下和夏宇到底有多大仇恨？”
    这个问题高昂没有回答。
    “好吧，”拉莫维奇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小弟有很多，但是我不觉得会有什么效果。这夏宇既然已经失踪了，想必是知道我和你见过面，或者说他察觉到你会摸到他的尾巴，阁下试想一下，如果是你的话，还会继续和我合作么？”
    虽然高昂不想承认，但是他必须承认，拉莫维奇说的没错。
    厦门在沙国的事情已经暴露，厦门绝对是一个枭雄级别的人物，他不可能再重拾这条线。
    而且拉莫维奇也说了，他已经给了厦门足够多的利益交换，双方的合作差不多的确可以说是结束了。
    “我给你一个承诺，只要你替我找到厦门或者夏宇，我保你三年不死。”
    丢下这句话，高昂飘然离去。
    他没办法保证拉莫维奇长命百岁，但是让他火个三五年，问题倒是不大。
    回到长英岛后，张小明又告诉了他一个消息：夏薇薇接替了夏宇的职位。
    “303局这么优秀？一个新员工啊，还没转正吧，这就成队长了？”
    高昂感到啼笑皆非。
    “这是人家内部的事情，我们无权插手。况且那小姑娘可是人家创始人的亲生女儿，人情世故嘛，可以理解。”
    摄像头对面的小明耸了耸肩，也是一脸无可奈何。
    303局虽然顶着一个局的名字，但是说白了就是一个民营组织或者机构，社情局的确没有管辖权限。
    亲生女儿……
    高昂忽然之间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厦门会不会是夏薇薇的亲人？
    她父母是死了，但是她父母的亲人呢，朋友呢，或者是类似司机那样的亲信呢？
    那个司机可是一直失踪啊，现代科技这么发达，做个换脸手术，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地活在阳光下了？
    置于身份问题，高昂不相信夏建成没有留什么后手。
    303局内部肯定也有很多他的亲信，只要这些人串通在一起，帮忙弄个新身份之类的，不要太简单。
    越想，高昂越觉得这个猜测靠谱。
    于是，他就把这个猜测告诉了小明。
    “你是说，厦门这个人和夏薇薇有关系？”
    小明有些惊奇地问道。
    “没错，当时我就很纳闷，为什么会有人监视我，你刚才那句‘亲生女儿’让我摸到了一点头绪。那些人估计是发现我住在夏薇薇家里，出于长辈或者亲人的心理，他们害怕我对夏薇薇有什么叵测之心。但是在她家里，他们又不敢太过于靠近，怕被夏薇薇给发现了什么端倪。所以当我搬出来之后，就迫不及待地给我来了一个全套的监视服务。
    还有，后来夏薇薇和莉莉安被绑架那次，就是这些幕后之人察觉到莉莉安要对她不利，所以打算阻拦她出国。只是局限于某些未知的因素，他们好像也不能把莉莉安怎么滴，还不能用太大的动作让某些部门察觉，所以才有了薇薇出国那件事。”
    “这事儿你也知道？”
    小明再次惊奇地问道。
    “废话，我都能玩转卫星，你说我知道不知道？”
    白了他一眼，高昂轻易就掩饰了这个话题，接着说道，“而且后来夏薇薇就进了303局，现在更是接替了夏宇的职位，你不觉得这很像是家族企业的作风么？夏建成是303局的创始人，最后蹊跷死亡，他的司机无故消失，和他有关联的一票人要么出意外，要么潜逃出国……这个夏宇很有可能也是夏建成的亲信，而这个厦门很有可能则是夏建成的铁哥们。”
    说到这里，高昂问了小明一句，“303局的资料我从网上查不到，你应该有办法吧？”
    小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要干嘛？”
    “调查夏建成创立303局至今的所有资料，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啊。怎么，你们能轻易地放过像夏宇那样有可能当叛徒的人？”
    电话那头的小明揉了揉眼角，“行吧，我向上级请示一下，想调阅他们的资料，还是有一定难度的。高先生你可能不是很了解，303局对我们东国还是做了很多贡献的……”
    “我知道，我也没说他们都有问题啊，任何企业哪怕是职能部门内部，难免会出现一些蛀虫，按照你说的，303局既然有这么大的作用，那就更不能让他们内部被帝国主义的糖衣炮弹给侵蚀了啊，是吧？”
    “行吧，说不过你！”
    小明同学被高昂的三寸不烂之舌给说服了，挂了电话之后就去向上级请示了。
    “先生，我倒觉得这个夏宇不是关键人物，那个厦门倒有可能真是个大boss。”
    千岁走了过来，手里照例还是一杯茶。
    “这个我当然知道，只不过咱们现在能追查也就是夏宇了，至于这个厦门……是男是女，多高个子，多大年龄，咱们都是两眼一抹黑，就看这个社情局的小明，能不能拿到点什么了。”
    这一等，就是一个下午，直到晚上的时候，张小明的回话才打了过来。
    “还真有点麻烦……”
