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二太太手里头的账本,能有多好看。
关盼和钟锦看过之后,果然不出所料,钟家早就被二太太掏空了,那些银子,都不知道给用到哪里去了。
钟三爷和三太太看着所剩无几的产业,夫妇二人这几年里头一次同仇敌忾起来。
三太太大着嗓门,说道,“二嫂,您这就太过分了,怎么给我们看假账,爹留下来那么一点儿东西,您就分给我们这仨瓜俩枣的,您这是哄谁呢。”
钟三爷又圆胖许多,他素日里又不必操劳,大概是在外室那儿过得顺风顺水,整个人充了气似的。
这会儿也急急地说道,“二嫂,您这就太不地道了,我可是二哥的亲弟弟,二哥不在家,这家里头就该我说了算,都这个时候了,咱们早些分家,我们也不用日夜担心被牵连了。”
钟三爷也是真无情。
二太太神情冷淡,“就这些东西,三弟要是不想拿,正好。”
钟三爷当即站起来,骂道,“你这妇人,掏空了我们钟家,拿去填补你娘家兄弟,你想都别想,是我钟家的东西,你都得给我还回来,不然我就去韩家。”
二太太神色平静,丝毫不把钟三爷的威胁放在心上,钟三爷可不是钟锦,她没什么好怕的。
反正这两年里,她早就把事情安排好了,就算他们要分家,也分不走什么东西,这个家,都是她的儿子们的。
如今丈夫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出来,她自然不会把银子交出去。
关盼和钟锦倒是一点不着急,这银子早就不在钟家的账面上了,他们都知道,他们夫妻不缺这点银子,要折腾二太太和钟二爷,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要是放在从前,他们或许还要拼一拼各自背后的关系,但现在完全不用。
其他人瞧着他们夫妇这般,心说他们二人只怕早已经落进了锦绣堆里,不缺银子使了,也不把钟家从前的家业放在心上。
关盼喝了口茶,四下瞧了瞧,四太太和婆婆一起,津津有味地看着热闹,大太太脸色不太好,她已经知道自己声名不保了,这会儿只想回去再和大儿媳妇好好说道这事儿。
钟三爷夫妇二人声音最高,绝对不肯善罢甘休,可惜二太太如同泥塑的一般,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们夫妇二人,这俩人气的,都要撸袖子动手了。
二太太只是从容地喝着茶,半点不着急。
这么吵了一个时辰,也没有结果。
关盼很是佩服二太太,说道,“一时半会儿,这东西也分不好,我们夫妻二人打算先搬出去了,三哥三嫂想要什么,便自个想些法子吧,我们还急着准备溪儿的婚事。”
钟锦对此十分认同,二人起身和长辈们道别,外头的宅子早就准备好了,之前南平侯府那两个小子就住进去了。
两人麻利地离开钟家,自有钟三爷这个混不吝去折腾二太太,她有的苦头要吃。
更何况,钟二爷还在里头,这事儿还没完。
钟家果然闹得翻天覆地,三太太母家蒋家那对兄弟上门来了,钟清也带着儿子过来,要再从钟家分些东西。
钟清一向蛮横,在家里头胡闹了一番,险些就要带着人去抢钟家库房的钥匙。
好在二太太早有准备,才没有让他们得逞,但钟家接连多日鸡飞狗跳,大老爷出面,都不能阻止那对兄妹,险些把他气出毛病来。
关盼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等着就好了。
整个钟家都要成了梅州城的笑柄了,从前遮盖得好,现在一下子都露了出来,自然多的是说闲话的人。
钟锦在外头也没少被人问起钟家的事情,他平静得很,他爹当初偏心,又不曾约束过他那三个儿女,只想着让钟锦能够多宽容些,他老人家早该料想到有这一日的。
就这么闹了些日子,钟二爷的案子总算是有了眉目。
他先要交出自己不该得的那份银子,若是想要免罪,还得交出数目更大的银子。
这规矩从前也有,有些人犯了小案,拿银子就可以赎罪。
钟二爷这案子,本该是不能拿银子脱罪的,他这罪过不小。
但朝廷现在缺银子,据说有些地方,有人犯下命案,只要家里头肯拿银子,拿够了银子,都可以光明正大的脱罪,很是可怕。
钟二爷若是想脱罪,自然是可以的。
二太太存下来的那些钱,也足够把丈夫救回来。
但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破财消灾,她和儿子日后就没有好日子过了,要是拿着银子不撒手,她只怕要被钟家这些人逼死。
钟二爷能不能从里头出来,就要二太太怎么选了。
关盼正和钟锦说起这事儿,“你倒是不辞辛苦,还把二太太手上有多少银子算清楚了。”
钟锦回道,“我就是想瞧瞧,他们夫妻要怎么办。”
拿多少银子换人,是钟锦算好的,二太太想要赎人,得把钟家那座宅子一并卖出去。
他也不是什么心善的人,他这对兄嫂从小到大,让他吃过很多亏了,叫钟二爷进去,叫他们倾家荡产,从前的事情,才能算结束了。
至于他那两个侄儿,遭逢这样的变故,他们哪个要是还能够顺顺利利地科举及第,那算是他们的本事,钟锦不想管。
关盼道,“这谁知道呢,二太太那个人,我和猜不准。”
据说他们夫妻多年,感情是极好的,钟二爷这个人毛病一堆,却从不跟外头的女子如何,对二太太很是关心。
钟锦回道,“咱们看着就好,这银子若是不用来赎出二哥,那也有其他用处。”
总之他们别想落得个好结果。
天气越发的热,新宅子里头人也多。
关盼在这日终于收到了南平侯府迟来的书信。
沈筹把信拿过来,道,“姐姐你还是心慈手软,你家这事儿,交给我去做,梅州城早就没有他们这些人了。”
关盼道,“咱们各有各的办事法子,把仇报了就好,侯爷怎么写这么厚的信给我。”
南平侯实在啰嗦,先问了关盼和两个孩子好不好,然后絮絮叨叨叫他们吃好喝好,又说起朝中的事情。
王太后为了平息南平侯的怒火,使了不少法子,但南平侯一直称病罢朝,最后还是陆家他大舅子出面,南平侯这才开始上朝。
但朝廷颓败之相已经显露,王太后和小皇帝都无力挽救,北方还送来奏折,剑指王太后。
关盼看完信想着,要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