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佳敏是纪录片频道的编导之一,也是台里的老员工。
刚工作那会儿,尤霓霓为了多打听一点陈淮望的事,有事没事就往他们部门跑,慢慢的,她把陈淮望当成偶像追的事也渐渐在台里传开。
有一次,她又去楼上打探消息,结果正好被路过的陶佳敏撞见。
她很少看见有小姑娘对纪录片有这么大的热情,于是和她聊了聊,没想到共同话题还挺多的。
时间一长,俩人的关系自然亲近了起来,上个月还一起去看了演唱会。
至于追陈淮望的误会,尤霓霓倒没想过澄清。
一来,大家都知道她喜欢追星,只当她是多了一个墙头,不会有人怀疑她的真实动机,平时有了什么最新消息还会主动告诉她,对她来说不是坏事。
二来,反正又传不进陈淮望的耳朵里。就算传到他那儿去了,也顶多是一句话带过,不可能暴露她的名字。
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直接把她当面介绍给他,同时罗列她以前做过的种种事。
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这大概就是盲目自信必须要付出的惨痛代价吧。
看着陈淮望脸上的表情,尤霓霓回过神来,心里很清楚,这个笑代表着什么。
他一定是觉得她现在这么喜欢他这件事很可笑吧。
明明当初是她推开他的。
尤霓霓知道自己没有委屈的资格,只是有点后悔上了这部电梯。
可陶佳敏不知其中缘由,见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淮望看,还以为她要“兽性大发”了,不得不附在她的耳边,小声提醒道:“霓霓,擦擦你的口水,矜持点。”
在把她单纯当成迷妹的情况下,这个调侃显得十分合理。
尤霓霓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既然以前没有否认,现在也就没理由撇清关系,于是她只能装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作为回应,而后从他的身上移开眼睛,按下食堂对应的楼层数。
见状,陶佳敏果然没起疑,还煞有其事地帮她解释道:“看,小姑娘是真喜欢你,都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
陈淮望已经收回视线,嘴角的那一点弧度也没了。
全程没说话的万博南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一眼看懂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自家老板没耐心应付这种客套话,果断站出来,替他挡下,回道:“大部分人都先爱上我老板的脸,没想到这位小姐居然先爱上了他的才华,还真是难得啊。”
尤霓霓没有心思判断这话到底是褒是贬,正忙着关注另一个重点。
追陈淮望的人很多吗?
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被他吸引是一件多正常多容易的事啊,要想不喜欢他才难。
所以,他应该有女朋友了吧。
这些年来,尤霓霓一直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反正也不会有人在她面前提起,现在却不得不面对。
心里和眼睛都有点难受。
幸好这时电梯门非常善解人意地打开了。
电梯抵达食堂。
尤霓霓松了口气,和陶佳敏打了声招呼后,几乎是逃走般,脚步匆匆地跑出电梯。
“诶……”
望着她的背影,这下陶佳敏终于察觉出来一点不对劲了。
之前尤霓霓的一系列反应她都可以用“第一次见到偶像要注意形象管理”来解释,唯独眼下这个反应好像有点说不通。
就算是不好意思,也不至于这么着急离开吧,毕竟见面机会难得,肯定是能赖多久赖多久啊。
难道是因为偶像的反应太冷淡,打击到她的追星热情了?
不过这位大导演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说话啊,她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吧。
陶佳敏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先暂时不想了,聊了点其他话题,恢复气氛。
陈淮望没怎么听。
重新合上的电梯门切断他的视线。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尤霓霓揉眼睛的动作上,像是想把跑出来的眼泪赶回去。
那一瞬间,陈淮望知道自己又输了。
他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
今天,尤霓霓是三个人里第一个结束工作的人。
由于每个人的工作量不一样,导致下班时间没办法统一,所以她们仨晚上几乎都是分开回家。
走出电视台的时候,电视上的时间正好跳到七点整。
月亮已经爬上来,天却还没有完全黑透。
轻柔的春风裹挟着夕阳的温度,穿过大街小巷,为劳累了一整天的人们带去少许惬意。
尤霓霓站在大门口,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正想着是走一段路散散步再坐公交,还是直接回家,忽然瞥见路边停了辆十分眼熟的车。
走过去一看,果然是路程。
她弯腰敲了敲车窗。
路程正准备给她打电话,听见这动静后,降下车窗。
“路过?”
“接你下班。”
“……”
尤霓霓故意没这么问,没想到还是没有逃过去,只能认栽。
她绕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在他求表扬的目光里,不但没有感动,反而戳穿他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路程不介意被她说成是黄鼠狼,但介意她自我贬低,“别这么骂自己。”
“……”
尤霓霓不和他玩文字游戏,直奔主题:“说吧,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路程也没绕弯子,很干脆地说出自己的目的:“为了庆祝你上班满十六个月,我决定贡献出我宝贵的时间,让你请我吃顿好的。”
“……”
十六个月?
