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要爱上一个人。至少别让他知道。”
“不然你就是在把能杀死你的刀子递出去。在任人宰割。”
这是那个已经为爱疯魔到有些神经质的女人,某天忽然目光空洞地看向窗外时说的。
像在告诫她唯一的儿子,又像在追悔自己的罪过。
当时的褚婪对此只是嗤笑一声,自诩不入爱河的智者,高高在上地嘲讽怜悯这个为所谓爱情自囚一生的女人。
这么浅显的道理,她直到这个岁数才明白?还真是傻的可怜。
殊不知,他终于也有成为自己最不屑的傻瓜的一天。
而他自欺欺人地将自己标榜为“情场浪子”,周旋在各种各样的女人之间,对无数人奉上的真心视若无睹,弃如敝履。
也许真的有风水轮流转这种命运法则也说不定。
是报应吗?
是报应吧。
他甚至连说出那叁个字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稀罕。”
你瞧啊,那个换女人比换衣服都快的浪荡公子哥儿居然在跟人说爱?谁信啊。
有些熟悉的女人的声音,曾经向他倾诉过无数甜言蜜语的唇,此刻却吐出冰冷的讥讽。
就是啊,也不瞧瞧他大人家小姑娘多少岁数,身子不干不净的没得病算好的了,呕,也真有脸表白?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跟嗓音一样尖锐的曾着迷抚摸过他腹肌的指甲,对着他指指点点。
幸亏人家不稀罕,这要是结了婚,怕不是又要故态复萌,跟他爸一样在外面睡女人。这样的家庭里能出来什么好东西?
对啊他怎么想的啊……
真好笑……
狗改不了吃屎……
各种各样的女人的讥笑和谩骂声,渐渐乱糟糟地混杂成一团,呕哑嘲哳,刺耳至极。
所有被他轻飘飘抛弃过的女人曾经历过的痛苦压抑的情绪,好像一股脑地回馈到了他的身上,这份“感同身受”重地几乎要把他的脊背压折过去。
直到膝盖“咚”的一声,猛然重重地磕上潮湿的石板路,褚婪才从光怪陆离的幻觉中稍微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我不稀罕。”
少女冷淡的四个字落下的瞬间,四周的鸟叫虫鸣便在一瞬间退去了,尖锐刺耳的蜂鸣裹挟着磅礴而至的幻觉一股脑地向他冲撞而来,将一个活生生的褚婪生生撞成了一个木偶泥塑,直挺挺地半维持着拥抱的姿势,木僵僵地站在路中间。
他甚至连怀里的少女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起雨来的,还下得这么大。
噼里啪啦的雨点砸落在男人的身上,修身精致的高定套装早已被泡得湿透,被用心梳上去做了造型的金色额发软塌塌地贴在额头上,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脏兮兮的,像一条落水的流浪金毛犬。
“我不稀罕。”
是了,他从来不是什么多情浪子,他只是个胆小鬼而已。
从来不是不屑动心,而是不敢动心。
就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那个女人那样不人不鬼的样子。
他多么自傲啊。多少人口中的天之骄子,天才人物。玩闹似的进了娱乐圈就轻易做到别人想都不敢想的高度,好像这世界上就没什么他做不到的。
自傲又骄矜的褚婪,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肆意横行的人生毁在一个女人身上?
即使相信这世界上不存在那样一个值得他动心的女人,但他毕竟骨血里带着那个女人疯狂的基因,总要注意一点。
所以,他只做爱,不谈爱。
“我不稀罕。”
可命运就爱欣赏凡人被玩弄之后错愕无比的滑稽嘴脸吧?兜兜转转,他还是没跳出上一辈的老路。
他自以为潇洒肆意,早已彻底远离那个糟糕的家庭,回头一看,却分明活成了那个女人的的翻版。
他听浩子的什么胡言乱语,告什么白呢?
就算,就算她今天接受了,他要怎么跟她走下去?
同样继承了母亲过分的独占欲和嫉妒心的他,真的能容忍她身边继续围绕着那么多男人?
还是要像那个女人一样,用自毁式的滥交去赌气,去博心上人再看她一眼?
他这样的人,就不该谈爱的。
就不该被稀罕的。
不然余生也不过是互相折磨罢了。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歪歪扭扭地从地上爬起来,漫无目的地朝会场外走去。
狂风携着豆大的雨点扑面而来,他看不见撑着伞的行人看疯子一样的视线,走走停停,天色越来越黑,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去。
“先生?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一个穿围裙扎马尾的小姑娘,正从身后灯火通明的便利店里探出头来。
他眨了眨眼,被雨水刺得生疼的眼球勉强看清了眼前的招牌。
“可以……给我一瓶可乐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吸饱了水的钱包,摸出皱巴巴的一团纸币递过去。
“啊,好、好的。”似乎是被他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小姑娘还是连忙去店里拿了一瓶可乐,连带找零一起递还给他。
“谢谢。”他接过可乐,小心地抱进怀里。
其实褚婪小时候是个爱哭鬼,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防哭的秘诀。只要喝一口可乐。
他最爱喝可乐了。
“不需要买把伞吗?”小姑娘的小心询问却并没有再得到回复。
那个男人就那么背对她,抱着一瓶可乐,安安静静地蹲在了路牙边。
也不喝。
因为可乐这次好像买的晚了点。
“我不稀罕。”
但雨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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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雨这么大 ⅹfādìāй.čо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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