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新御书屋
首页将进酒 22、雷鸣

22、雷鸣

    翌日晨时,咸德帝坐镇秋猎主场,他的身体不能骑马出猎,便备了些赏赐,叫御前男儿们去猎场博个彩头。
    李建恒爬不上马,蹬了好几脚才翻上去。咸德帝看着他,说:“建恒当做表率,朕等着尝你的猎物!”
    李建恒捏着缰绳,早就吩咐了侍卫,即便他打不着,也不会空手而归。于是此刻意气风发地出发,后边群卫紧随,萧驰野也策马在侧。
    南林猎场一马平川的草场尽头,是延绵而去的树林。黄了的枝叶垂着晨露,放出的大小猎物们受着马蹄与呼喝声的惊吓,在草丛间四散奔离。
    李建恒握紧弓,在马上费力拉开,对着只兔子放出一箭。那箭无力地戳在地上,隔得有些距离,左右先是一阵闭眼喝彩,接着前去察看的侍卫提回只备好的兔子。
    李建恒心满意足地对萧驰野说:“我这箭法还成吧?当年还是皇爷爷教的!”
    萧驰野诚心实意地说:“我在离北都没见过这般的箭法。”
    李建恒立刻笑起来,说:“你在阒都这么久,别是已经忘记了如何拉弓吧?”
    萧驰野只带了个寻常弓,还不如锦衣卫拉的有斤两。他说:“我也给你露一手吧。”
    说着萧驰野拉开弓,对着前方空地放了一箭。那箭比楚王的还要疲软,连地面也戳不准。左右又是一阵闭眼胡吹,萧驰野很是受用。
    乔天涯等在后边原本等得不耐烦,见着此景,又乐了,说:“瞧见没有?不好好练功,就被人当傻子捧!”
    沈泽川看着萧驰野的肩臂,又想起了那枚骨扳指,不由地笑了笑。
    楚王没骑多久,就腰酸背痛,不肯继续深入。这是昨晚喝多了的结果,这会儿哪都不舒服。他又纵马瞎逛了一会儿,熬得时候差不多了,就催着人回去。
    后边的侍卫箭都没射完,又一阵风似的簇拥着他回去,连东边的林子也没去。
    李建恒下了马,跪在御前,边上的潘如贵给咸德帝清点着猎物。他越听越高兴,说:“皇兄!还有个火狐狸呢,顶好的毛色,正好给您当风领围。”
    咸德帝也高兴,说:“倒比在阒都更精神了!潘如贵,把东西给楚王。”
    李建恒兴高采烈地掀了绸布,却见那底下呈着把绝非寻常人能够拉开的大弓。他当即兴致缺缺,嘴上还要说:“谢皇上赏赐!”
    咸德帝笑一声,稍咳了几下,说:“不喜欢?这本也不是让你拿去用的。这弓是早年太|祖皇帝留下来的,玄铁配龙筋,重达一百二十斤,就是如今的天下四将也拉不开。把它赐给你,是想你时时勤勉,对着这弓,记得起太|祖皇帝的大业艰辛。”
    李建恒应了,叫人把弓抬下去。
    晚膳时咸德帝把李建恒唤到了跟前坐,紧倚着自己。这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在座百官皆心知肚明,却仍然要装聋作哑,因为花阁老花思谦依然与楚王平起平坐。
    待到酒足饭饱,便升了篝火。
    咸德帝今日一直不退,在座的人跟着不能退。李建恒已经坐得乏了,却见咸德帝没有歇下的意思。
    怎么回事。
    李建恒冲萧驰野打眼色。
    萧驰野却装没看到。
    此时歌舞已退,火势正凶。咸德帝忽然拢衣而唤:“海爱卿。”
    海良宜整理衣袍,恭恭敬敬地跪在御前,答道:“老臣在!”
    咸德帝说:“你今日要干什么?”
