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在上河村,兰春的嘴皮子没有派上用场,这回不一样了。
兰春一大早起来,拿凉水抹了一把脸,然后就气势汹汹地出门去了。
陈妈妈也是困顿,帮关盼梳头,说道,“太太,昨夜咱们几个女人吓糊涂了,这会子想想,这鬼怪哪里是这么容易遇上的,这就跟天上掉馅饼差不多了,肯定是有人想吓唬咱们。
“关盼对着镜子描眉,想把自己画的凶狠一些,只是她这脸凶不起来。
“可不是吗,好在积玉还小,什么都不知道,没吓着他。”
关盼道。
陈妈妈叹气,“乳母倒是吓得厉害,奶水都少了,怕是不够小少爷吃的。”
关盼道,“没事,他还有个亲娘呢,饿不着他。”
正说话呢,钟溪也终于起来了,识香跟在她后面,钟溪打着哈欠,“嫂子,积玉呢?”
“还在睡,”关盼道,“你饿不饿,早饭给你准备好了,一会子想起哪里玩儿。”
“不去哪里玩儿,今天要看嫂子怎么处置庄子上这些泼皮。”
钟溪道。
关盼笑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泼皮?”
钟溪回道,“昨晚上我和识香带着人在外头玩儿,碰上个调戏小姑娘的,我昨天太累了,没跟你说这事儿,还想让你把那些人都处置了。”
关盼听了这事,神色越发地不好了,本事不大,倒是很会闹事,回头把他们一并送上衙门好了。
等她们收拾好的时候,兰春也带着人,挨家挨户的,把佃户们喊了出来。
赵家父子三人这会儿直着急,赵庄头道,“不是说昨晚上都准备好了吗,怎么她们还不收拾东西走,这妇人可真是胆大包天!”
他们想让关盼赶紧离开,昨晚儿赵老二就出了这个主意,想把人吓唬走。
这要是寻常女子,只怕要吓出个好歹来,但是关盼不一样,关盼不是没有胆色的人。
何况这是她的地界,就算真的闹鬼,关盼硬着头皮也得亲自去处置,这是没法子的事情,她是女主子,不是旁的不相干的人。
赵老大也是火急火燎的,一时间馊主意往外头蹦,说道,“爹,要不咱们在她住的屋子里放把火,她总得走了吧。”
赵老二道,“爹,是我小看关氏了,只怕咱们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您还记得,她昨日说了什么?”
赵老大道,“别卖关子。”
赵老二这才说道,“她说让她高兴,她肯定是想从咱们这里知道什么事情,您觉得她想知道什么。”
赵老大哪里知道,这会子糊里糊涂的,真想去放火把关盼吓唬走了。
赵庄头却是明白了,“咱们家二太太掌管家中内务,想必她们的过节不少,关氏那话,肯定是想让咱们说二太太的不好。”
赵老二不说话,就是这样的,关氏哪里是来看庄子上如何的,她压根就是拿着他们老赵家的当筏子,准备直接泼二太太一身脏水。
赵老大的媳妇原是二太太院子里伺候的听了这话,说道,“爹,二弟,二太太对咱们父子恩重如山,咱们、咱们不能忘恩负义啊。”
赵家其他人也明白,要是把二太太牵扯进来,只怕他们都没有好果子吃,但关盼现在拿捏住了他们,他们本来以为关盼就是个农户出身的小女子,没有想到,人家关盼手段这样厉害,上来就送给赵家一条绝路。
这女人忒狠,一点活路都不留。
赵老二蹙眉,说道,“昨夜闹鬼之事,可是九太太引来的,也不知道她做过什么事情,竟然能引来恶鬼复仇,这样的女子,怎么配管咱们!”
这话实在恶毒,这真的是好大一盆脏水了,要是落在关盼头上,关盼不定要落个什么名声呢。
一个招来恶鬼的女人,她能是什么好人。
关盼已经搬了椅子坐在院子里,不等赵家父子过来,她就打量着院子里的佃户们。
佃户们听说女主子要过来,那自然是不敢违背,除了家里三两岁还在睡觉的小萝卜头,其他人都来了。
关盼倒是很客气,先叫厨房把早上熬的粥拿出来,问他们吃过没有。
都没吃呢,关盼便让他们先吃饭,有小孩子的,还分了其他吃食,关盼等他们都吃完,时候也还很早。
她坐在椅子上,先叹了口气,说道,“早早地把你们喊过来,确实是出了些事情。”
“昨晚上我半夜起来,就听外头有个白影子飘着,还在哭喊,听着像个年轻女子。”
她不必明说闹鬼,已经把院子里不少人吓得魂飞魄散了,他们窃窃私语起来。
兰春这时候高声道,“大家都不要怕,我们太太还在这里,她可是这里的女主子,她会保护大家的。”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保护他们?
关盼说道,“我虽孱弱,但诸位都是为我做事的,我自然会为你们尽心尽力,所以我留到今日一早。”
“我今早就想,这白影并没有伤害我们一院子的人,那她是不是受了什么不白之冤,丢了性命,这会子不是来吓唬我的,是想让我帮她沉冤昭雪的,我今日想问问,这庄子上可有无故死去的年轻女子,若是有,我一定彻查。”
关盼一早想到了这个办法,这个女鬼肯定不是真的,但那又如何,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楚。
关盼这样一说,院子里很快就安静下来,大伙儿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关盼知道有戏了,她又说道,“不必介怀,你们不说,我也准备报官查清楚,你们谁知道内情,到时候我都有奖赏。”
众人推搡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个中年妇人被推出来,她说道,“太太,前几个月,确实是死了个小姑娘,是林大志家里的大姑娘,刚十三,傍晚出门挑水去了,一夜没回来,第二天就给发现死在林子里了,身上都是伤,我们长眼睛的都知道,那姑娘肯定是给男人那什么,就那样给害死的,可林家人自己都说姑娘是不小心摔死的,把姑娘给埋了,后来林家两口子就带着俩儿子走了。”
大婶说的直叹气,旁人众人也说可怜。
关盼听了十分震惊,她没有想到真有这事儿。
她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就算有案子,那也是十几年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查也查不明白。
这种事情哪里都有,就算是上河村,隔几年也是病死的姑娘。
可是关盼哪里能够想到,这庄子上竟然还藏着敢杀人的!陈妈妈脸色也难看得很,本来报官只是个幌子,听了这事儿,她赶紧喊了个年轻小伙子,去衙门报官了,这可是关乎人命的事情。
赵家父子和其他几个管事的来得有些晚,关盼也故意没喊他们,等他们过来的时候,佃户们已经下地去了。
赵家父子自信满满,准备好了污蔑的说辞,派出来说瞎话的人得到了一个大婶儿的白眼。
“那女鬼是来申冤的,就是林家的姑娘,太太是好人,你少在这儿说瞎话。”
流言根本闹不起来,还有人逮住了胡说八道的人,准备去领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