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新御书屋
首页将进酒 116、晨阳

116、晨阳

    萧驰野说三日必回,就是三日必回。他深夜赶回茨州城下,城门早已打开,火把把城墙上下照得明亮,禁军压着俘虏列队而入。周桂把茨州南侧的牢狱腾给了禁军安放这些土匪,迎接萧驰野,说:“侯爷辛苦!将士们剿匪劳累,我已着人备好了饭菜,还请诸位移步。”
    萧驰野下马,说:“大人有心了。”
    周桂随着萧驰野一起往里走,红光满面地说:“看澹台将军的军报,群匪已经在东边受俘,被彻底打散了。侯爷亲自去追的雷惊蛰,这实在是……实在是好啊!”
    萧驰野已经看见了沈泽川,沈泽也看见了萧驰野。几个近卫跟在沈泽川的后面,乔天涯提着灯笼,显然是等待已久。他嘴里还答着周桂的话,说:“有关雷惊蛰的事情,明早我还要与大人在书斋详谈。”
    周桂以为萧驰野是跑累了,连忙颔首说“好”。孔岭比他通透些,虽然不习惯,却也知道碍着人家的事儿了,于是随便寻了个借口,引着周桂离开了。
    晨阳上前牵马,后边的近卫一起单膝跪地,说道:“恭喜主子凯旋!”
    萧驰野解掉了臂缚和霸王弓,说:“起来吧。等了多久了?”
    沈泽川从乔天涯手里拿过灯笼,转身和萧驰野一起走在街上,说:“一会儿。”
    萧驰野垂指,又把灯笼从沈泽川手里提到自己的手上,沈泽川把他才解下来的臂缚拿到手上翻看。
    萧驰野见状,说:“这臂缚是几年前的旧物了,铁是离北打的,上边的皮绳还是阒都给八大营直供的东西。上回在这里拉霸王弓时已经磨裂了,回离北前我想法子换一换。”
    臂缚上捆绑用的皮绳确实已经磨裂了,沈泽川钩了几下,对乔天涯说:“先带过去搁着。”
    萧驰野看两个人走的方向不对,不禁回头眺了眼周府的位置,又看向沈泽川,说:“咱们搬出来了?”
    “当然得搬出来,”沈泽川抬步上阶,“一直住在周桂府里也不方便,他年初才添了孙子,一家人都挤在两个院子里,委屈了。我前些日子让人打听着消息,正好看中了这边的一套宅子。”
    他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宽巷,石板路直通向大门。萧驰野打量着,说:“挨着主街,距离周桂那里也近,平时商议事情方便,位置挑得好。”
    “有个缺点,”沈泽川带着萧驰野跨入门,说,“太大了,咱们的人零零星星加起来,也住不满这几个院子。”
    萧驰野看到宅子前设有上马台,青砖叠垒。木雕门柱粗犷,花纹没有阒都、厥西那边的精细,有点离北和边沙的意思。五进院子对于他们两个人而言确实大了,齐惠连还做东宫太傅时御赐的宅子跟这个差不多大,就是添了仆从也住不满,何况他们两人没有子嗣,也没有妾室。石壁看着有些年岁,但是重檐做得气势遒劲,不挡光,是萧驰野喜欢的样子。
    “不碍事,”萧驰野入了门,就牵了沈泽川,“让师父住一院,你我一院,他们兄弟几个一院,后头再有人进来,按照身份分下去,等到七老八十,总能见到添满的那一天。”
    “后院得空,”沈泽川说,“后置院和耳房却都要添人,这些院子都相互通着,不留人看顾不行,他们轮班的时候要麻烦些。”
    他们两个人在前头商议着日后该添置些什么东西,后头的丁桃就在本子上记着路,小声说:“这宅子虽然没咱们在阒都的王府大,但是忒绕了,我要是住后头,光是认路就要小半个月。”
    “不让你单出任务,都有骨津带着,怕什么?”乔天涯说,“这宅子不便宜,我主子眼睛都没眨,财大气粗啊。”
    丁桃一脸忧伤,又写了几笔,说:“你不懂,就是有津哥带着,才会迷路。唉,津哥真奇怪,在军里做斥候,在外头查事情,把那些陌生的地方认得清清楚楚,一回咱们自己家就不行,十有**都要拐错院子。他在离北家里的时候,经常绕到别处去。我给你讲,那院子里有个叫翠兰的姐姐,世子妃跟前的侍女,可温柔了,每回津哥绕错路,都是她给带回来的,还给我糖吃,反正……唔噶森么!”
    骨津单臂夹着丁桃,把他的嘴塞了个严实,看乔天涯几眼,说:“非礼勿听。”
    “我还没听出哪儿‘非礼’呢,”乔天涯面露诧异,小声鼓掌,“你倒是自己把自己给一锤钉死了。”
    “……这边种竹子难活,过几日我再找找别的。”萧驰野说着回头,冲他们几个说,“今晚哪个守夜?”