    刚接通电话，对面的张小明就开始抱怨。
    这家伙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什么精英，就跟一个市井小民一个样儿。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就说搞到没有吧？”
    高昂懒得问那么多，直接问出了问题的核心。
    “额……你这人怎么不走寻常路啊……就不会关心一下我？”
    没好气地瞪了高昂一眼，小明这才接着说道，“拿到了，但是应该不是很完整……”
    看到他吞吞吐吐的样子，高昂无奈地叹了口气，“能拿到就不错了，你发我吧。”
    这一点他是没料到，在他看来不就是一个非职能部门的资料么，用得着这样手续繁琐？
    “你手机安全不，没有被监听吧？”
    小明紧张兮兮地问了一句，捣鼓着手机的双手，也暂时停了下来。
    “放心，比你的安全多了，我是干什么的？再说了，我的手机信号都是走的个人卫星，……”
    “你牛！”
    小明竖了个大拇指，二话不说就发送了一个超大的文件过来：300个g。
    “我凑，你这是小电影么？这么大？”
    高昂也惊呆了，这还不是完整的？
    要是完整的话，那得多大？
    “你以为呢，这还只是夏建成和夏宇的部分资料，能对外公开的那种。有文字，有视频，有音频，你慢慢看吧！”
    接收完资料，高昂随手就丢给了千岁。
    他看完之后，直接复制一份过来，岂不比自己看来得轻松多了？
    千岁也偷懒，把这些资料再次分解，三兄弟一人一份儿……
    “你这是大懒使小懒！”
    高昂有些哭笑不得，这都是跟谁学的。
    “就是，老大就会欺负我们！”
    “嗯，腹黑得很！！”
    “……”
    高昂去做饭，三兄弟在分析资料。
    等他和小花吃完晚饭之后，分析好的东西都涌入了他的大脑。
    “夏建成，男，厦门人士……”
    第一句话，高昂就愣住了。
    看来这个厦门和夏建成的关系，真的不一般啊。
    敢用夏建成的故乡做马甲，如果不是确定夏建成已经没了，高昂甚至都以为他是诈尸还魂了。
    “看来这个厦门也算是个人物了，说不定他能躲过我们的追踪，和夏建成甚至303局都有一定关系……包括夏宇，这个人的失踪，我也怀疑有303局内部人的参与。”
    “先生的意思是……夏薇薇？”
    “嗯，夏宇他们手上肯定有夏建成的信物，他们肯定也取得了夏薇薇的信任……不好！”
    高昂忽然之间感觉自己做了一件煞笔的事情：他当初可是把怀疑夏宇的资料都交给了夏薇薇啊。
    那是不是可以说，他就是那个内鬼呢？
    也许夏宇的失踪不是因为沙国的事情，而是因为他自己的打草惊蛇？
    或者说，先是他打草惊蛇了，再加上沙国的风吹草动，于是夏宇就跑了？
    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高昂接着看资料。
    通盘看下来，并没有能再吸引他的点了。
    “看来，这些资料也是人家做好的模板……”
    这些资料看起来很真实，但是都没什么狗屁用。
    两个人的履历干净得跟纸一样，就比如出生证明还有学籍记录那些，高昂让千岁随便一查，都知道是假的。
    他也没有去找小明，这个东西就算找了，也不会有什么大用。
    人家直接一句：机密，就给堵住了。
    而且，从小明这次做事的情况来看，社情局好像也拿303局没什么办法……
    想来想去，高昂还是决定和夏薇薇摊牌。
    第二天，他就做了高铁直达京都。
    他也没提前通知任何人，直接按照当初的记忆，来到了夏宇的那个办公室，也就是如今夏薇薇的办公室所在地。
    站在四合院门口，他被几个寸头汉子用可疑的眼光瞄着，心里直犯嘀咕：我记得上次来也没暗桩啊。
    摸出手机，给夏薇薇发了个消息：我在你基地门口，咱们聊聊吧。
    不大一会儿，就有人过来领他进去。
    有点意思了，有点领导的派头了……
    高昂摇了摇头，跟着小秘书美女走了进去。
    还是那个办公室，只不过风格变了一些。
    以前是比较质朴的，现在比较……卡哇伊了。
    303局本来就不是职能部门，说是公司也不为过。
    夏宇之前那个大红枣木的办公桌，换成了一张透半透明的钢化玻璃办公桌，座椅也换了……
    办公室内多了一些少女的气息，看的出来夏薇薇的心情比之前好多了。
    夏薇薇坐在办公桌后，正在看着什么东西。
    高昂进来了，她只是抬头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忙她自己的事了。
    这一个动作，高昂看出来了很多东西：
    首先，这个女人是刻意拉开和自己的距离。
    也就是说她应该知道些什么，至于是什么，高昂也不好再做猜测。
    当然也有可能，就是这女人尝到了权利的甜头，想把自己包装成女强人的模样。