他以为是在养孩子吗?
尤霓霓白了他一眼,发现他越长大越不要脸。
放着豪宅不住,非要搬进她的公寓里就算了,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结果他倒好,变本加厉,现在居然还经常开着豪车蹭她的饭。
脸呢!
冤大头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嫌弃道:“为了花我的钱,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我上班的日子记得比我还清楚!我每个月那么点工资,全败在了你身上!”
明明是在骂他,路程却不以耻,反为荣:“怎么这话听上去感觉像是你在包养我?”
“哦,是吗。”
尤霓霓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看着他,微笑道:“那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可以称作‘鸡’同‘鸭’讲?”
“…………”
浪漫情怀被铮铮铁骨彻底打败。
路程伸手捏她的脸,恨铁不成钢:“亏你还是一个新闻工作者,就这么当着人民群众的面乱用成语吗。能不能解点风情?”
尤霓霓不为自己辩解什么,顺水推舟,“如果人民群众可以有点良心,不再压榨新闻工作者,别说是解风情,解数学题都行。”
路程没有表态,松开手。
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这番话并没能感化他。
晚上,尤霓霓还是被他狠狠敲诈了一笔。
吃完饭,她捧着瘦骨嶙峋的钱包,心痛地回到公寓。
熊啾啾已经下班了,正在客厅里教训乱咬拖鞋的bobi。
bobi是她养的西施犬。
听见开门的声音后,她赶紧暂停教育工作,急匆匆地跑到玄关,次要目的是迎接回家的人,主要目的是想问:“霓霓,听说你今天在电梯里偶遇那位导演了?”
尤霓霓点了点头,换好拖鞋,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捞起正缩在墙角面壁思过的bobi。
见状,熊啾啾连忙凑过去,好奇道:“怎么样怎么样?他的颜值和才华是成正比还是反比?”
尤霓霓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她把bobi放在腿上,握住它的两只爪子,一边教它打拳,一边平淡地说道:“我不喜欢他了。”
……啊?
这个答案大大超出熊啾啾的预料范围。她很是不解:“为什么?他真人很幻灭吗?”
尤霓霓摇头,“不幻灭,很好看。”
比以前还要好看,她差点没忍住抱他的**。
熊啾啾一听,更无法理解了,奇怪道:“那你为什么突然不喜欢他了呢?”
因为……他本人回来了啊。
尤霓霓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她不是不喜欢了,而是不能明目张胆地喜欢了。
好在这个时候,墙头草的优势体现了出来,可以让她理直气壮地说:“我爬墙还需要理由吗!”
“……”
确实不需要。
熊啾啾无法反驳,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见她不说话了,尤霓霓知道自己勉强躲过一劫,和bobi互动了一会儿后,回了房间。
洗完澡,她早早地钻进被窝里。
原本她想要好好睡一觉,可一闭上眼睛,今天在电梯里发生的一幕幕全都浮现在眼前。
尤其是陈淮望的冷漠。
……
不能想了!
尤霓霓猛地摇了摇头,试图把那些扰乱人心的画面从脑袋里赶出去。
却不幸失败。
就这样,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十二点,依然十分清醒。
而后她终于意识到,如果不把堆积在心里的东西清空,今天晚上别想睡了。
想了想,尤霓霓坐了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微信,点开置顶的黑色头像,把压了一整天的情绪转换成文字,噼里啪啦发送出去。
——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一个小气鬼!
——当陌生人就当陌生人吧,为什么又要动不动嘲笑我!
——我喜欢你这件事就这么可笑吗!
——好吧,可笑就可笑,我也觉得可笑。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缠着你。反正今天终于见了你一面,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只要再多给我一点时间,我肯定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最后一句话似乎是在和自己宣战。
按下发送的瞬间,尤霓霓有种空落落的感觉,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每一条发送出去的消息后面都没有跟着一个红色感叹号,说明她还没有被对方拉黑。
可这并不意味着什么。
因为这个微信号陈淮望在六年前就已经弃用了。
从当初的焦急等待回复,到现在的不抱任何希望,尤霓霓早就看淡了,也适应了这样自说自话。
如今,对她来说,这个微信号更像是她的树洞,装着她的开心和不开心。
没人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望望:我知道
后面还有一段,但是没写完,留着明天发吧,再不更新,我可能要被追杀了
本来我最开始给望望设定的是,这次一定要冷漠一点,好好虐虐油腻腻!可是写着写着,我发现他真的太喜欢油腻腻了,不是因为我写得他很喜欢,而是那种真的可以感受到他的喜欢
他怎么这么喜欢油腻腻啊……搞得我一直卡文!但愿他俩能快点和好!我想写腻歪戏了!
新的一个月,希望我和油腻腻两个狗东西都能好好做人!
希望油腻腻和望望能好好造人!富品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