    晨阳一直心事沉沉,闻言说:“我一个人守,这几日都是他们几个在轮班。”
    萧驰野知道晨阳这是要跟自己禀报事情,便颔了首,没再多问。他一进城看见晨阳迎接自己时的神情,就明白有事。回到院子时热水都备好了,萧驰野去沐浴的空隙,沈泽川就叫人热饭。
    天气热,正屋的门向两侧推开,只垂了挡蚊虫的竹帘。窗纱都是新换的,廊下搁着一坛胖肚铜缸,纳着两条清水红鲤,浮着三四朵青荷,院内栽着几株绿植,衬着屋内漏出来的暖光,簇拥着呆坐的晨阳。
    晨阳穿的是旧袍子,他们一路赶过来衣裳都磨得不像样子,沈泽川请周桂的大夫人找裁缝挨个给他们量了,再等段日子就都能换新衣服了。
    晨阳和朝晖一个年纪,但是朝晖已经成家立业了,他还是个近卫统领,一直跟兄弟们住在一块,看起来最讲究,实际上也糙。他这会儿坐在屋檐下,被蚊子叮了好几口,心里却七上八下,还在斟酌着一会儿怎么和萧驰野汇报。
    竹帘半开,沈泽川已经换了家里穿的常服。他对晨阳说:“晚上一直守在城门口,坐这儿还要喂蚊子,先进来跟策安一道把晚饭用了。”
    晨阳起身应了,跟着进去。
    萧驰野还没出来,饭菜很简单,他们很少用大鱼大肉。如今纪纲回来了,把伙食看得紧,该用什么补什么都按照在昭罪寺里跟齐惠连定的菜谱来。他们几个近卫都爱喝酒,纪纲以前也爱喝,做的下酒菜都是一绝。
    晨阳跪坐在席子上,侍女往他跟前的小几上摆放饭菜。
    屋内很安静,晨阳垂头坐着,听着人都退了出去。沈泽川坐在上边,倒没有晨阳那么拘谨。他穿着的白宽袍在行动间露出了手腕,那因为容貌带来的精致散了几分,反倒有些令人放松的不拘小节。
    两个人若是处久了,兴许会不自觉地被对方影响。
    晨阳觉得沈泽川这个时候,有些萧驰野安静时的感觉,都有逐渐使人安心的气势。
    “顾虑太多反倒不妙,”沈泽川搁着木筷,没看晨阳,只说,“你如实汇报,不添一字,不改一词,把事情告诉他,他自有想法。常言道当局者迷,其实未必,他在其中,远比别人更了解,他兴许远比你想得更早。”
    晨阳俯着首沉默地行礼。
    “你若是小看了他,就是小看了你自己。”沈泽川缓慢地说,“他从千万人里挑了你们,你们何尝不是从千万人里挑了他。日后还有疾风骤雨、惊涛骇浪,你要是每一件都像今夜这样踟蹰,那么迟早有一天会跟不上他的脚步。他们只认识六年前的萧驰野,可你看到的却是这六年里被磨砺出锋的萧驰野。晨阳和朝晖皆是日光,萧驰野与萧既明都是离北的狼,你还在害怕什么?不要让阒都的时光迷惑了自己,你们早已与他们旗鼓相当。”
    晨阳在席子上埋着脸,喉间隐约泄出哽咽。他手指微蜷,半晌没有说话。他自觉自己的事情无关紧要,所以没有提,他虽然没有像骨津那样蒙受不白之冤,却也感受到了家里对自己的冷置。他这几日辗转反侧,正是因为不知该如何对萧驰野开口,他在和骨津离开离北时,甚至暗暗松了口气。
    晨阳离开离北时,样样都不比朝晖差。他事事都想要争气,最怕被人认为他比朝晖差劲,所以对自己不断地提高要求。可是他回去待了半个月,竟然有了避开朝晖的念头。
    他害怕了。
    他在某一刻认为自己已经败了。
    他是萧驰野的心腹,也是萧驰野和萧既明被拿去比较的一环。一旦他自己率先生出了这样的畏惧,那么往下的骨津和丁桃也势必会受到影响,他们将无法再和萧既明的近卫们相提并论,这对于即将面临离北苛刻审视的萧驰野而言才是种重创。
    萧驰野谁也不是,他不是萧方旭也不是萧既明,他是他自己,他最嚣张的特点就是勇往直前和势在必得。晨阳跟着他,就犹如跟着那狂浪凶猛的风。沈泽川说得没错,如果晨阳就此畏惧了,那么他迟早有一天会被留下,因为他最初选择的正是敢单枪匹马留在阒都的萧驰野。
    萧驰野头发还没干,他披着常服出来,就见晨阳还伏在地上肩头颤动,不禁一愣,看向沈泽川。沈泽川微微摊开了双手,对他露出个无辜的神情。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二十分钟!!!
    谢谢观阅w富品中文


同类推荐: 神道仙尊做局我的极品美女老婆都市小保安至尊保安逆天丹尊都市沉浮都市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