    海良宜磕下头,说:“老臣今日要保举六部户科都给事中薛修卓陛见上奏之权!”
    花思谦已察觉到什么,他抚着胡子,说:“仁时何出此言?都给事中本就有直谏皇上之权。”
    “话是如此。”海良宜说,“可薛修卓的折子屡次递不到御前,不如直接觐见。”
    “什么折子会递不到御前。”花思谦说道。
    咸德帝说:“朕也好奇。海爱卿,叫他上来说。”
    潘如贵得了令,与花思谦对视一眼,跨出两步,说:“传户科都给事中薛修卓觐见!”
    薛修卓没着官袍,像是才下马,有些风尘仆仆。他上来谁也不看,先跪地向咸德帝磕了头请安。
    “你有何事要说。”咸德帝在风中问道。
    薛修卓说:“臣授职户科都给事中,要务是核察户部财务详细。咸德五年三月,臣稽核咸德四年的支出总账,发现有项补贴二百万两,为着谨慎,臣按照户部‘补贴厥西十三城’的说法,亲自去了趟厥西。厥西布政使江|青山与臣连日对账,发现咸德四年的划出补贴里,真正给到厥西十三城的只有一百五十三万,其余四十七万两不翼而飞。接着同年八月,兵部开支边陲军饷,户部拨了二百八十万,其中一百八十万是给启东五郡守备军,一百万是给离北大郡。可是这银子拨下去,等臣追到落霞关,只剩八十三万两!诸如此类,一桩桩一件件,国库亏损数额巨大,这些钱去了哪儿?到底是谁拿走了,花阁老不清楚,臣皆有本上奏!”
    “你胡言乱语!”花思谦冷喝一声,“户部年初都要当殿对账!有什么亏损,户部尚书不知道,内阁不知道,大内司礼监秉笔也不知道,偏偏就你知道?!”
    海良宜抬首,稳声说:“老臣知道!从咸德二年开始,户部所供账本就分真假两册,每年递什么,户部尚书说得不算,你花思谦说得算!”
    篝火间“劈啪”地炸响,犹如惊雷,砸得在座寂静无声,谁也没料得咸德帝会以这种办法突然发难。
    “好啊。”花思谦却笑了一笑,拍案而起,“胡乱攀咬起来了?什么花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花思谦行事坦荡,素来以皇上为先!有什么说不清楚的账,现在拿出来,郑国适,与他算!”
    户部尚书郑国适慌忙跪下,说:“皇上,臣要问一问薛给事中,既然是咸德四年的账目出了问题,怎么等到了如今才拿出来说?若真的有了问题,他岂不是耽误了大事!”
    薛修卓快速说:“如今地方官进都,不见上官,不拜皇上,先投名帖,去往花府与潘公公的别院恭候拜见。花党声势浩大,试问谁还不敢以花阁老马首是瞻!”
    “我年年都要给下放的监察御史们说,有问题,就说么!怕什么?我花家的账本都供到了皇上跟前,清清白白!”花思谦盯着薛修卓,“薛延清,永年时你得入阒都做官,还记得是谁保举的?我算你半个老师,你便这样构陷我!”
    薛修卓抬起头,与花思谦对视片刻,他说:“朝堂之上,只有君臣,没有师生。”
    花思谦转向咸德帝,说:“皇上信吗?”
    咸德帝垂着眼皮,说:“朕信的是账本。”
    花思谦仰头大笑,合掌说:“好!皇上,当年阒都风云,先帝临终点了你。你可还记得,是谁一路扶持,是谁保驾护航!今夜为着几个不忠不孝的小人,便信了吗?!”
    咸德帝抬手饮茶,终于看向花思谦。那眼里满是憎恶,他说:“到底是保驾护航还是胁令诸侯,你不清楚么?”
    花思谦猛地推开桌案,说:“纪雷!”
    只听席间的锦衣卫唰地拔刀。
    海良宜说:“你胆敢犯上作乱!”
