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苏婠婠的声音有点沙哑，“我没事。”
    “你真的没事？是不是哭过了？你这孩子，跟师父还不说实话！”
    苏婠婠没说话。
    但显然是了。
    唐逸文放松语气，“好了好了，这件事情你不要多想，不管发生什么，你要记住，千万不要伤害自己。而且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你的错，都是你那个不负责任的妈，还有你那个居心不良的老公的错！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们的！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给你撑腰的！所以你别怕，天塌下来，有师父给你扛着呢！”
    “谢谢师父。”
    听着苏婠婠哽咽的声音，唐逸文都快心疼死了，“小徒弟，师父让小韩给你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菜，天快要黑了，你赶紧回来吧，我们该吃吃，该喝喝……”
    “师父。”苏婠婠打断他，“我这边还有点事情，等会再回去。”
    “你要做什么呀？”唐逸文忙问道。
    苏婠婠吸吸鼻子，“我想去找我爷爷问清楚当年的事情，问完了我就回来。”
    “好好好，我知道了，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啊，记住我说的话。”
    “嗯。”
    挂断电话，唐逸文立刻起身，“赶紧把苏家的地址告诉我！小韩！小韩……”
    在厨房忙碌的韩婶：“……”
    **
    苏婠婠挂断电话，然后冷静的扫码付款下车。
    她走进小区。
    尽管快半年时间没有回来过这里了，但毕竟是她住了十几年的家，熟悉无比。
    苏婠婠就这么慢慢顺着路边往里面走，最后来到了苏家别墅的门口。
    ……
    “大小姐？”
    见到许久未见的苏婠婠，杨婶惊喜不已，忙带着她进屋，再递上拖鞋。
    可苏婠婠直接就朝着客厅走去。
    “大小姐……”
    正是晚餐时间，客厅里没人。
    苏婠婠顺着声音往里面的餐厅走去。
    等她一出现，原本正温馨用餐的一家三口瞬间齐刷刷的变脸。
    所有人都很惊讶。
    毕竟从春节带着霍竞深来家里拜完年后，苏婠婠就再也没有回过这个家了。
    “婠婠，你怎么过来了？”蒋怡第一个起身，笑容亲切，“吃过晚饭了没有？今天妍妍刚放假回国……”
    “我爷爷呢？”苏婠婠根本没理她，直接看向苏云堂。
    “当！”
    苏云堂猛地放下筷子，“你这大半年不回来，还记得你有个爷爷？”
    “他不在家吗？”苏婠婠继续问，“还是住院了？”
    “你没看到家里人正在用餐吗？”苏云堂答非所问，“还有你阿姨问话，你是聋了吗？听不懂普通话吗？”
    “好了云堂，都是一家人，别这么见外。”蒋怡笑着打圆场，“既然婠婠来了，那就坐下来一起吃饭吧，杨婶，赶紧给婠婠添一副碗筷。”
    “我不吃。”苏婠婠依然冷着脸，“我只想找爷爷问个事情，问完了就走。”
    苏妍妍没忍住开口，“你没看到我们正在吃饭吗？你不想吃就去外面等着！有什么问题也等我们吃完了再问！”
    “妍妍！”蒋怡忙喝止女儿。
    苏妍妍瘪瘪嘴唇，低下头继续喝汤。
    “你爷爷在医院里疗养，不方便打扰，有什么事情，就问我吧。”苏云堂说道。
    “好。”苏婠婠开门见山，“我想知道我妈当年是怎么死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瞬间又变了。
    苏云堂更是像被点燃怒火，目光瞬间变得骇然。
    他万万没有想到苏婠婠这么久没回来，一回来居然是问这个问题。
    事实上，自从苏婠婠开始懂事后，就再也没有问过任何关于她母亲的事了。
    毕竟那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妈，就算是几岁的小孩子，也知道寡廉鲜耻，是要脸面的。
    他猛地一拍桌，“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给我滚出去！”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得到答案了自然会走。”
    苏云堂脸色铁青。
    蒋怡看了看丈夫，好心说道，“婠婠，据我所知，你妈妈是当年生你的时候难产去世的，因为是大出血，医院没能够抢救得回来……”
    “是吗？”苏婠婠冷笑，“既然如此，为什么没有她的墓地？这么多年，为什么从来没听爸说过要去祭拜她……”
    苏妍妍“蹭”的站了起来，“你妈不要脸的在外面偷汉子，没有墓地是给她留面子……啊！”
    苏婠婠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就朝她砸了过去。
    红酒杯砸在她的身上，生疼。
    溅出来的红色液体，还把她的白色裙子染的血红一片……
    “你竟然敢用杯子砸我！”苏妍妍又气又恼，想冲上来，却被蒋怡拉住了。
    气得她破口大骂，“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爸妈你们就这样惯着她吗？以为有霍家撑腰就了不起了是不是……”
    “够了！”苏云堂起身，“你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好，我现在告诉你，她怀着你的时候，大着肚子，背着我跟一个男人在酒店房间里偷情，还被我捉奸现场！后来我们分手了，我没想到她会把你生下来，更没想到她会因为生你而难产去世。你是一岁的时候被爸从福利院抱回来的！所有事情就是这样，听清楚了吗？清楚的话就赶紧给我滚出去！”
    餐厅里一阵死寂。
    紧接着。
    “所以呢，你也没有亲眼看到她死是不是？那是谁告诉你她死了的？”
    苏婠婠的质问，让苏云堂的额头青筋暴跳，“你今天犯什么混！你到底想问什么？”
    蒋怡拉着丈夫让他冷静，“婠婠，当年的事情就是你爸爸说的这样，他不可能骗你的呀。”
