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姐妹情深,哭起来也是没完没了的,尤其是钟溪,水做的一个人,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关盼和孙媛劝了好几句,终于把人给劝住了。
孙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其实有些感谢关盼,关盼带给她的,是不一样的东西。
她要把这东西留下来,日后好好地过日子。
关盼也很是感慨,当初她好像做了一场梦,重新活一次,她当时茫然无助,匆匆忙忙选中了钟锦,把自己嫁了出去。
她当时想活着,觉得嫁人之后,便可以改变命运。
万分庆幸她遇到的是钟锦,钟锦的人品是好的,性情也是好的,要是她当初胡乱选择,是不是现在也早已经陷入泥潭当中?
关盼不知道,但她感念神佛,让她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让钟锦,来到她的身边。
她的许多想法,其实也受到了钟锦的影响,钟锦是真的,给她带去了许多东西。
关盼也很感激谢容,她骨子里的这点儿气性,都是谢容给她的,有了这些东西,才不至于妥协。
晨光亮起的时候,孙媛穿好嫁衣。
外面的宾客陆陆续续都来了,关盼在屋里太久,也出去喘口气,钟溪总想哭,她一哭,惹得孙媛也想哭,然后被撵出来了。
两人在外面走动,钟溪道,“我表姐要嫁人了,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她一回,竟然还不许我哭,真是不讲道理。”
“你哭的眼睛都肿了,这是喜事,要为你表姐高兴,她嫁的少年郎,可是很不错的。
“关盼笑道。
钟溪一咬牙,恨恨道,“八哥和八嫂是青梅竹马,媛姐姐这个也是自小认识的,怎么偏我生的不是时候,就没有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少年郎把我娶回家!”
这话真的是咬牙切齿了,关盼赶紧劝道,“青梅竹马是来不及了,好男人还是有的,你哥哥不就让我遇上了,咱们一会儿再去看看,说不定宾客你们就有合适的。”
两人正说着,拐过弯就遇到一个年轻男子,一身青衣,神色有些惶恐,看见她们,赶紧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在下在这宅子绕路绕糊涂了,不是故意听二位姑娘说话的。”
钟溪声音闷闷,纠正他道,“这是我嫂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能否为在下指路。”
她说道。
关盼也不认识路,钟溪道,“你这都快跑进后院去了,你往前,第二个拐弯左拐,就出去了。”
那人立刻行礼,然后收拾好东西,麻利地走了。
关盼道,“这人瞧着不错,不知道成婚没有?”
“瞧着岁数不小了,肯定儿子都有了。”
钟溪意兴阑珊道。
到了时辰,谢昼便过来了,钟锦这几个做兄长的挡着大门,关盼在这边挡着屋里的门。
谢昼年岁还小,便有妇人调侃道,“小郎君小小年纪,怎么就急着成亲了?”
谢昼正色道,“我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我的心上人也到了成婚的年纪,这不是正好吗,不用辛苦等着了。”
众人哄笑,“那你准备好当爹了?”
“当然了,钟家表兄成婚不到两载,孩子都好大了,我也得生一个。”
谢昼半点不觉得不好意思,非常坦诚。
妇人说道,“我们逗新郎呢,你竟然不脸红。”
谢昼道,“脸红什么,不脸红,我就盼着赶紧娶阿媛过门。”
谢昼的哥哥在一旁拱手,玩笑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诸位见笑了,见笑了。”
于是谢昼送了个大白眼给他。
门外这样热闹,屋里孙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也十分安定。
终于关盼问到了关键问题,“你跟你表兄比生孩子,那你表兄还答应了,只要我活着一日,他就不纳妾,你能够答应吗。”
谢昼正要回答,关盼道,“不着急,想明白了再说,这可是承诺,君子一诺,可以为之而死,你要知道自己言语的分量。”
谢昼沉默了,这沉默让人不安,让孙媛害怕。
谢昼的哥哥看着这女人,心说他要是娶这样的,肯定也不想纳妾。
谢昼终于开口,说道,“我明白,表嫂放心,我身边永远都只有媛姐姐一个人。”
不用赌咒发誓,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说出口了,才知道它的分量有多重。
关盼让开,孙媛的长兄上前,背着孙媛出去。
谢昼不知道,盖头下面的孙媛在哭,她很高兴,为那样的誓言,为那样的谢昼。
两人拜别父母,孙大太太泣不成声,看着女儿坐上马车,她心里有万般不舍。
但女儿总是要离开的。
孙媛要离开梅州城,直接去江宁府,去那边拜堂成亲,众人送她出城,孙媛咬着帕子泣不成声。
钟溪也扑在关盼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以为表姐会留在梅州城,但姐姐现在嫁人离开了。
忙了一天,回到家里的时候,关盼和钟锦道倒在床上不愿意起来。
关盼道,“孙媛也嫁人了。”
“唉,我们俩要是生了女儿,让我看着她嫁人,那简直就是要剜走我的心啊,大舅舅平日板着一张脸,跟个假人似的,他竟然也哭了,真是没想到。”
钟锦看着床上玩耍的积玉,心想还是生儿子吧。
“我还得去洗脸,”关盼绝望道,“脸上的粉还没有洗,身上也都是汗,天气暖和了,该换春装了,我近日闲着,账本也不多,给你做件衣服吧。”
钟锦立刻高兴起来,“等着,我交他们把盆端进来,抱你去洗洗。”
关盼点头,钟锦马上就过去了。
钟锦回来的时候,关盼已经睡着了。
钟锦也不吵醒她,等热水送进来,便帮她解开衣服,抱着她过去洗漱了。
关盼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发现自己在钟锦怀里,她也不乱动,只迷迷糊糊地说道,“我这运气还挺好的。”
钟锦以为她说梦话,没有多追究,便抱着她回去休息了。
歇了一日,关盼和钟锦都没事了。
兰春帮她梳头,说道,“太太,溪姑娘病了,识香说是昨晚上哭得厉害,早上有些发热,喝了热汤睡着,现在好了点儿。”
关盼道,“我一会儿过去看看她,怎么能把自己哭病了。”
兰春道,“肯定瞧着媛姑娘嫁人,舍不得。”
这不用说,肯定是这样的。
“奴婢就惨了,奴婢就一个弟弟,奴婢嫁人的时候,他肯定不哭。”
兰春撇嘴道。
关盼道,“没事,你弟弟能够保护你,要是你在娘家受了委屈,你弟弟肯定帮你。”
兰春笑嘻嘻地说道,“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奴婢现在要伺候好太太,嫁人不嫁人的,都不要紧,我觉得太太对我就很好,要是嫁给男人,还是伺候他,洗衣做饭闻他的臭脚丫子!”
关盼被最后一句逗得大笑起来,青苹道,“兰春!”