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控着无尽海水，将整座城市包围的文灏，的确可以用净化这个词。
    黑桃k看着随时可能砸下来的无尽海水，回忆起城里的部署，根本无计可施。
    这已然不是他可以面对的敌人，他必须使用紧急装置，向农场求援！
    但黑桃k虽然远不及黄金一代，却也是当代农场的k级。
    作为桑切斯城的主人，他在这座城市里安插了无数的恶堕。
    但比恶堕数量庞大十倍的，是人类。
    “冷静……冷静……”
    凯恩大厦内，黑桃十看见了无数欢呼的人类。
    他们终于看到了希望。
    意识到这座城，不过是属于圈养人类的牧场之后，他们渴望离开，却又害怕离开。
    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英雄出现，瞬间会让所有人充满安全感。
    零号与文灏，就是这样的英雄。
    但英雄也有英雄的包袱。
    在这座远离海岸线的城市，看到了足以毁灭一切的无量大海，让黑桃k恐惧对手的力量。
    但当看到那些人类的时候，黑桃k忽然意识到……
    这都是假象。
    “无尽的大海可以吞没一切，但就算你可以操控海水，又如何能够保证大海吞没城市的时候，不会伤及无辜！”
    “这只是一把震慑我们的空弹枪！”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黑桃k略微淡定了一些。
    接下来，只要想办法联络农场，只要等待“父亲”的到来，什么操控大海的怪物，什么机械帝王，全部都将陨落于此。
    凯恩集团大厦内，黑桃k试图通过寄灵物品联系农场。
    农场虽然处在特殊空间，但为了方便从血库还有生育中心里运输婴儿，已然建立了一条特殊的通道。
    得到消息后，“父亲”井一，可以在最短时间内赶到！
    至于桑切斯城，只要有满城的人质在，对方就绝对不敢使用大范围的攻击。
    寄灵物品是一枚项坠，黑桃k自信这次绝对能够解决危机。
    但当他试图擦拭项坠的时候——
    “变数”来了。
    ……
    ……
    数分钟之前，
    凯恩大厦外，桑切斯城上空。
    傲立于海浪之上，被海潮送上了高空的文灏，抵达了天空中巨大的机械堡垒。
    当看到堡垒之上，那浩瀚的，充满了未来感的机械宫殿时，文灏忽然觉得自己的方舟不香了。
    “我好像忽略了一件事，以前的敌人，都是大海翻涌之下，他们就被打得七零八落……”
    “但这次似乎不行，我可以召来十倍的海水，却没办法……让它们淹没下去。”
    城市里藏着无数恶堕，这些恶堕甚至有了编制，各司其职。
    一部分负责巡逻警戒维持秩序。
    一部分负责教育，给人类洗脑。
    还有一部分负责成为偶像，占据人们的碎片时间。
    这里俨然是恶堕的天堂。
    因为每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也许都会发生恶堕袭击人类，攫取人类负面情绪的事件。
    这些恶堕固然可恶，如果可以，文灏会想办法将它们屠戮个干净。
    可他做不到。
    因为这座城市里，比恶堕更多的，是人类。
    如果一个个下去打，那己方最大的优势就反而没有了。
    “怎么办？那么多人，总不能跟着陪葬。”
    零号斜视了一眼文灏，哪怕文灏是恶堕，他对文灏，也像是和大多数人类一样，没什么感情。
    大家只是合作。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带来我的宫殿？”
    机械的帝王目光落在了凯恩大厦，黑桃k所在的层级。
    在文灏讲述自己的难处之前，零号就已经开始采集数据。
    他曾经给白雾的使徒升级，让白雾能够看到所有人的各种数据。
    酒店开房记录，信用卡使用状况，在各个电子镜头下的私密行为……
    使徒是零号的一件杰作，但对于零号自己来说，扭曲之下，他的机械构造远比使徒强大无数倍。
    当机械神殿悬挂在了桑切斯城上空的时候，零号就已经完成了数据采样。
    恶堕千奇百怪，但人类却几乎没有差别。
    尤其在这座城市，人类身上都会刻印下编号。
    桑切斯城，就像是井世界的第二层一样，所有人都在七大财团的控制下存活，看似美好，但一切通往更高层的路，已经被彻底堵死。
    所有人身上都只是编号，刻意在模糊人这个概念。
    一切东西物品化。
    但这也让零号搜集信息变得更方便。
    文灏没有听懂这句话，只是略微窘迫的问道：
