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着下班。
    警探把工作移交给柯尔后，小跑上车，在雨幕中扬长而去。
    等维拉查看完现场。
    柯尔说道，“有什么想法？”
    “很难确定是谁干的，不过以走访当地居民得到的结果，夜晚时分，‘雨中女人’会出现在码头，然后跳进大海。
    我们不妨守在这里，等她出现。”
    “可以。”
    这次外出执行这个确定只有一级危险程度的任务，柯尔一共有两个目的。
    一是考察维拉·摩根，在猎魔人职业的天赋上，究竟如何。
    愿意在人生最黑暗的时候拉她一把，并不意味，同意她直接加入黑蛇大队。
    至于其二。
    先前在诺德教团给他送过一份死亡威胁信，却碍于帝都中，实力强大的猎魔人太多，不好直接动手杀他。
    对方既然已经送上这样一份大礼。
    不给他安排上，不是柯尔的处事原则。
    ‘马上就到你家门口！’
    所以。
    他故意离开帝都。
    引诱诺德教团的人主动跳出来。
    不出意外。
    明天早上尼修斯会押解到帝都最繁华的街口，公开执行绞刑，以此向帝国的人民做一个交代。
    诺德教团不论真想营救尼修斯，还是想借助劫法场的机会，公开向帝国与猎魔团挑衅。
    多半会有邪教徒在执行绞刑的途中，制造混乱。
    以此推断，帝都中，必定有数量众多的邪教徒眼线。
    而他离开帝都的消息，教团肯定知晓。
    既然已经下达了死亡威胁，有这种好机会，不想方设法在帕特港杀掉他，诺德教团，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邪教组织，也就不用在黑暗世界混了。
    想要杀他。
    教团必定会派遣合格，实力强大的杀手。
    如果是雇佣杀手或者外围成员，想要顺藤摸瓜，难度非常大，但如果杀手实力强大，必然与教团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到这里。
    踩灭扔掉的烟蒂。
    柯尔对维拉说道，“这个案子的死者都是男性，死亡的方式全部一样，依据魔鬼法典的归类与描述，多半是因情自杀，怨气积累而成的恶灵。
    待会我引她出来。
    你和她谈谈。”
    对付普通人灵魂变化成的恶灵，序列秘术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找到恶灵生前的心结。
    如果可以劝服，不需要动手，怨气消散后，灵魂自然会回到她本该去的地方。
    或者，找到尸骨埋藏地点的线索，用火烧掉尸体，也不失为一种祛除恶灵的办法。
    不过，以‘雨中女人’喜欢跳海的传闻，想要找到她的尸骸，多半是不可能了。
    第一次被委以重任。
    即使只是对付一只普通的一级恶灵。
    维拉依旧显得很紧张。
    急忙点点头，说道，“我会处理好的。”
    让她躲在不远处的一间废弃房屋里。
    柯尔穿着雨披，独自站在码头吸烟。
    晚上九点。
    冰冷的夜雨不曾停歇。
    昏暗的路灯，死气沉沉。
    阴森黑暗的海面，在寒风的吹动下，波涛汹涌，如择人而噬的邪祟之物。
    已经无人居住的码头，除去海浪声。
    死寂，如同荒坟野冢。
    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在雨水的浸没下，勾勒出死者不甘与痛苦的狰狞面容。
    终于。
    在柯尔吸完第四支香烟后。
    当地盛传的‘雨中女人’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那是一道格外婀娜的背影，湿透的黑色长裙，勾勒出诱人的身体曲线。
    走过柯尔身边。
    一步步跳向大海。
    躲在远处的维拉，看到这骇人的惊悚一幕，心跳加速，瞪大眼睛捂住嘴，生怕发出声音，引起恶灵的注意。
    不是所有人都和柯尔一样，可以一个人，深夜站在这种无人居住的荒废码头，面对出现在身边的恶灵，面不改色。
    甚至。
    还能抽空再点一支香烟。
    当他的视线中。
    浑身湿透的女人跳下大海，一道难以言述的恶意，如同来自墓园的阴森寒风吹过后劲。
    “你有爱的人吗？”
    说话间。
    一个潮湿长发挡住脸的女人，突兀的出现在他身边。
    恶灵出现时，独特的超低温现象。
    让柯尔脚边的积水，开始冻结，积累出一层薄薄的寒冰。
    落下的细雨，经过两人身边时，也变成了细小的雪花。
    如同一幕发生的苦寒之地的绝望悲剧。
    女人缓缓转身。
    发胀，灰白的眼睛直视柯尔。
    这个时候，柯尔也看清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被海水浸泡了不知多久的死尸面孔。
    皮肤惨白膨胀，丑陋，足以让最资深的法医，闻之色变。
    柯尔没有回答她。
    他在等。
    等维拉会不会主动站出来，尝试处理掉这只恶灵。
    不论她的本性如何善良，不论她又有何等的野望与决心。
    想要成为一名猎魔人，直面一只最低级的一级恶灵，是最基础的入门考核。
    甚至。
    离开学院，成为实习猎魔人的年轻人，相当程度，都是死在同样的事情上。
    因为恐惧，被恶灵侵入灵魂。
    不敢面对，选择逃跑后，莫名其妙的人间蒸发，然后被找到面目可憎的尸体。
    更甚者。
    被恶灵麻痹灵魂与感知，甘愿成为她们的傀儡与工具。
    维拉能否处理掉这只恶灵，不是柯尔关心的重点，重点在于她能不能主动迈出那一步，所有新人最为重要的一步。
    比起卡尔·海姆斯，那位天生的猎魔人。
    维拉的天赋，就要孱弱许多。
    拥有所有普通人的弱点与畏惧之心。
    曾经卡尔在纽卡市的遭遇，直面来自镜中世界的邪祟，却仍然有勇气拼死保护雨果的尸体与仪式，在那个时候。
    相比他。
    柯尔给维拉的考验，已经是最低的门槛。
    “你，有爱的人吗？”
    第一次讯问没有回应。
    恶灵的耐心，显然要被自顾自抽烟的柯尔磨完了。
    猩红发亮，一缕烟雾升起。
    就在柯尔准备掏枪，打爆这只聒噪恶灵脑袋的时候。
    一道微微颤抖，怯懦，甚至惊恐不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我...我有爱的人，你有吗？”
    可惜恶灵对她毫无兴趣。
    充斥憎恨的目光，死死盯着柯尔，如同一个怨妇，盯着欺骗她感情的渣男，再一次询问道，“你...有爱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