    “我不敢。”花思谦说,“可如今你们要把刀逼到我跟前,难道还要我坐以待毙不成?”
    “你想如何。”咸德帝冷冷地说,“奚固安!”
    八大营猛跨一步,拦在御前。
    “给朕拿下花思谦!”咸德帝说道。
    “你敢!”花思谦喝道,“奚固安,你妻儿如今就在太后跟前喝茶,你再跨一步,奚家就要绝后了!太后这些年待你不薄,你屡次三番受人教唆,如今回头,还来得及!”
    奚固安本就是被逼无奈,如今稍退一步,竟是怕了。
    咸德帝阴声说:“来得及?奚固安,先太子来得及吗?沈卫来得及吗?他们哪个不比你更忠心!他们是退了,可是太后放过他们了吗?朕已经叫人拟了圣旨,只要来日楚王登基,奚家女便是一国之母!”
    “皇上朝令夕改已是惯例,你也敢做这等春秋大梦!”花思谦一甩袖,“皇上病昏了头!魏嫔已有半月身孕,楚王怎么能登基!”
    奚固安扶着刀,额角细汗密布。
    夜空中不知何时阴云重叠,暴雨前夕的风也停了,猎场上的旗帜垂打,谁也没有动。
    奚固安一咬牙,拔出刀来,转向咸德帝,艰难地说:“皇上……病入膏肓了。”
    “朕给了你机会。”咸德帝看着奚固安,渐渐笑起来,越笑越大声,越大声越咳嗽,他撑着桌案,寒声说:“朕来秋猎,若无十成把握,怎么猎杀得了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戚竹音已率兵勤王,不出两个时辰,该到此地了!你们杀谁?啊?你们谁敢!”
    纪雷突然开口:“戚大帅远在启东苍郡,来往文书皆有锦衣卫负责。皇上,梦醒了!”
    咸德帝倏地怒目而视,说:“戚……”
    潘如贵忽地捂住了咸德帝的嘴,强带着他坐下去,环视过众人,微微一笑:“皇上病发了。”
    一众文臣的腿都在抖,花思谦看向李建恒,狞笑着说:“楚王在猎场意图谋反,连弓箭都带了,证据确凿!还等什么?杀了他!”
    除了身侧的侍卫,满场的寒光顿时暴现。
    李建恒惊掉了筷子,后退时连带着凳子一起摔倒在地,他说:“阁、阁老!我无称帝之心!”
    “殿下。”花思谦说,“你可知,‘身不由己’四个字怎么写?”
    天空中暴雷炸响。
    听得脚步声蜂拥而来,李建恒躲在近卫之中,站也站不起来了,他哭声说:“我本闲王!何至于此!”
    面前的刀光一闪,李建恒抱头大叫。却听轰然一声巨响,面前的桌子“砰”地翻倒。他后领一紧,生生被提了起来。
    “皇上赐你霸王弓,你便是大周太子!”萧驰野森然一笑,“我今为阒都禁军总督,倒要看一看,谁来做我萧策安的刀下鬼!晨阳,扶太子上马!”
    “萧二。”纪雷缓缓拔刀,“凭着你我情谊,今夜你何必出这个头?”
    “混久了。”萧驰野松开李建恒,“皮痒啊。”
    “擒住他。”纪雷说,“只要确保二公子性命无忧,断手断脚也是行的。”
    萧驰野脱了繁琐的外袍,里边竟罩的是身劲装。他目视环绕,说:“谁能断了我的手脚,我不仅赏他黄金百两,还把他叫声爷。”
    在阒都之中几乎没有出过鞘的狼戾刀稳稳滑出,雪芒寸闪,寒煞逼人。
    “要是断不了,我就要他的命。”富品中文


同类推荐: 神道仙尊做局我的极品美女老婆都市小保安至尊保安逆天丹尊都市沉浮都市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