    “我不知道啊，现在该怎么……我靠！”
    文灏的话还没有说完，但站在巨大的机械堡垒边缘，他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悬挂在城市上空的机械堡垒，骤然间火力全开。
    仿佛一只机械怪兽，在瞬间对这座城市发起攻击。
    成千上万道恐怖的射线划出一道道蜿蜒的轨迹，如同嗅到了猎物的猎犬，精准而致命的朝着下方的猎物扑咬！
    文灏是猜到了这座巨大的机械堡垒，能够在空中提惊人的火力资源。
    机械帝王的行宫，当然是有着足以灭绝绝大多数恶堕的强大火力。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射线竟然还能精准制导。
    看着数千道射线在追寻目标的过程里，不断蜿蜒曲折，文灏目瞪口呆。
    地面上的恶堕，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一同死去。
    也有恶堕具备一部分特殊的感应词条，试图避开射线，但那些射线就像是活物一样……穷追不舍。
    行走在街上的路人，只感觉到一股灼热感从太阳穴处传来，眼中仿佛一道火光闪过。
    下一秒，他听到了来自身后的恶堕巡逻队的哀嚎。
    那强大无比的怪物，就在瞬间被恐怖的射线击穿。
    那名路人摸着自己的太阳穴附近，猛然间感受到了恐怖。
    他发誓，刚才那道射线距离自己大概只有几毫米的距离。
    这样的事情在城市各个角落里发生。
    无数行人惊呼，恐惧与愤怒从心头骤起。
    但只是短暂的一瞬……
    因为很快这些人发现，所谓的惊险，都是自己的想法。
    在零号恐怖算力下，每一道射线都精准击中了恶堕，也都完美避开了所有的人类。
    无量的大海有浩瀚之力，却无法落下。
    零号的机械堡垒虽然相比之下略显渺小，但让文灏头疼不已的问题，在零号看来根本连麻烦都算不上。
    大量恶堕被强大的射线诛杀。
    来自机械族顶尖武器商库洛斯之眼首领的设计草稿，得到了机械之神的青睐，被零号召见，传达到了机械神殿之中。
    最终库罗斯之眼的设计图纸被改造成了强大的杀器。机械城内部的格局也有了不小变动。
    此时此刻，正视图联络农场的黑桃k，再次呆住。
    这是什么力量？
    他怎么也无法想象，那个一头银发，俨然连生物都算不上的机械怪物，竟然可以瞬间精准控制上千上万的射线！
    这是何其恐怖的计算力？
    大部分恶堕被消灭，但也有少部分精锐具备强大的战力！
    当确定了透顶的机械堡垒是“攻城的木马”后，那些潜伏在桑切斯城，负责解决重大危机的顶尖战力恶堕们，已然开始发起冲锋！
    一只只强大的恶堕，腾空而起。它们的速度与力量，甚至能够超越那些恐怖的射线。
    仅此一点，就能看到桑切斯城这座恶堕主宰的城市，恶堕们统治力的根源所在！
    零号漠然的看着那些不断靠近机械堡垒的恶堕，没有说什么话。
    只是再次斜视了一眼文灏。
    文灏感觉压力很大。
    他内心琢磨着：
    “看来那几个人类说的没有错啊……这个人虽然各方面对人类好，可全是看在白大哥面子上。”
    “我能够感觉到……他不是在假装冷漠，而是真的很冷漠。糟糕，我得有所表现才行啊！”
    平日里面对一众怪物船员也气场满格，面对汹涌海浪强大海兽也毫无惧色的文灏，忽然觉得这个半机械生命有点恐怖。
    看着不断逼近的恶堕，文灏说道：
    “放着我来！”
    机械堡垒悬空高度一千二百米，在怪物们即将靠近，离地面足够远的时候，操控大海的文灏，就再无顾忌！
    他双眼目光锐利起来。
    整个人仿佛掌控大海的神明。
    这些恶堕每一个都是强者中的强者，但就在它们距离机械堡垒只有三百米左右的时候……
    海浪呼啸的声音传来！
    恶堕们的冲击，相对于凝聚成双臂的巨浪而言，是如此渺小！
    足以将整座城市吞没的无尽海水，在这一刻，成了巨大机械堡垒的左膀右臂！
    当双掌靠近时，所有冲击机械堡垒的恶堕……忽然间感觉到它们已然没有了退路！
    左右两侧，由海浪凝聚而成的手掌正在合拢！它们无比巨大，几乎看不见尽头！
    强大的恶堕们，这一刻仿佛在密室里求生的人，不断地奔涌向一个缺口，却发现四面的墙正在不断收缩挤压，墙上还布满了细密的尖刺。
    海浪与海浪撞击的声音响起。
    水是至柔之物，但大海的愤怒，可以从来没有人敢小觑。
    当两股巨大海浪相撞时……那些强悍的恶堕，已然冉渺小的蚊子一样……被拍碎了身躯，少量的血液，甚至无法让如此大量的海水浮现出一丝猩红。