    苏婠婠：“这么说，你们也不知道。”
    但是……
    怎么可能呢？
    一个人死没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难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跟她说颜槿早就已经死了，既然如此，为什么颜槿会换成言舜华突然冒出来？
    但是苏云堂那么激动又愤怒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他这么多年对颜槿的恨意太过明显，而且他前阵子还见过言舜华，好像确实是不认识的样子……
    “我爷爷在哪家医院？”苏婠婠立刻问。
    这件事情，估计只有爷爷才最清楚。
    “告诉你，好跑过去把爷爷气的病情加重吗？”苏妍妍忍不住开口挖苦。
    苏婠婠捏捏手指，刚要说话……
    “小徒弟！”
    这个声音让苏婠婠一愣。
    她忙转过身，“师父，你怎么来了？”
    看着突然走进来的陌生小老头，苏云堂眉头紧皱，“你又是谁？”
    唐逸文穿着一身唐装，很是利索的走进餐厅。
    先是从头到脚看了一眼苏云堂，“你就是苏老头子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他点点头，然后小声嘀咕，“难怪当初能被言舜华看上。”
    “你说什么？”苏云堂眉头一跳。
    唐逸文已经转身，“你就是小徒弟那个黑心后妈？”
    被指黑心后妈，蒋怡的脸差点挂不住，“老先生，请问你是……”
    “还有你。”唐逸文最后看向一身脏不拉几的苏妍妍，“小徒弟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是吧？不到十八岁就勾引未来姐夫上床？还发照片故意刺激我小徒弟！害的我小徒弟连大学都没读完就从洛杉矶跑回来了！”
    “你……你谁啊！”苏妍妍看着他，只觉得其貌不扬，却毫无礼数。
    刚才好像听苏婠婠喊他“师父”？
    “我谁？你问我，我就要告诉你吗？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你给我出去！”苏妍妍被骂，气到脸都红了，“杨婶，把他跟这个贱人一起给我撵出去……啊！”
    “啪”的一声。
    苏妍妍捂住了脸。
    所有人根本都没注意，因为小老头的动作太快，等苏妍妍发出惨叫的时候，才发现她被打了一个巴掌。
    苏妍妍表情扭曲，“你竟然敢打我……啊！”
    又是“啪”的一声。
    “妍妍！”蒋怡忙上前护住女儿。
    唐逸文收回手，叉着腰训道，“我小徒弟是你的长姐，按辈分，你得喊她一声‘姐姐’，一口一个贱人你特马的骂谁呢？再这么目无长姐，骂一句，我就掌嘴一次！你爸妈不会教你，我来教！”
    他是练家子，两个巴掌打的干脆利落。
    苏妍妍的两边脸颊上已经全是猩红的巴掌印，火辣辣的疼，眼泪都忍不住掉了下来，却不敢再说出个不是。
    蒋怡心疼的不行，“老先生，我女儿就是一时嘴快，你至于这么出手伤人吗……”
    “你再说，我特马的连你一起打！”唐逸文跋扈狂妄的很，“我告诉你，20年前我是大中华地区连续五年的柔道冠军，你们是要一起上，还是一个个上？刚好我很久没练过了！”
    蒋怡：“……”
    完全不讲道理！
    这谁还敢上？
    苏妍妍更是委屈的不行，只能在蒋怡怀里不停的流着眼泪。
    “够了！”苏云堂开口，“蒋怡，你先把妍妍带下去。”
    “可是……”蒋怡看着唐逸文，欲言又止。
    “是不是想问我是谁？”
    唐逸文还想上前，被苏婠婠拉住，“师父，话我已经都问完了，我们走吧。”
    “哦。”唐逸文瞬间顺毛。
    但是临走前，他忍不住再放一句狠话，“我告诉你们，小徒弟有我疼就够了，不需要你们这几个坏心眼的家人，也不需要言舜华那个逃避了二十年的亲妈！”
    说完就转身，“天不早了，师父带你回家吃晚饭。”
    苏婠婠：“……”
    师徒俩就这么扬长而去，留下餐厅里呆若木鸡的一家三口。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苏妍妍。
    “爸，妈，刚才那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亲妈啊？难道是苏婠婠的亲妈回来了？可是她不是死了吗？”
    蒋怡被她扯的整个人晃了晃，终于反应过来，忙看向苏云堂。
    可是看着丈夫同样震惊的表情，她却突然什么都不敢说了。
    她就这么站在那里，睁着眼睛，苍白着脸，仿佛惊弓之鸟一般……
    **
    唐逸文带着苏婠婠坐上出租车，才彻底松了口气，“小徒弟，你刚才没被人欺负吧？”
    苏婠婠摇摇头。
    “不愧是我徒弟，我猜也没人敢欺负你！”唐逸文呵呵笑着。
    见苏婠婠不说话，他低咳一声，“关于当年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太全面，不过我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必要知道……”
    很快话题一转，“当然，如果你实在想知道的话，不用去问苏家的那些烂人，我可以把言舜华抓过来让你问个清楚……”
    “我不想见她。”苏婠婠打断他。
    “好好好，那就不见她。”唐逸文忙安抚，“你看，这天都已经黑了，你刚刚才退烧，别再折腾的又发烧了，自己的身体要紧，我们先回家吃饭吧……”
    “我没有家。”
    唐逸文心生不妙，“胡说什么呢，我已经让小韩给你做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都是你爱吃的……”
    “那不是我的家。”苏婠婠说道，“那是他的家，里面的东西都是他的，跟我没有关系。”
    唐逸文：“……”
    完了完了，他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果然。
    “我要跟他离婚！”
    唐逸文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