    其次，这个女人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所以开启了静音模式。
    这说明她心里是有鬼的。
    难道说，是她把他给她的资料给了夏宇？
    “夏队长很忙啊！”
    “还行吧，刚接手这个分队，是得先熟悉一下，喝点什么？”
    夏薇薇终于不再静默下去，从座位上起身，来到隔壁的隔断间，开始找东西，“咖啡还是茶叶？”
    “茶叶吧，咖啡不喜欢。”
    高昂看着她在里边忙碌，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随便溜达。
    夏薇薇也没拦着他。
    这就让高昂再次确定了一个问题：这个女人的确心里有鬼。
    如果是个陌生人，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溜达，是个正常人都会恼怒吧？
    就算修养再好，不管是表情还是某些器官的波动数据，都会发生细微的变化。
    而夏薇薇则没有。
    她就跟一个正常人一样，甚至比正常人还不如。
    因为她的手心竟然出汗了。
    高昂看到她抽出一张纸巾，擦拭了一下掌心，这才端着刚泡好的热茶，走了过来。
    夏薇薇没有和高昂坐在一起，而是坐在了他对面。
    “你想聊什么？”
    夏薇薇还想假装冷冰冰，抿了一口自己的咖啡，头也不抬地问道。
    “聊聊夏宇的事情。”
    正在喝咖啡的夏薇薇手一顿，随即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夏宇？他不是失踪了么？”
    “我问的就是失踪的事情。”
    高昂往前凑了凑，夏薇薇对应地往后缩了缩，“他的失踪我们也在内部追查，你来问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高昂笑了笑，摇了摇食指，“不对，你慌了，你肯定知道些什么。”
    “我没有！”
    “你肯定有！”
    夏薇薇头一扭，选择了逃避。
    高昂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是第一次见夏薇薇如此小女人的模样。
    这个样子就好像是他欺负她了一样，她就是一个急需安抚的受气包。
    “当初，我把夏宇的资料交给了你，事后我们也没露什么马脚吧？你告诉我，他怎么就好端端地无辜消失了？还有，这可是东国啊，摄像头遍地，如果说没有人帮他，他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到夏薇薇想反驳，高昂摆了摆手，“你别急着替自己狡辩，我还没说完。”
    滋溜了一口茶水，高昂把吸入嘴里的茶叶嚼碎，咽了下去，这才接着说道，“夏宇消失了，你接了他的位置……你不觉得这就像是交易一样么？俗话说啊，一个萝卜一个坑，他夏宇不管是自己主动消失，还是在你夏薇薇老爸影响之下被动辞职……”
    说到这里的时候，高昂很明显地感觉到夏薇薇的心跳和呼吸都加快了许多。
    “你，夏薇薇，和夏宇的消失脱不开干系。这是我的推断，你可以开始你的辩解了。”
    听完高昂的话，夏薇薇背着他咬了一下牙。
    她以为这个动作不会被高昂发现，但是她却根本不知道高昂的超能力有多恐怖。
    任何物体其实都是会反射光线的，更何况夏薇薇的办公室里，很多物品都是当代科技的合成物。
    她的这个动作，在高昂看来就是被他说中了心事。
    “光……高昂，”激动之下，夏薇薇差点喊出了“光头”，“我再重复一遍，夏宇的失踪和我本人没有任何关系，你所说的一切都只是你的个人推测而已，我也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你给我的资料，我没有给任何一个第三者看，而且我也没有把我们……”她着重强调了“我们”这两个字，“……之间的谈话内容告诉任何一个人，夏宇的问题，只存在你和我之间，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高昂咬着嘴唇，看着夏薇薇的表演，等她表演完了，这才呼了口气，“如果你不激动的话，我还会相信你说的话，但是你这个语气……只能说明你真的有问题！”
    “我哪里激动了，我语气怎么就有问题了？”
    夏薇薇不依，直接蹦了起来，对着高昂就是一顿火力输出。
    “你看你看，”高昂指了指就跟被点着火的炮仗一样的夏薇薇，笑眯眯地说道，“我刚才就是诈你的，你要是真的心里没鬼，你会这么激动？”
    看到夏薇薇还要狡辩，高昂把脸一拉，“夏薇薇，我刚才是以朋友的语气和你说话，现在，我们要换个身份了！”
    “什么身份？”
    夏薇薇一脸懵逼，你高昂有什么身份是我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