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时,见四哥发了一身大汗,模样有些憔悴,依然虚弱。
而且似乎昨天夜里没睡好,人看着没甚精神,但那俊逸的容颜却依旧因信期绯红。
她坐在炕边,“手伸出来。”
裴冬藏一怔。
“我给你号个脉。”
裴冬藏又是一愣。
“我……”
本意是想拒绝,想说不必,但倏地回想起昨日种种,他浅浅一笑。
脾气很好地撩起衣袖,像在陪妹妹胡闹。
“给。”
他亮出一截儿修长白皙的手腕。
韶音心想他没准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在哄她玩儿呢。
她红唇一挑,指尖搭在他脉门,倏地拧眉道:
“你气血混乱。”
她认真说:“是药三分毒,别胡乱折腾。”
裴冬藏一哽,他警觉地收回手,眉尖微微一蹙,旋即一脸费解地望着她。
韶音顶着四哥的打量,琢磨一瞬,才道:“我昨天进城买了些药材,本来是想给我自己调理身子用的。”
她一边起身一边说:“你等等,我去给你煎药。”
裴冬藏欲言又止。
半晌。
屋子里只剩下裴冬藏一人。
“她怎么会……”
懂医?
他信期混乱,确实是因为自己吃了些草药,他也给自己号过脉,并无大碍。
虽说多少有点损伤,但无伤大雅,只要后续调理一下便可恢复。
可……
他神色莫测,隽润的眸子一派凉薄。
“突然有点看不懂她。”
而这,令他有几分苦恼。
看似温润淡泊的好脾气,人人以为他无欲无求,可他骨子里的控制欲,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现在,发生在养女妹妹身上的种种变化,令他无所适从。
他厌恶转变,这代表陌生,也代表未知,充满变数,这是不可控的。
他很不喜欢这样。
……
“你又生病了?”
韶音来到灶房,就见三哥裴秋丰紧张兮兮的。
韶音颇觉好笑,“没,就是想煎点药材。”
她从昨日买来的药材中拎出几样,处理好后便搬来一个小马扎,守着小药罐,文火慢熬。
裴秋丰瞅了她两眼,脱下自己的外套,不由分说地往她身上套,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你多穿点。”
他抿抿嘴,撇开脸,咕哝着:“要不然病倒了,肯定又得糟践银子。”
韶音:“你到底是关心我,还是心疼钱?”
裴秋丰:“……”废话,当然是心疼钱!
但瞄她一眼,他没吭声,就算他不像四弟那样走一步看三步,循规蹈矩、温润圆滑,但也知道如果实话实说会惹人不开心。
心直口快不是坦诚,那叫缺心眼儿!
韶音感觉她三哥像头虎子,她顺手在他脑袋顶上来了一爪子,就像昨日揉二哥一样,也揉了他一下。
“你干什么!”
裴秋丰瞪着眼后退,一副要炸毛的模样。
韶音捻了捻指尖:“手感不错。”
裴秋丰僵着脸,耳根子都快红透了。
他抓了抓脸颊,心里感觉怪怪的:“你别动手动脚的!我……就算你是家里的童养妻,可毕竟还没成亲呢。”
韶音:???
裴秋丰又凶巴巴地瞪她一眼,感觉这人怪轻浮的,昨天还夸他,说他长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