    黑桃k疯狂的擦拭着项坠，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零号看向文灏：
    “还不赖。”
    “哈哈哈……”文灏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被零号夸赞，让他觉得颇为意外。
    不过他忽然觉得，桑切斯城虽然恶堕很多，但面对自己与零号，这些恶堕的实力太不够看了。
    他忽然有些失望。
    零号倒是没有失望，他只是皱起眉头。
    “不对劲。”
    “怎么了？说起来，为什么不杀死大厦里那个？”
    零号早已做过战前调查，桑切斯城如今的配置，桑切斯城的首脑，他全部清楚。
    文灏虽然知道的不详细，但也很清楚一点，凯恩集团大厦里，住着桑切斯城最为重要的高层之一。
    要彻底解放是桑切斯城，让人类有一个真正的末世港湾，那就得除掉里面的人。
    可零号没有这么做。
    零号依旧站在机械堡垒边缘，灭杀这座城市的大多数恶堕，他甚至不需要动一下。
    作为极少数跨越了井字级门槛的存在，零号很清楚，自己的实力相对于那些尚未迈过那一步的恶堕而言，已然是神。
    所以对于这场战斗，零号根本没有将桑切斯城本身的恶堕，哪怕是黑桃k放在眼里。
    “我不杀他，是给他时间。让他联系桑切斯城的幕后。”
    零号难得的解释了一番。
    文灏知道，战斗就该速战速决，让对方援军支援不及。
    零号居然会刻意的给对手时间？
    他略作思索说道：
    “你是想连同农场一并解决？你疯了……就算你实力强大，但那里面的怪物，也不是你能对付的。”
    关于几个井字级，关于农场，文灏也从其他渠道了解到了一些。
    零号的确有着打败井字级的战绩，还不止一次。
    但一和五，可是截然不同的。
    零号说道：
    “你仔细想想，援军会因为没有及时抵达，就放弃这座城市吗？我们从一开始，就无法救下桑切斯城。”
    文灏一愣。
    他细细思索，的确如此。
    圈养人类，显然对农场是一个大计划，这个计划不容破坏。
    如果有必要，井一会亲自守护这里。
    “他的确有在求援，这也说明，农场与这里存在着某条通道。”
    黑桃k的一举一动，零号哪怕和他相隔甚远，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但现在，零号看到了黑桃k有些惊慌的表情。
    “所以他求援了吗？”
    “求援了，但是农场并没有回应。”
    零号眉头皱得更深。
    文灏说道：
    “那不是好事吗？也许我们拿不下这座城市，但至少可以带走一部分人，那个井字级的怪物没有出现的话，我们就有时间救走这里的人。”
    文灏的话没有说错，零号带来机械堡垒，其实也是为了能够带走一部分人类。
    占据桑切斯城，不在他原本的计划里，能做到的，也就是救人的同时，尽可能多杀一些恶堕。
    现在黑桃k的反应很奇怪，似乎那枚寄灵的吊坠，没有给予回应。
    来自农场那边的幕后者，并没有与黑桃十建立联系。
    文灏看着零号思索着什么，忽然明白过来了：
    “这里很重要，但一个重要的地方，不该连这座城市的首脑，都无法联系农场。”
    “是的。”
    当文灏表现出了一些思考能力后，零号语气也没有那么漠然。
    “假如我是井字级的怪物，我大费周章建立了这座城市，圈养人类，如今这座城市被人偷袭，我会不救么？”文灏开始自问自答：
    “我不会。但现在你看到的画面，是对方求援无果……这就意味着，这意味对方无法救援，正在被某件事拖着。”
    “而且这件事——比桑切斯城还重要。”
    零号点点头，认同了这番分析。
    他忽然有一种预感，前不久扭曲浓度大幅度降低，但这一切，只是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宁静。
    此刻的井一，或许正在做某件比桑切斯城更重要无数倍的事情。
    这对于人类而言，未必是一件好事。
    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各个人类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对抗降临的扭曲之主。
    但扭曲之主……不会坐以待毙。
    “杀了他吧。他已经没有价值了。”零号指向凯恩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