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疯了一样,听不到她的话。
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晏映求救无门,只好手肘撑地想要支起身子,脱离他的禁锢,然而他的呼吸却很快追赶过来,热气贴着她香肌匍匐,她受不了这般肌肤相亲,娇躯一软,复又躺下,谁知脑袋竟“咣”得一声磕到木板上。
这声脆响如银瓶乍破,两人动作在那一瞬都停下了。
是结结实实撞了一下。
谢九桢抬头,云山雾霭似的双眸闪过一抹错愕,理智稍稍占了上风,他急忙伸手去抚她的后脑:“怎么样,碰疼了吗?”
他说话时有低低的气音轻拂扫过,温柔如风,有一丝丝心疼,终于不再只想着自己快活。
晏映心里本就满是委屈,这么尴尬地撞了一下,更是又羞又疼,她瘪瘪嘴,眼泪一下就涌出来。
“疼!”她说。
那模样似在说:“还不是都怪你?”
谢九桢也没想到她竟疼哭了。
心头一软,立马有些舍不得,他闭了闭眼,压下身上那团火,倒逼得自己大汗淋漓,好不容易清醒些,他将她散开的衣服拢到一起,弯身把她又从地板上抱了起来。
怀里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泣着,胳膊却下意识环住他脖子。
晏映哭得眼泪汪汪,却是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呜呜……怎么不……不继续了?”
她也不是要故意提醒他。她只是好奇,因为先生身上还是很热,连抱着她时双臂都微微颤抖,那药效分明还没过,他却忽然停下,着实不可思议。
谢九桢转身将她放到床上,用被子将她包住,她水漉漉的双眸一直随他而动,香肩半露,更具风情。谢九桢眸色微黯,手上动作顿了顿,最终他又将被子往上拽了拽,彻底遮住满园春色。
“你不愿意,就算了。”谢九桢在床边坐下,顺着她的乌发而上,在她磕着的那里轻轻揉了揉。
晏映被他刚才的举动吓哭了,这时又看到克制隐忍的先生,一时有些愣怔,她吸了吸鼻子,垂眼看着锦被上那团富贵牡丹花,小声道:“现在这么好心,刚才做什么去了?”
她是真的埋怨,因为在她记忆中,还从未行过鱼水之欢,那样的场面于她来说都是第一次。先生不是她心上良人,何况刚才还半强迫,她如何能冷静?
可是如今先生停下来了,她竟然又有一种莫名的恐慌感,先生今日怜惜她,顾及她,中途放弃了,可明日呢?后日呢?总有一天会原形毕露吧,到那时她该怎么办?好像也打不过先生啊……
晏映越想越委屈,眼泪又啪嗒啪嗒掉下来,天降的婚事砸在头顶,她一点儿真实感都没有,还要被欺负,被欺负时只能寄希望于对方良心发现,虽然知道她也得了先生许多好处,但回过头来想想,好像这一切都不是她选择的。
有点冤啊。
谢九桢见她又哭了,手一顿,微微弯下身去看她:“怎么了?”
晏映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鼻子,气哼哼地转过头去。
浑身乱窜的火苗让谢九桢没有那么多耐性,只是这一声跟着一声的啜泣着实催人心肝,他没办法呢,攥拳深吸一口气,又轻轻放出来。
“怎么了?”再问话时仍然刻意维持了温和。
他觉着是温和,可听在晏映耳朵里就不是。她觉得先生不耐烦了,心生害怕,一时更意识到自己卑微弱小又无助,结果反而壮大了胆子,她忽然转身锤了一下先生的胸膛,哭道:“你就知道欺负我,你怎么不去欺负你心上人?是因为她在宫里而我在你跟前吗?我把你当尊敬的先生,你却成了我夫君,夫君也就算了,你也挺好看的……可是!我还没找到如意郎君,还没遇上我的心上人,怎么就突然成了别人的夫人呢?”
她埋怨变成了哭诉,最后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可一个个小拳头却是扎扎实实落在谢九桢身上的,他任凭她打着,眼睛却慢慢眯起。
“你想起来了?”他凉声问道。
晏映感觉背后一凉,手上动作不自觉地停下,抬眼看着他,吸了一下鼻子:“没有。”
“那你在说什么?”
晏映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把底给掀了,亡羊补牢地捂住嘴。
她摇摇头,眼睛瞪得圆圆的。
谢九桢忽然凑过来,将她捂着嘴的手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地掰下去:“你真的想起来了?”
晏映想装傻充愣,可是在先生面前根本无所遁形,只好实话实说:“我可什么都没想起来……是原师兄告诉我的,我回去又问了爹和娘……”
说到“原师兄”时,谢九桢眸光顿时变得锐利,晏映赶紧瑟缩下脖子,然后声音就变小许多:“我知道是先生把我气得摔下楼的,还知道你跟太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谢九桢多少明白了些,掐了掐眉心,再开口时有些咬牙切齿:“怎么说的?”
晏映一字不落地复述一遍。
谢九桢边听太阳穴边跳,还不知道这样的误会要持续到几时,可是从晏映的语气中也能听出她确实没有恢复记忆,说话跟讲故事一样。
他忍无可忍地扶住晏映的肩膀,打断她滔滔不绝的声音:“我不喜欢姚妙莲。”
晏映还有些发愣,她向上看去,很是绞尽脑汁地想了一遍这个名字:“姚妙莲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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