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姑娘瞧见沈策,上前半步喊了一声沈世子,盈盈地笑,好像那日折柳枝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她当时那般,也只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柔弱,如今知道沈策不吃这一套,自然改换计谋。
前日她还是个有些娇纵的女眷,今日和关盼一起,便温柔和善起来,也是变得极快。
“听说后日场上大伙儿要聚在一起打马球,世子可要过去吗?”
王姑娘询问道。
沈策推拒,说道,“父亲只给我两日玩耍,明日一早便要回去,不能耽误功课,怕是要拂了王姑娘的好意。”
南平侯府不能和王太后牵扯上关系,稍微的亲近都不能,沈策这几年不议亲,也有避着王家的意思。
王姑娘笑了笑,说道,“那实在是太可惜了,我等还以为能够瞧见世子的风姿呢,没想到世子这般出色,还有功课要做。”
沈策将积玉放在地上这才说道,“不敢当,沈某不过是个庸碌无为的闲人而已,不值得人在意。”
王姑娘还想再说什么,但沈策却不愿意再回答,借口进去抱外甥女了。
王姑娘心想,姑姑这到底能行吗,她什么时候才能够嫁给沈策啊。
王姑娘没有多留,跟关盼客气几句,便离开了。
等人一走,沈策才松了口气,抱着外甥女,对关盼说道,“大姐姐,你觉得这太后娘娘的侄女儿如何。”
关盼道,“挺聪明的。”
沈策压低声音,说道,“大姐姐也是聪明人,关晏前往北方,想来早就跟你说过他的目的,大姐姐,你觉得沈家会怎么选。”
关盼道,“沈家怎么选,你不是都写在脸上了吗,我又不是瞎的。”
看来南平侯也是看好那位的,沈策的婚事,还不知道要落在谁头上。
沈策道,“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关盼道,“不是一朝一夕的小事,你别心急。”
王家直到现在还想把女儿嫁到南平侯府,可见南平侯的姿态是做足了的。
两人没有说的太仔细,到底不是小事,稍微说几句还可以,说得太多,那就不太好了。
关盼心中放心许多,这样的话,她和钟锦卖粮食过去,也算是做了一家人该做的事情。
钟锦这几日因此事忙得厉害,这日并未回来。
关盼也在这边待的无聊,每日带着孩子,看关晴和郑七郎吵架。
郑七郎永远都吵不过关晴,关盼都有些发愁,关晴这嘴实在有些毒了,想来日后是不会太平的。
南平侯下午过来,想把关盼和两个孩子一并带回去,这日方进门,便听见关晴的声音。
“我怎么了,我不就是多看了人家小郎君两眼吗,我就是这么肤浅,瞧着人家好看,便觉得心里欢喜,不瞒你说,我这就叫好色,好男色。”
关晴理直气壮,郑七郎饶是已经习惯了关晴的古怪性格,这会儿也很无奈,说道,“关晴啊,你不能这样。”
关晴没注意到南平侯进来,说道,“我为什么不能如此,虽说男女有别,但大家都是人呀,凭什么只有男人能够喜欢长得好看的,我们女人就不能了,七郎啊,你是个读书识字的人,咱们不能不讲道理。”
“我不过是跟你们男人一样肤浅罢了,你何必苛责我。”
“我可不想跟你们这样的男人一般,明明就是喜好美色,还非要将之跟风雅拖拽在一起,真是虚伪。”
郑七郎喝了口水,他就知道今天不该多嘴的。
南平侯听了这话,由衷地心想,这姑娘说话,确实是有道理,这天底下虚伪的人太多了,尤其是那帮子读书人,整天把礼仪宗法放在嘴边,自己却是一点不成体统。
郑七郎还打算再跟关晴理论理论,本来以为关晴只是有点儿不一样的性格,但现在他才知道,关晴仿佛一个投了女胎的男人,她说的有些话,你都无从反驳。
她这已经不是离经叛道这么简单了。
关晴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肤浅,然后两人回头看见南平侯。
南平侯笑了笑,瞧着关晴,落下欣赏的眼光,称赞道,“说的有道理。”
“侯爷谬赞。”
关晴行礼说道。
郑七郎心想,南平侯也算是关晴的长辈,还有她大姐姐,可是听了全部的,竟然也不出来加说说她妹妹。
关盼从屋里说来,怀着正是在吃手的雪团儿,被南平侯高高兴兴地抱走,亲热了一会儿,他才说道,“我给积玉请了先生,要教他正经读书的,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我听说你婆母也问呢。”
关盼说道,“也不必专门请先生,我们过些日子就准备走了。”
南平侯忍了半天,到底没忍住,“梅州城有什么好的,你要是舍不得你那点儿家业,我让人给你拿回来,哪里用你们亲自回去,你也不觉得辛苦。”
他是真的舍不得关盼离开,还有两个孩子。
关盼道,“我家在那儿,走不开。”
南平侯坚持,道,“要不这样,让钟锦回去办事,你们留下,南平侯府也是你家,你不能放着这个家不管。”
关盼不和他争执了,说破嘴皮子也没用,还是赶紧回去,不用和南平侯商量。
南平侯看女儿这个样子,抱着雪团儿,领着积玉,扭头去后院玩了,显然是不高兴。
女管事说道,“您就劝劝侯爷,这样当面说,他哪里舍得。”
关盼看她一眼,说道,“你也劝劝侯爷,别总想留着我,我在这儿住不惯,孩子能回去我就走了。”
关盼跟南平侯一起回去,后者的心情并不太好,不理关盼。
关盼心说这还了得,一向捧着她的人,因为孩子,竟然也不理会她这个亲生女儿了,真是稀罕。
钟锦听了这事,笑道,“你如今和沈策他们三个是一样的,肯定不如孩子要紧。”
关盼道,“可不是么,之前我还是心肝儿宝贝儿,现在就成了不值钱的瓦砾。”
钟锦安慰她几句,说道,“没事,你这不是还有我么。”
关盼靠在钟锦怀里,两人低声说起正事。
他们确实不能久留了,梅州城需要人手。
南平侯好说歹说,关盼都没有松口,孩子们的前途虽然要紧,但她自己的日子也要紧。
关盼并不会为了两个孩子,就牺牲了自己的日子,在南平侯府当个闲人。
这不是她能够做出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