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眼角缺了一颗泪痣。
原来绵绵就是因为这个才被派到先生身边啊。她早该想到,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
思的是远道不可相见的夫君。
“臣妇,方才起得猛了,所以头有些晕。”晏映垂着头,弯身告罪,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姚妙莲望着她,眼中细细打量,在她低头时,闪过一抹不可察觉的妒忌……听闻绵绵说,她跟亦清同房了,就在她召他入宫那晚之前。
她原以为亦清会把这个晏氏女郎当作一个摆件,永远都不会碰她,可他跟她同房了,却拒绝了她!
姚妙莲不可忍受。
“你过来些,让哀家好好看看你。”姚妙莲笑了笑。
晏映走过去,堪堪在她身前停下,姚妙莲笑着叹了一句:“真是个妙人!”
“多谢太后娘娘夸奖。”晏映羞怯怯地低下头。
姚妙莲拉住她的手,让人赐座,像是闺中手帕交一般,对她煞是亲近,温柔道:“你可知哀家为何要将你许配给定陵侯?”
晏映眼眸微不可见地颤了颤,她摇了摇头:“臣妇不知。”
“哀家一见着你,就想起自己来,也会想起当初那段时光。你不知,定陵侯还是太子伴读时,就已有大家风范,常常把传道授业的夫子们说得哑口无言,那时哀家还是太子身边的侍女,什么都不懂。哀家很感念定陵侯,没有他,哀家现在也不会临朝听政。”
她刻意说“你不知”,好像在向她炫耀一般,晏映没经历过先生的那段时光,不知道太后说的是不是真的,可是先生逢人便想教导几句却是不假。
晏映扬起唇角:“不知太后娘娘以前有没有见过臣妇?”
姚妙莲笑容僵了僵,她说了许多,她却只记着第一句。
“见过,只是你不知罢了。”
“原来是这样,”晏映没有追问,眼神一下飘远,好像想起什么有趣的事,“相公的确喜欢教人读书,不瞒太后娘娘,臣妇在家中时最不喜学习,也没读过什么书,顶多是一些《女戒》《女训》之类的。嫁到侯府之后,相公却专门在他的书房里为我安排了一张桌子,每日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读书才行,一刻都不能松懈。”
姚妙莲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她看着晏映,眼中只剩冷光,方才的客气一丝都留不下。
这样扎心的话,让人不忍想象的画面,姚妙莲一转眼便没了兴致。
姚妙莲忽然站起身,走到一个木架前,伸手摸了摸上面摆放的一个青釉刻花莲瓣瓶,动作甚为怜爱,她轻道:“去年寿辰,我收到一个莲花瓶,心中特别喜欢,可惜一次意外,我将那瓶子打碎了,找了宫中最厉害的工匠都补不上,无奈之下,我只好让他们照着这个样子再烧制一个。”
“可是啊,”她忽然转过头,看着脸色发白的晏映,“不论再怎么像,它也是一个赝品,我看着它,总是能想起原来那个莲花瓶的美来,反而更加认定眼前这个是假的,心中越发不稀罕。”
“你能明白这种感受吗?”
姚妙莲的眼睛闪过一抹精光,有些玩味地看着她,似乎很期待她的答案。
晏映当然听懂了她的意思,她说她是赝品,永远也比不过她,用一个莲花瓶来做羞辱。
但她还要装作没听懂。
“知道太后关于莲花瓶这个故事的人,也许就像太后一样,看着后来者怎样都不顺眼,但是臣妇瞧着这莲花瓶,做工精美,质地温润,是个上上品,臣妇很喜欢。”
“那你现在不就知道她是赝品了么,还很喜欢?”姚妙莲哑然失笑,反问的话却没得到回答,晏映低垂着头,当作没听到,话说到这个份上,两边的人都能确信对方听懂了自己的话外音。
姚妙莲没了笑容,不再假装做戏,朝她挥挥手,神色淡淡:“你退下吧。”
目的已经达到,再说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郑歆走到晏映身前来,给她带路,出了昭阳殿,她才轻轻呼出胸中郁结的那口气,突然恢复的记忆让她心慌,可刚才在殿上,她根本没时间平复情绪。
如今出来了,她反而有些想哭。
晏映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皇宫的,浑浑噩噩出了宫门,连侯府的马车都忘了找,只低着头向前走,碧落在她后面叫她,她也全然没听到。
“你想走回去吗?”
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冷而沉,像玉碎一样,晏映转身,看到谢九桢正站在不远处。
他穿着官服,应当是下朝之后就没离开,一直等在这里。
晏映想起昨天夜里担心的事,想起太后跟她说的话,觉得鼻腔发酸,眼睛也渐渐红了,谢九桢见状,从马车前走过来,眉头微微皱了皱。
“太后跟你说什么了?”
晏映赶紧垂下头,用袖子蹭了下眼睛,她觉得先生过来问的第一句话不应该是这个,他应该问她怎么了,而是太后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随便说了会儿话……”她轻声回答。
谢九桢看了她半晌,而后拉着她转身往马车的方向走。
“以后再有召见,你可称病不去。”
晏映听着,像是害怕她知晓什么似的,在刻意逃避。
她“嗯”了一声,不再说话,谢九桢扭头看了她一眼,就见她低头,情绪很低落的模样,仔细想想,好像从昨日开始便是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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